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乱同人黄泉篇》蒲上篱

34、第 34 章

　　所谓苦者。阿鼻地狱。十八小地狱。十八寒地狱。十八黑闇地狱。十八小热地狱。十八刀轮地狱。十八剑轮地狱。十八火车地狱。十八沸屎地狱。十八镬汤地狱。十八灰河地狱。五百亿剑林地狱。五百亿刺林地狱。五百亿铜柱地狱。五百亿铁机地狱。五百亿铁网地狱。十八铁窟地狱。十八铁丸地狱。十八尖石地狱。十八饮铜地狱。
　　我再醒来时，已身在无间。我从未想过竟能逃出夺魂鞭刑，身上轻得很，一摸颈间，日常带着的那挂念珠已不见了，那日和尚所言竟是在此。亏得那和尚好意相赠，才护了我一缕魂魄未灭。怀里那株桃枝仍在，我藏好了它不叫人看见，如今也只有这一株桃枝与我作伴，叫我不忘人间的孟囡囡。
　　我自是鬼域奈何氏，人间却称孟囡囡。如今孟囡囡寂灭，独有奈何氏身受无间。
　　阿鼻者，无间也。一日有亿次死生，刑期皆在百亿年之久，我万幸，只受六年，亏得公子庇佑。
　　凡造五逆罪、十重罪，死后必坠于阿鼻，以“五事业感”，是为时无间、空无间、罪器无间、平等无间、生死无间，刑罚不论何时何地都不间断，所受刑具不间断，不为身份贵贱所限，不为生死所限，日日夜夜，永在受刑之中，是为无间无断。我不曾弑父杀母出佛身血，亦不曾杀生淫邪恶口妄言，未造堕阿鼻之罪，只因胆大妄为逆了天伦自然，不知要受何种刑罚。
　　如此想虽有些惴惴，但也总是就这样了。看着拘魂罗刹过来将我锁在高台之上，我多嘴问道：“魂使可知我受何刑？”
　　他抬头，一张脸阴测测的，道：“轮回生死。”
　　我不知这是什么，地府刑罚众多，断舌挖眼削耳斩足种种苦痛，阿鼻地狱不间断，时刻得受着，却从未听过什么轮回生死。
　　“这是何刑？”我又问。
　　他不答话，转身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那高台上看着下面刀山火海亡魂哀鸣。
　　确实，都要受了，经过了便知是什么，哪里用得着去问。
　　轮回生死。
　　刑罚开始时我还未觉出什么，甚至觉得实在太简单，我一闭眼，便见着从前相熟鬼差，个个形容骇人，便明白此罚不罚身而罚神。相见是为缘，相伴是为缘，轮回牵扯，是为孽。
　　我在不知受了多少遍此刑后方明白这道理，轮回生死，我看着我一次次死去不留痕迹无人记得，日后每每想起，都是一阵心惊胆战。
　　不知见过多少人之后我又见了公子。虽知是幻象，仍不死心。
　　我看着那人白衣乌发，手中捧着一石瓶，瓶中插一株桃花，却是见过一般的眼熟，我上前去请安问好，他不理我，直直穿了过去，我才知，原是在梦中。
　　外头有人传：“公子，紫薇星君来访。”
　　他略摆手：“请星君入内堂。”
　　有人进来，眼似桃花长眉入鬓，不问好不作礼，大喇喇坐下：“想倾宇想的紧，倾宇若喜欢，我再去寻玉石来做瓶。”
　　“不必，此物精美。”他道：“多谢星君美意。”
　　是天道星宿一世，他是左辅星君。
　　我方醒悟过来，头上一痛，便见所见景象全然崩塌，公子亦化作烟云。
　　我为他寻方续命，轮回之罚便叫我晓得一切皆为空。
　　我闭了眼，不知是何滋味。
　　就这样，经过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刑罚，我每次入梦必定是暖人心的美梦，结果却分崩离析，不是我死，便是梦中人亡。轮回生死，无间无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