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何处》沐北夕

3、逆流暗涌——第二节

　　云啸山庄大厅里，各派占据一个位置，都在低头讨论着什么，时不时有人抬头看看周围的情况，复又低头耳语。云梓阳躲在屏风后没看到父亲，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不料回头就撞上一个人。
　　一个和她牵绊甚深的人，只不过现在他们谁也没想到以后的发展而已。
　　被撞后云梓阳劈头就骂了一句，“干什么？没看到有人啊！”
　　“这句话应该我说吧，是你撞到我的唉。”那人也不甘示弱，不过听声音应该还是个少年。
　　在云啸山庄里还没人敢这么跟云梓阳说话，所以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被撞之人：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眼睛，嘴角一动还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怎么看都想上去掐两把。所以云梓阳当即下手在那人脸上掐了一把，“不错嘛，挺水嫩的。”
　　“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这么……”那人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瞪着云梓阳，手足无措。
　　云梓阳拍拍手，“我怎么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又不是大姑娘，摸几下又不会死。”
　　“你你你！你懂不懂女孩子的矜持啊？”
　　看他憋得快紫了的脸，云梓阳好心放过他，“大不了我让你掐回来好了。”说着还把自己的脸贴过去，好像真要让对方掐一样。
　　少年反射性地往后一跳，“不不不……不用了，不跟你说了，我爹会找我的，我要走了。”
　　云梓阳无所谓地耸肩，然后擦过他身边走了。心想：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么怕他爹。难道她不知道她自己也很怕她爹么？而且在别人眼里也还是个黄毛丫头。
　　少年看云梓阳走远之后才抬手摸摸自己刚刚被她掐过的脸，一种温温润润的感觉。她的手好软，这是梁萩泽的第一反应。
　　而就在这时大厅里已经开始沸腾，因为云晟来了。大家等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他了，不少后起之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名满江湖的大人物，不免心中激动，争相看向落座在上位的云晟。但被云晟清冽的眼神一扫，都噤声把身子缩回来，心里直打鼓，这传说中的大侠就是不一样，气势非凡。
　　云晟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厅顿时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他，等待他开口。
　　云晟看了一圈众人，深沉的声音响起，“这次借小儿小女生辰之际把大家请来，实有隐情。”这个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因为请帖上的那八个字：腥海异动，啸云九天。
　　首先发问的是天狼寨的大当家肖鸣升，一看就知道是个五大三粗沉不住气的主儿，“云庄主你有什么隐情就直说吧，我们都等急了，要真是腥海楼出来惹事，我天狼寨义不容辞。”说完还晃动两下手中的大环刀，刀上的铁环叮当作响，在这个沉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云晟略一皱眉，但还是笑脸相迎，“肖寨主多礼了，这本是云家私事，按理不该惊动各位大驾，但……”云晟故意面露难色，他在等，等有人主动让他说出来。
　　果然，这样的人还不少。
　　“云庄主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们岂有不帮之理？”
　　“云晟见众人情绪高昂起来，抓住时机道出早已想好的措辞，“《啸云九天》被盗了，被腥海楼盗了。”
　　此语一出无疑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很多人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但更多的是惊恐。《啸云九天》代表什么，腥海楼又代表什么，没有人不知道如果腥海楼得到《啸云九天》后结果，那不是严重二字可以形容的。
　　但立即有人提出质疑，“云庄主何以肯定就是腥海楼盗的？”
　　想那腥海楼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不信倾整个武林之力还踏不平它！”
　　云晟叹息道，“想当年我也是跟腥海楼五大护楼使者交过手的，而且也去过腥海湖，想必大家都知道腥海楼的标志吧？”云晟说着拿出一张纸，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腥海重出，必拿云啸血祭。还有一个人人见而退步的血骷髅图样，这骷髅正是用活人鲜血画成，至今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鉴于云晟的身份地位和无可辩驳的腥海楼标志，大家都对云晟的说法深信不疑，个个开始深情凝重起来。虽然腥海楼在二十年前被云晟一击挫败，从此销声匿迹，但照如今看来，他们是在运筹帷幄，想必不久的江湖就再也平静不起来。
　　“那云庄主的意思是？”有人把问题抛还给云晟，毕竟这里的人除了他谁也没怎么跟腥海楼接触过，更别说去对抗了。
　　云晟沉吟半响，才缓缓开口，“绝对不能让腥海楼的人得到《啸云九天》，否则江湖大乱之期不远矣，不知又会有多少人无辜枉死。在下的意思是……”云晟的眼神在大厅里扫视了一遍，把众人本就紧张局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举江湖之力围剿腥海楼，当然我云晟不会为了自家利益而置各位于险地，只要谁能重新夺回《啸云九天》，云某愿就此相赠。”
　　此话一出口，大厅里顿时沸反盈天，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喜而贪婪的神色，谁都想要那本传说中神话般的《云啸九天》，只要拥有它，整个江湖尽收眼底，就像现在的云啸山庄。
　　但有人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再次肯定，“云庄主此话当真？”
　　云晟早就料定众人的反映，此时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云某一言九鼎，绝对当真！在座各位也正好做个见证，只要谁夺回《啸云九天》，云某双手奉上。”
　　“但……”云晟迟疑道，“这腥海楼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所，大家都是清楚的，所以云某绝不强求，愿意前往的可跟云某前去，不愿意的即可返回。当然也希望各位捧个场，留下来参加完小儿小女的生辰宴会再走不迟。”
　　“腥海楼的势力还能强过整个武林正派不成！我们一起去，既然云庄主舍得《啸云九天》，吾等岂敢不尽力，呵呵。”本来还有点担心腥海楼阴狠残忍的人，在听到云晟说要一起前往后都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好像马上就想奔赴腥海楼一样，迫不及待。
　　云晟起身拱手，“那云某在此谢过，请各位入席，云某这就叫小儿小女出来见礼。”
　　众人怀揣着各自心思，像厅外散去，在云啸山庄的大院里，早已摆上了流水宴席，此时好不热闹。
　　云晟看着散去的人群，嘴角含笑，所谓武林正派，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