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乱同人黄泉篇》蒲上篱

31、第 31 章

　　我这几日不知何故，心下总是惶惶然，再几日就过年了，想着许是年关近了亡人不安的缘故，也没在意。无忧丞相这几日抱恙，跟方君乾告了假，好不容易病一回，他也不急着好，日日躲在府里清闲，苦了方君乾再不能寻由头跑出去跟公子赖着了，公子便随了他一块儿上朝议事，受了国相的衔，公子原也不在意是否上朝，左右日日都得陪着他一块儿批折子论国事，这么一去，倒是给了那些大臣们方便，公子在前朝时就是一朝右相，手握重权，掌控着天下局势，世间更是有“得无双者得天下”之说，治世之才可见一斑。听跟在身边伺候的人说，无双公子一到就止了多少人的争论，和陛下你一言他一句地就定了事儿，站着的都没人能插话进去，早朝早早就散了，顶了多少事儿，听的那些个之乎者也的文官儿们目瞪口呆的！多半也是平时被那些个争个没完的人烦的不行，这人颇是解气的样子，最后还嘀咕着要找管事的换班，去伺候无双公子去！
　　公子这几日确实是忙，我每次进去就看见公子伏案批折子，方君乾心疼得很，要他多休息，偏偏公子也见不得他一个人做那么多事儿，两个人争着似的，非要到晚上了方君乾耗不下去才逼着公子早早上床休息。
　　我一个人便没趣儿起来，尽崖师兄被方卫伊缠着今日骑马明日游猎每一天歇息，我也只好就看看书发发呆，想些前尘后事。
　　时间过得也快，没多少时候就是除夕了，宫里宫外都是一派的喜庆，门神换了，钟馗的画像也贴了上来，说实话，一开始看见贴的时候心下还一惊，生怕不保险就真的招了钟馗来，看了许久也没变化便也放宽心了，不是那桃枝就是那和尚给的念珠了，多半是它们护着。饶是如此，遍地驱鬼镇邪的东西还是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于是尽崖师兄说今日去宫外看看去我便跟着去了，宫外虽也有这些东西，但总不比宫里那些名贵有效用，我多少呆着舒服一点。
　　好容易出宫去了，却是满耳鼓声。我听说人间过年要击鼓驱邪，是为驱走疫疬之鬼，幸而我只是个鬼婴，这里那里地看热闹，许多人往外泼水，泡了杨柳枝的水有点效力，我不敢沾染远远躲着，前面两个人倒是玩的欢快，我也只得尽量跟着。天色渐昏，尽崖师兄看不早了就带我们回去，我这一天昏昏沉沉也不知看见了什么想起了什么，总觉着有事儿发生，就打起精神来跟着他们走。
　　前面是个小巷子。我随着尽崖师兄拐了进去，进去了才奇怪好像回宫的路不是这一条，巷子里面黑沉沉的，没一丝光亮，我一抬头，却发现尽崖师兄和方卫伊早不知去了哪里。叫了几声都没人应，我心里一震，直觉就往后退，却发现后面的路也早看不清了，黑沉沉不知通向哪里。
　　多半……我的运数到头了。
　　“奈何氏女，你妄离地府，铸下大错，府主命我们来拿你，走罢！”后面突然传来声音，嘶哑难听。
　　我转头，几与夜色化为一体的引路人站在那里，冷冷淡淡，平板的一张脸，看不出悲喜。我早知有这一日……却不想，这么的快。
　　“我仍有心愿未了，望尊者稍待，明日一早，我随你上路。”我说。
　　地府规矩，虽说是阎王叫你三更死，留不得你五更，但辗转世间的归人亡魂却可多留一刻半刻，待心事了结了再归地府。
　　“明日寅时一刻，莫要迟了。”他说罢便转身，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巷子外头尽崖师兄唤我的声音传来。
　　我起身拍了拍衣裳，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