《倾乱同人黄泉篇》蒲上篱

5、第 5 章

　　冬日天色晚，晨起时天色尚昏，张先生却说已不早了，收拾了东西今日便要开始赶路，拿来了东西与我吃，我这些年在地府过的其实与常人无差，不过地府鬼魂用不着吃什么，我算不得鬼也算不得人，反而什么生活都能适应，接了过来吃了，是玉米面的窝头，糙是糙了点，不过很是香甜。
　　先生笑道：“慢点吃，是昨日送你来的老人今儿个一早送来的，你还睡着，就没叫你。”手下将包裹打了个结背着，又取了那把琵琶来，就拉着我出了门。
　　转过山后头那条小道，不知又走了多久，总算是看见条大道，先生低头问我：“可还走得动？咱们要沿这条道再走几里地才是官道，到时雇了马车去。”
　　我虽说是个小孩儿体形，再走几里地也还是没问题的，便点点头道：“无事的，我不累。”
　　张先生大笑，道：“倒也是个能吃苦的。”便拉了我一路疾步。
　　好容易才到了官道，先生雇了辆马车，将行李都放进去，我走的乏了，赖在车上不动，他笑道：“不是说不累么？”
　　我躺着有点不好意思，就没答话，想着先生也是个瘦弱的，怎么走了这么久，却半点汗迹都无，难不成是婆婆所说的轻功？婆婆与我说过，说是人间有侠客练武，功力深厚时可开山裂石日行千里面不改色，我听得咋舌，地府鬼魂虽然长寿会法，可也只是些隐了身形勾人魂魄的术法，哪里能开山裂石，就是日行千里也不过是施了法术，人间当真是奇人异士倍出……
　　马车足足行驶了几天。
　　张先生似乎有急事，日夜不停地往皇城赶，只略微休整一下就继续向前走，一路上也没休息，和马夫换着点儿地赶，我们到时，已是深夜，城门已关，只好在城外的土地庙宿一夜。
　　我却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听婆婆说，若是一个朝代太过兴旺，龙气过盛，就会压制阴气，此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甚而死者渐减，阳气愈旺。只因地府属阴，勾魂的无常被压制着，而此时天灾亦无，可算是天降盛世。大倾朝开国皇帝就是天上的紫薇，紫薇降世必是明君，更遑论辅臣亦守着，当代朝臣大多是忠良之辈，镇得这皇城犹如一面八卦铁轮，只靠近了点，便觉得心口隐隐地发疼，未被击的魂飞魄散，大约是因为我并无恶意，又算不得真鬼。
　　我并非勾魂的使者，看来要进去这里，非得费点心思不可。
　　张先生这几日劳累，招呼了我一声便铺了草垫子生了火堆睡下了，我一直睡在马车里，这会儿却有了精神，看了看这土地庙，土地神格不高，多是随意垒几块石头就算了事，像这样地界儿颇大的还真不多见，修葺的还颇为规整，富丽堂皇说不上，却也干净。我绕到前边儿，这才是供奉的地方，土地公手里竟托了个石瓶，瓶里插了枝桃枝，这样的季节哪来的桃枝？隐隐竟像是透着股仙气，我吃了一惊，忙拜下去。
　　就听耳边有人在叹气，道：“你起来罢！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上前来。”
　　我试探着起来近前去，没见着人影，只听见耳边有声音，却辨不出是自哪儿传来的，这声音我听着，竟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像是日日在听一般，心里起疑，却只得上前去。
　　又听那声音道：“你过来，折一小段桃枝去，莫要折的多了。”
　　我近前去试着踮起脚去够那桃枝，手一探，抓着了，便小心地折了一段下来，细细看去，竟是水水润润的，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般，当真奇异。
　　那声音又道：“你拿了去罢，放在身上，龙气便阻你不得，也不必还来了，与我已无用了。只是今日之事，万不可告知第二个人。”
　　我忙道了谢，跪在那土地像前拜了三拜便回去张先生处休息，再想起那声音，还是无比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在哪儿听过。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真正理解天地万物的玄妙，一如我现在所经历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