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心》飞道飘渺

22、二十、花灯

　　琴川两岸明，莲灯倚清波。
　　不时便可看见提着各种彩绘灯笼的行人笑闹走过。
　　三五成群的孩童围在岸边，对着河里的花灯指指点点。
　　而红灯高挂的道旁，众多的吆喝声交谈声，嘈嘈切切，端的是一派热闹景象。于这番热闹间，一身着蓝白长袍的道人渐步走来。奇的是，这道人满头华发，相貌却尤为年轻，周身气息分明与这盛事格格不入，路边诸人却仿佛未曾看到一般，只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转眼这一条街巷又已走到尽头。
　　走下石桥，顿住脚步，一丝隐约的亲切自不远处传来。
　　紫胤压制住体内又开始蠢动不安的煞气，抬眼看向前方。似是上回受伤之后，他便能觉察到焚寂诸般情绪，即使隔得再远，也仍有所感，越是靠近，则越为明显。
　　方才他御剑来时，曾感受到煞气暴起，可如今，似乎十分宁静，不知是为何故？
　　紫胤这般想着，又提步向煞气气机浓郁之处走去。
　　未曾行近，便有丝缕琴音入得耳中。
　　这是……？
　　紫胤略一怔然，循声望去。
　　却见一艘精致的木船浮于碎波粼粼的河面。其上，二人并肩而坐。
　　左侧之人一身玄衣，背负长剑，容貌精致却神情冷峻，眉间一点醒目血红朱砂，除去百里屠苏再不做他想；右侧之人一袭锦袍，垂着首拂动琴弦，待他抬起头来，便叫人看清他同样俊秀的容貌。
　　竟是……数月之前在东海有过一面之缘的欧阳少恭。
　　紫胤定了定神，便将视线转回百里屠苏身上。今夜又是朔月，圆月高悬，屠苏看来并无异样。定是有人相助于他。
　　紫胤侧过脸，欧阳少恭却也恰在此时抬头看来。
　　那沉静的目光落在柳下空处，转为疑惑。
　　虽是知晓对方不可能看破自己的仙术，紫胤仍是垂下眼帘，莫名地不想与那正在奏琴的青年对上。
　　欧阳少恭也只是匆匆看过，便又低下头去。
　　原地站立片刻，确定屠苏煞气无恙后，紫胤准备离开。
　　此回下山，本是担心他体内煞气发作，难以自制，但见到屠苏安然无恙，紫胤倒是不想去打扰他了。如今昆仑清气对凶煞的作用愈渐式微，倘若屠苏真的在人界寻见可以助他之人，说不定，真能根除焚寂之力。
　　紫胤有些失神，待他惊觉有人朝他跑来之时，已来不及及侧身避让，将那冒失的孩童撞得连退几步，跌倒在地。
　　惊得“哇”地叫了一声。
　　发生的突然，边上几人都不由侧目看来。
　　“诶？小宝，怎么回事？”一妇人走上前来询问。
　　小宝这时也回过神来，挠挠头不解道，“我也不知道，跑过来好像被人撞了一下。”
　　“哪有什么人，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妇人只当他顽皮，将他扶起替他掸去衣上的灰尘，“好了，跟娘一起去放灯。”
　　小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却又不敢反驳。
　　只跟在她身后小声嘀咕道，“真的有人在那里嘛！”
　　他这一声说的极轻，却也瞒不过自小对声音敏感的琴师。
　　欧阳少恭奏完最后一个调子，收住琴音对身侧之人歉意道，“百里少侠，时候不早，在下怕是不能相陪了。”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
　　“那在下先行告辞，”欧阳少恭笑笑，拱手道，“百里少侠一路奔波劳累，也早些歇息罢。”
　　紫胤在那妇人上前来便已离开原处，来到一条无人的街巷，显出身形。终究还是受到煞气影响，方才差一些，便要控制不住灵力现身人前。
　　他刚站定不久，忽听身后有人讶然道，“真人？”
　　紫胤回过头，便见先前还在船上奏琴的男子，与自己对面浅笑而立，“一别数月，不想竟会在琴川再遇真人。”
　　他的目光灼灼，叫紫胤无意识地别开眼去，“小友怎会在此。”
　　欧阳少恭见他目光移开，微微蹙眉，很快又松开，朝他拱手回道，“在下本想买盏花灯，适才来时看见真人，便走了过来。真人……也是来看花灯？”
　　他这一番说辞极为自然，紫胤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不知不妥于何处，“非是来看花灯。为寻人而来。”他淡淡一句带过，“小友来寻贫道，可是有事？”

作者有话说

　　欧阳少恭： 古来有“琴心剑魄”一说，琴与剑冥冥之中似有天定之缘，少侠师尊剑术超凡，兼识得琴意，风采实在令人神往，在下盼望来日能够有幸一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