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妖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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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时曙光普照大地，小生一咕噜爬起来，急忙忙往外跑，不好，日上三竿。
炫目的光线一点点进入眼眸，眼前大亮，一只张扬至极的漂亮大公鸡映入眼帘，小生无声地叹了口气，谁来告诉小生这种又惆怅又欢喜的心情作何解释？
小生原地想了想，书中精怪鬼魅的描写在脑海中走马观花地一一掠过，越想越发怵，低声念了一句：“玉皇大帝在上。”
大公鸡抖抖漂亮的羽毛，瞥过来一眼。
“……”这牲畜眼神具有杀伤力，果然是精怪。
小生浑身一抖，悠悠地下山去了。
才到了村口，就见着老瞎子在槐树下晃悠，脚踩木屐，手作撑天状，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快显灵。”
“……”小生惊悚了，小生半柱香前才念叨句玉皇大帝。
小生踌躇着开口：“老——”
老瞎子斜我一眼：“你念玉皇大帝也没用。”
小生“……”这老瞎子莫不是躲在小生屋后偷听？
老瞎子又道：“你念玉皇大帝他爷爷也没用。”
小生：“……”一定是的，小生愤然，拂袖疾走，敢情这老神棍又要胡言乱语，真当小生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
老瞎子的声音追着小生跑：“后生，你有大灾，天上六路神仙谁也帮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小生怒气冲冲地往前走，你才有大灾，你全家都有大灾！小生鸿福齐天寿比南山——
怒气冲到一半，撞上个人。
“……”今日一定不宜出门，小生后悔出门没翻黄历，小生忿然抬头，顿时什么气都立马缩回了肚子里。
婶婶呆滞地看着小生，失声道：“你怎么下山了？”
小生想起下山缘由，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忐忑道：“晚上黑——”
小生话还没说完，婶婶就惊叫一声“鬼啊”一溜烟跑了。
小生：“……”婶婶你这已经不仅仅是失声了而是失态了好么？
不得已，小生只好在村里晃荡了一圈，谁知一圈下来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连村里平时疯得无法无天的熊孩子掏猪屎这档子事都能干得面不改色，今儿都跟冬眠一样毫无动静。
举目四顾皆茫然，人呢？都死哪去了？所以说，小生的灯油怎么办？
小生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老天有眼路上居然撞上大力，小生霎时觉得比遇见了亲爹妈还亲，激动得拉住大力，还未来得及开口，大力一甩袖子，恶声恶气道：“滚！别阻碍老子挖坟。”
被迫扑在地上狗啃泥状的小生：“……”挖坟？！这么有违祖德的事你确定你能干得出来？
在小生不知道的时候村里被强盗洗劫了么？然后顺带被洗劫了脑子？
这他令堂的谁信啊？
回到茅屋，小生还是梦游一般，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匪夷所思，只好抱属苦读，默念，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午时三刻，裴川一如既往地来了。
小生看到他的一瞬间诡异地抖了抖身板，午时三刻，思来想去这时辰都不吉利。
裴川傻乎乎地盯着小生笑。
“……”先吃饭。
裴川傻乎乎地盯着小生笑。
“……”继续吃饭。
裴川傻乎乎地盯着小生笑。
“……”快吃完了，就当对面是堵墙。
裴川……这他母亲的谁可以忍小生给他端洗脚水！
“裴川。”小生沉脸看他，“你一直维持这姿势不累么？”
裴川：“哈？”
这是说得太委婉了？小生微笑：“不用盯着小生看，小生脸上没长花。”
裴川尴尬地盯着地板，红着脸扭扭捏捏道：“秀秀才哥，你长得真，真好看，川儿怕，怕以后没什么机会见到了？”
“……”果然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强盗给村里人顺带洗劫了脑子么？
小生沉默片刻，把碗重重一放，沉声道：“川儿你给我说实话！”
裴川扑通一声跪下了，哭丧着脸抽抽搭搭道：“秀才哥，秀才哥，川儿舍不得你。”
“……”这唱得到底是哪出？
裴川语出惊人：“三婶子要饿死你！”
小生不语，如果婶婶要饿死自己，这几日滚进腹中的玩意儿都是什么，泥泞石屑搅大蒜？
小生曾说什么来着，婶婶的笑容果然还是不够实诚的。
不对，小生天灵盖上突然灵光一闪，这饭菜是怎么个名堂法？小生仔细打量了裴川的脸色和身板，沉下脸来：“裴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川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泪，一番话断断续续讲了半天才让人明白过来。
