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乱同人黄泉篇》蒲上篱

26、第 26 章

　　几句话说罢，那和尚放下茶盏对我道：“老衲与小施主有缘，有一物相赠，小施主随我来。”便就起身。
　　我看看公子，公子笑道：“去罢，难得大师青眼有加。”我便随他走了出去。
　　撩起帘子进了另一间，却是个小佛堂一样的屋子，也无佛像，前头空空的一张白纸画，画上什么都没有，只悬着一挂念珠，乌黑的珠子，我见了倒也没觉着不舒服。只觉得有些奇怪，和尚拜的不是佛，却是张空空的白纸和一挂念珠。
　　或是见我神色怪异，那和尚柔声解释道：“万物皆为佛，并非都要拜佛像，所谓一个拜字，也是要拜者心诚，心诚者看万物皆为佛，无心者只拜佛像，却不知佛像原也是一堆土石金木而已。”说着便伸手将那挂念珠取了下来，看着它摩挲着道：“你伴了我多少年，如今，也要离去了。”言语间多少有感叹，却也无不舍，大抵修佛的到了境界，便就真的无情了。
　　他将那念珠递过来，我也不敢轻易去拿，他笑道：“无妨，这本就是与你结了缘的物件，你时刻带在身上，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我迟疑了一会儿，接了过来，反正这和尚修为高的很，要是想收了我早动手了，哪用得着这般周折。收下了也就直话直说了，我问道：“大师何故赠我此物？”
　　他叹了一声，道：“万事皆有其缘法，和尚今日将此物给你，也是因与无双公子颇多牵扯，你既护了无双那么多回，今后也是要护下去的，你因他而生，也为他而灭，此物不过是你抵劫之日，护你一护罢了。”
　　我谢过了，也不想再问下去，天机不可测，但也左不过就是那几样结果，问与不问都是一样的。
　　出来了看见公子正与方君乾说着话，听见祭祖什么的词，多半是在说过些日子的冬至了。见和尚领着我出来就住了口。
　　再略坐一会儿，方君乾便请辞，道：“方君乾俗务缠身，改日再来讨大师的茶喝。”转眼又看着公子笑：“待天气好了，再与倾宇同来。”
　　公子又饮了一口茶，才悠悠道：“陛下自去忙你的，肖某独个儿来还清静些。”也不看他，就去向那和尚告辞：“烦扰大师半日，无双改日带好茶来再谢过。”
　　那和尚打了个佛号，便送公子出去，我跟在后头，颈上挂着那挂念珠，却也没再觉得身上不舒服，经过那些个佛像，依旧觉得晃眼，心口却也不痛了，还真是个管用的好物件！
　　下山时尽崖师兄他们早已拜好了在外头等着，手里还拿着求来的签，上面写了些好词句，倒是上上签。
　　回城时看见了那方土地庙，不知怎地，竟有亲切之感。
　　路上略用了些茶点，回了宫后早已是饥肠辘辘，宫人们心细，早备下了吃食，我倒还好，方卫伊像是饿了几辈子似的，刚上来就被他扫了一大半去，幸好方君乾手快，早早就给公子碗里堆得满满的。
　　我吃了些便出去了，外头月亮明晃晃的，角落里一个红影孤孤单单站着。
　　“公主怎出来了？”昨日过去她似乎已好了许多，我问她什么她都好声好气地答，只不愿提及方君乾和公子。
　　她笑了一笑，道：“我一个人闷得紧，就来找你了。”一眼又瞥见了里面的情景，看见方君乾够着菜给公子夹也顾不上自己吃，便不吭声了。
　　她与方君乾的事我多少知道，如今她的执念许就是源自这一宗，要想她安安生生去投胎转世，就要将这执念淡去，如此我也只是看着她看里边又扭过头去，不声不响地咬紧了唇。
　　“这几日，公主就随着我一块儿罢。”我对她道：“总会有法子的。”
　　她依旧没出声，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及至冬至，人间家家烧香祭祖，我们两个孤魂野鬼无人记得，左右收不到半点纸钱香火，做个伴儿，也多少宽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