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番外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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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褚惜言渐渐将大多重量转到了韩茉身上，而她的手则环在他的腰上，默默承受着这份，属于她的负担。
“可是又轻减了不少......”
褚惜言闻言，点点头，比起六年前更为尖削的下颌抵在她的肩头，硌得她有些难受。
平静下来后，韩茉不知道此时此刻还应该说些什么，她原是个多话的人，现下却不争气地词穷了。渐渐的，她可以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褚惜言身体的微颤，就好像仅仅是这样站着，对现在的他，都已经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了，可他既不想说，她便也只能不断加强手臂的力量，托住他单薄的身子。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长途跋涉不远万里，找了无数个偏远的小地方，才终于见到了她，要说日益不济的身体难以承受，实在不为过。褚惜言老实地坦白道：“我想，我可能要先坐一会......”
她抬眼，目光毫无征兆地与他交汇在了一起。
将他扶到床边，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床有些硬，我去找两个软垫来好了。”
“不必，靠一下就好。”他躺靠了下去，闭目忍受体内一波一波的痛楚，原先的确是一直强撑着，如今一合眼，心弦一松，那漫天漫地的疲惫便如排山倒海般的袭来，让他一时无法抵御，很快睡了过去.......
老头帘幕一掀，缓缓踱了过来。
韩茉再一见得他，就真的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彼时褚惜言初次带她进城，真的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回想自己的年少轻狂，只觉好笑，和无限的惆怅.......
“这小子能撑到现在，当真是要拼了性命啊。”替褚惜言诊了脉，老头脸上明显收了一贯的调侃。
韩茉急道：“先生可有法子？”
“呵呵......丫头，老夫当年可就言明在先，这病症极其难治，哪料这小子竟还不知死活。”
面色苍白声音中气不足，明显的气血不通之象。
你既说不需要我，那我便走了，以后不要来求我！
“不是不知死活，他只是不在乎.......”当初的每一个字，都如尖刀一般刺在韩茉的心上，她只觉得窒闷，透不过气，不知道褚惜言每每发作之时，会不会胜她千万倍。
她用力咬紧唇瓣，决心孤注一掷，道：“先生一定能救他，否则也无须留下与我多费口舌，对么？”
“哈哈哈....！”他一怔愣，竟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医者父母心，老夫我又怎舍得活活拆散这样快活的一家三口？”
医者父母心，一家三口，果真什么都瞒不过，这老头真行，最后最后都不忘摆她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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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褚惜言醒来，黑夜已经笼罩了整个江陵。
韩茉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隐隐约约，眸中还蒙着一层水汽。
他刚想开口，韩茉立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阻止了他，她浅浅一笑，双眉一挑，指了指他的另一边。褚惜言待眼前黑暗散去一些，便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望见的却是一幕他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的场景，直叫他惊愕当场！初初竟就平躺在他的身边，而且睡得很熟.......
他们的身上，盖着同一条毛毯。
这一间屋子里，有他们三人的呼吸声，静静的，就像年久的夫妻每日的样子一般。
纵然心中早有猜测，此刻仍是百感交集，他慢慢地笑开，韩茉却分明看见他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褚惜言看了很久很久，认真地打量初初的每一个细节，而后忽然一个翻身想要下床，吓了韩茉一跳，不忘压低了声音，急道：“大晚上你还预备做什么？”
褚惜言不适的感觉还未完全褪去，急喘了两口气，无奈一笑，低声说道：“我身上凉，怕......”
“没关系，盖了毛毯，也穿了不少，不会有事的。”韩茉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只是听他这么说，心中还是有些揪痛。
褚惜言思忖一番，终是放弃了原本的想法，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眸中透着深深的期待：“方才，茉儿可是一直守在惜言身边？”
“你当真以为这孩子懂事到不会闹着要吃饭么？”她忍不住笑意，揶揄道。
“哦。”褚惜言虽然赞同韩茉的说法，却还是情不自禁地透露出一些淡淡的失落。
韩茉不忍见他如此，玩笑也开够了，于是道：“给你留了饭菜，虽比不上皇宫里的山珍海味，不过......多少吃一点，好不好？而且，我还有些事想和你说.......”下面的话，她没有继续，相信他能懂。
“那去柴房吧，别吵着孩子休息。”
“.......嗯，那好吧。”从这一刻开始，韩茉确信，不论褚惜言语韩初初分开了多久，他们之间的骨肉亲情，是怎么也不能被轻易磨灭的，孩子的世界是那样单纯天真，只有善，没有恶，而他的爱，总有一天能够传达到初初的心中，她这样坚信，因为他们，还有那样长的时间，一起走到繁华落尽，一起走到白发苍苍.......
韩茉给褚惜言热了饭菜，清晨买的鱼也剩了一些，给一齐热了，她放在他跟前，故作颇有些醋意地说道：“初初吃得不多，说鱼肚上的刺少，肉也鲜嫩些，要留给叔叔吃。”
褚惜言果真很受用地笑了，眼中流露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暖。
看着他孩子般的神情，韩茉无奈地握住他的手：“这样就高兴啦？”
“惜言从来都.....很容易满足。”他垂下脑袋，就这黯淡的烛光，显得落寞万分，韩茉担心地紧紧盯着他，他却又道：“茉儿将她，教得很好。”
“惜言，你在生气，是不是？”静默片刻，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他浅笑着摇头，眼神却明显地暗了下去，带起一缕抹不去的忧伤，韩茉看在眼里。
他说：“没办法，气不起来了，已然过去的无法挽回，纠结无用，只是惋惜自己错过的，远比原先预计的要多.......”
她眨了眨眼睛，欲把眼泪逼回去：“也许你骂我一顿，我会好受一点，真的。”
“呵呵......”褚惜言笑了起来：“我曾怨你留我一个人，恼你的自作主张，一夕之间，我竟落得一无所有。可是，无穷无尽的想念，几乎冲淡了惜言所有的怨，与恼。茫茫人海，每一夜，我都好怕再也找不到茉儿，如同在黑夜中不断地摸索，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不知道等着我的，会是谁.......“
平稳的语气，温润如常的声音，这些话他竟能说得这样平静。
她别过头，再不忍听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番外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