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何处》沐北夕

2、第二章：逆流暗涌——第一节

　　今天的云啸山庄很热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以至于山庄的很多人都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今天是云梓曦，云梓阳兄妹十五岁的生日，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大厅里，院落里，门前屋后，都是一片喧闹，很多许久不曾见面的故友都在寒暄着，好像已经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因为是云啸山庄，所以请帖一发，半个江湖一下子都聚集到了云啸山庄，并不是云梓曦兄妹有多出名，而是那些宾客只是冲着云晟来的，或者再具体一点，是冲着云晟的《啸云九天》来的。云梓曦，云梓阳的生辰，只不过是个幌子。
　　云梓曦伏在高高的阁楼上看着下面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云啸山庄还稍微有那么点生气，只不过这点生气也是打着幌子诓来的。人人都知道云晟当年独战腥海楼五大使者，凭的就是《啸云九天》，但是除了死人，没人真正见他用过《啸云九天》里的武功，而云晟现在的武功，即使不用啸云九天，江湖上也鲜少有人能敌。这次借着云家兄妹的生辰，把江湖上有地位的人都请来了，与其说是宴会不如说是变形了的武林大会。因为云晟在请帖上还加了一句话：腥海异动，啸云九天。简单的八个字就把平静了二十年的江湖再次打乱，各门各派怀着不同的私心想法，聚集在了云啸山庄，等着云晟解开那八字之谜。
　　云梓曦在人群里找寻妹妹的身影，但徒劳无获，从早上开始就没见到她，不知又到哪里疯去了，难得的热闹，她应该不会错过才是。云梓曦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场景乍一看好像挺热闹的，待久了只会觉得异常烦躁，自己还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觉得烦了，要是真挤在那一堆人群里不知道会烦成什么样。
　　“梓曦，怎么还在这儿？今天你跟梓阳可是寿星，缺席可不太好。”安瑾肃温和的声音在云梓曦身后响起，不知怎的，云梓曦觉得这话充满了宠溺的味道，怪怪的。
　　“我不想去。”云梓曦还是看着下面熙熙攘攘攒动的人头，一直趴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瑾肃上前摸摸他柔顺的头发，也跟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好像确实挺烦躁的。
　　“梓曦，不要任性了，今天是云啸山庄的大日子，庄主很重视的。”
　　是么？爹他重视的只有云啸山庄的名声和威望，那自己跟梓阳又算什么？一副弱质彬彬的样子站在江湖众人面前，到底哪里可以代表云啸山庄了？本来就不关自己的事，还要扯着脸皮招呼那些心怀不轨的来客，有本事自己搞定就是了，不是云啸山庄的庄主么？
　　想到这儿，云梓曦不禁打了个寒战，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跟梓阳一样开始对爹怨恨不满？难道仅仅因为是他不让自己习武么？可是自己根本没有习武的想法，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安。
　　也许云梓曦还没察觉到他的想法会影响云梓阳，相同的，云梓阳也会影响他，因为他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
　　“我一会儿就去，瑾肃舅舅也下去招呼客人吧，爹好像忙不过来了。”云梓曦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地趴着。
　　安瑾肃的手指从他发间滑过，慢慢收回来，眼神有些落寞，“梓曦，我不想听你叫我舅舅，我想你……叫我的名字。”安瑾肃看着云梓曦的侧脸，很认真。
　　云梓曦如果稍微偏一下头他就可以发现，安瑾肃看他的眼神不是长辈看晚辈，更不是看朋友的那种，而是一种期待的热切，透着令人心乱的气息。但是云梓曦没有转头，所以他错过了，就像他以后会因为一瞬间的迟疑没有回头，而错过了很多东西一样。
　　“瑾肃。”云梓曦淡淡地念出这个名字，脸上没有过多的变化，安瑾肃有点失望，但他也很庆幸云梓曦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而不是那个阻断他们走近的称呼。
　　安瑾肃站了片刻，走了，留下云梓曦一个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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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的云梓阳正在干一件她出生以来最疯狂刺激的事，她在云晟的书房里翻东西。
　　因为来了很多江湖名门，云晟在外厅招呼客人，云啸山庄的下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地方。也许是云晟太过自信，他不相信云梓阳会有那个胆子，在没有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跑到他的书房来，可事实上云梓阳确实来了，还准备从这里拿走一样东西。
　　就是《啸云九天》。
　　不过在翻遍了整个书房后，云梓阳放弃了，长得像《啸云九天》的书一本都没有。她翻得及其仔细小心，一般人不会发现这里曾经被人动过，但云晟是例外，所以现在的云梓阳还没意识到云晟发现有人进过他的书房后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只是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寻找。既然看得到的地方没有，那就只可能在看不到的地方，就是密室。
　　凭云梓阳现在的能耐，她还找不到这么隐秘的存在，虽然几年后的她也许可以办到，但现在，她只能无功而返。
　　她知道云晟并没有把《啸云九天》传给云连沉，但这次借着他们兄妹生辰为由的集会隐隐地让她感觉不安，她觉得《啸云九天》马上就会被世人所知，而她要在这之前把《啸云九天》拿到手，这本来就该属于她的东西。
　　云梓阳偷偷地从书房出来，慢慢合上门，若无其事地走了。但一个身影站在角落里看着她，半响未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勾起一抹算计阴谋的诡笑。
　　云梓阳，我看你这次还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