原是两天前婶婶就断了小生的口粮，裴川这小娃死心眼，见不得小生挨饿又不忍说出实情，便从自己家里偷了点饭菜捎给小生，难怪一连几餐那奇特的味道都消失了。
这偷得多了自然免不了引起怀疑，故而便自己的饭菜给了小生，饿了几顿这娃子就觉得自己就要饿死了实在扛不住了饿死了实在太冤枉了心道还是和盘托出吧……
小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颇为纠结，这娃存心的吧，啥时不坦白偏挑这时候坦白呢？只觉得腹中食物有千斤重，重得肝肠纠结，直教人肝肠寸断。
要不，趁着没消化，小生是不是先吐点出来回报一下裴娃子？
小生这个念头一起，立马被自个恶心到眉头打结，裴川瞧着小生脸色五色缤纷的，不由担忧道：“秀才哥？”
小生伸手摸了摸裴川的头，长叹道：“前人常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裴川不解的眼神扫过来，小生轻轻笑了笑，“竟是个笑话。”
小生将裴川赶了出去，因着小生撂下那句“再来便不认你的”狠话，裴川哭着喊着，一步三回头，一步三涕泪地下山去了。
天无绝人之路，所幸上山时顺带搬了祖屋里遗留的锅碗，从婶婶那也捎带了些应急的糙米，好歹能撑些时日。
杂沓角落里躺着一只铁锹，小生拾着这救命玩意在山里挖野菜，顺便带些种子回来播种，虽说多年不做农活，好歹幼时爹娘手把手教过，不至于全然无措。
如此潦倒度过数日，裴川那小兔崽子却始终不曾再上过山，小生长叹一声，柔了目光投向那只梗着脖子站在篱笆上的大公鸡，幽幽道：“所幸你一直陪着小生。”
大公鸡爪子在篱笆上点了点，连个眼神也没有，便算作了回应。
牲畜比人有情，家里的老黄牛和大黑狗都能作证，眼前这只生灵也能作证，可恨小生不曾早点领悟到，否则老黄牛定然是欢喜跟着自己上山来的。
大公鸡日日来屋门前的篱笆进行日光浴，顺便向小生这个唯一围观群众显摆漂亮得扎眼的羽毛，这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能吃的日子过了几天，小生终究有些耐不住了。
这日小生吟诗完毕，瞅见大公鸡那高傲得独一无二的神态，心中一动，灵源不绝，就着那大公鸡作了幅丹青笔墨，活灵活现的畅快笔墨勾勒出景物天生的灵韵，黑白辉映处，一只傲态毕现的大公鸡跃然纸上。
小生心中甚喜，兴冲冲地拿着画奔到大公鸡面前，展开了那纸画卷，微抬了下巴，笑道：“你看看小生画得像不像你？”
大公鸡这回终于垂下尊头，从上往下，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眼珠子便定住不动了。
小生期待得等待着它的反应，无奈对方只是傻傻地盯着发呆，想起来这厮是位禽类，如此跨越种族的沟通实在有些强鸡所难。
小生满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不免丧气，正欲收起画卷回屋，一只鸡爪从天而降，风声作响，正中门面，天旋地转，待到灵魂回窍，四元归一，身板已然摔在了房顶上。
小生头昏眼花地爬起来，呆了——
一只鸡！
一只鸡爪！
一只鸡爪把小生！
一只鸡爪把小生扇飞了！
扇飞了！
飞！了！
小生再度天旋地转——
这不符合世间常理，这不符合生物常理，这不符合……万物运行发展定理！！
小生只觉前途无限黑暗，眼前也无限黑暗，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眼皮一翻，咕噜咕噜顺着屋顶滚下了去。
朦胧中醒来，小生全身骨头都似被拆了重组过一遍，身下滑腻得难受，低头一看，得，摔自个菜田里了，砸死了一干菜苗，小生捧着焉了吧唧的菜苗苗，心疼得跟心肝脾肺肾一块儿泡了辣椒水似的：呜呜，天杀的还小生的口粮！
夜凉如水，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点点晕开在地面，小生仰躺在脏乱的泥地里，任由雨水掉落在刺痛的脸颊上，觉得此生好生凄苦，最凄苦还莫过于脸上这道伤了，这伤得委实过于悲催，悲催得活该。
小生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四处张望，很好，妖孽不在，英勇地做了这辈子最英明神武的一个决定：跑！
湿透的衣衫紧贴，潮湿的地面泥泞不堪，迎面料峭寒风，小生一路几乎是滚下来的，眺望远处，人烟若隐若现，小生大喜。
突觉后脑勺被一个硬物击中，剧痛之下小生一晃神直接扑地，顿时塞了满口泥巴。
小生抬起头来：“……！”
猴……猴子！漫山遍野的猴子！漫山遍野对着小生龇牙咧嘴的猴子！红的白的蓝的五颜六色品种齐全的猴子！
贯彻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的“吱吱吱”尖利叫声瞬间能震傻五头牛。
为何能震傻五头牛的噪音却震不傻小生？上天不可能这么仁慈！所以说，小生今儿一定吃了五斤馊饭外加睡眠太足以致出现幻觉！
千丝万缕的纠结都抵不过一个字，跑！
嘭——
他令堂的哪只泼猴砸小生的头！看小生来世不找观音菩萨收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妖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