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心》飞道飘渺

17、十七、玄霄

　　卷云台上，有人声隐隐传来，却朦朦胧胧的闻不真切。
　　“……人心成魔……却妄图升仙……”
　　“蝼蚁……敢于天争！”
　　紫胤站在云梯前，神思恍惚。
　　那一日，玄霄师叔与掌门二人以双剑缚网，令琼华高横长空不坠，意图举派飞升。他与天河菱纱三人拼尽全力，也仍是无法阻止。
　　而后，九天玄女随昆仑天光而至，将琼华派中弟子打入东海漩涡千年。玄霄师叔命誓成魔，道出“苍天弃吾，吾宁成魔”这样的话来。
　　琼华陨落，天河失明。往昔的一切，如烟云消散。
　　救不了怀朔璇玑，救不了琼华弟子，他空负有一身剑术仙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曾经无数个日夜，叫他辗转难眠，只要思及，便会觉得如同被心火焚烧一般。即便这些个甲子岁月，也只是将它淡化，无法抹去。
　　原来，这便是他的心之所惧。
　　紫胤阖上眸，平复心绪。
　　随即他微偏过头，对着百里屠苏道，“紧随为师。”
　　百里屠苏放下手，点头应是。
　　二人登上卷云台的那瞬间风云陡变，影影绰绰的人影转眼不见。
　　只有一红发男子，持剑长身而立，眉间的三道朱纹格外的显眼。
　　似是觉察到有人走近，男子缓缓地睁开眼，露出一双似血的双瞳，“慕容紫英，你又要阻我？”他半阖长眸，手中青锋指向紫胤，神色一厉，“你以为，凭你之能，也能阻我成魔？！”
　　羲和剑上火光闪动，仅是瞧着，也教人觉得灼烫无比。
　　百里屠苏不自觉地握紧幻化出的焚寂，有些担忧地看向紫胤。
　　蓝衫少年沉默片刻，举步走近男子。
　　一步，两步……十步。
　　便被男子以长剑抵在他的胸前。
　　紫胤恍若未觉，继续踏出一步。
　　“……！”百里屠苏心头一窒，忙向紫胤跑去。
　　却见那火红长剑在瞬间成了无形之物，穿过蓝衫少年的身体。
　　紫胤亦在此时出声道，“勿要担心为师，此为梦境。”
　　他向屠苏解释过后，又向前几步，走到男子身侧，抬眸直视对方，“玄霄师叔早被羁于东海深渊。”
　　因魇梦术而幻成的玄霄并未拥有自己思考的能力，闻言只是冷哼一声。
　　紫胤继续道，“已成定局之事，又如何能阻得？”
　　言罢，他一拂长袖。
　　男子带着惊讶的神情消失在原地。
　　羲和剑自他手中滑落，化作一道白色波纹，渐行扩散开去。
　　然而白光崩碎之后，紫胤并未离开梦境。
　　而是出现在一片寂静的玄色中，周遭不知何时已经没了百里屠苏的身形。
　　不远处，白衣男子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慕容紫英，你可当真是越来越无用了。竟连区区一只魇魅都对付不了。”他转过身来，一双深邃血瞳含带嘲讽，“好在，还不是无用的彻底。”
　　玄霄……师叔……
　　紫胤一时失神，便叫男子抬起手捏住下巴，“何以如此神态？莫非你还当吾为那咒术所化？”
　　“师叔此举未免失礼。”紫胤挣开玄霄的手，退后一步，方行礼道，“师叔怎会在此？”
　　玄霄观他举动，心下好笑，这慕容紫英，如今虽是与从前一般模样，倒也不是全无变化，至少……不似从前那般容易被戏弄了。
　　闻得他之言语，便道，“吾本在东海潜修，忽有所察。”说到此处，他嗤笑一声，“本还以为是幻暝界之人打算对吾动手，想不到竟会看到如此情景。”
　　紫胤知他指的乃是先前在卷云台之事，一时默然。
　　“已成定局之事，又如何能阻得？”玄霄将他当时的话重述，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吾誓成魔，却成你的心魔？”
　　紫胤垂眸不言。
　　不知该应是或不是。
　　在那梦境里过了不知多久，身体的沉重感与真实感叫他有些无法适应。缓了片刻，才逐渐恢复五感。
　　百里屠苏再睁开眼时，眼前已是熟悉的景物。
　　掌间传来微凉的触感，令得他不由转了下视线。
　　这便叫他看到床边阖目静坐之人。
　　百里屠苏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手中所抓住的是何物。
　　他连忙松开，支起身坐了起来，垂首称道，“师尊。”
　　白发仙人一动不动，若非还有轻微呼吸，看上去倒真像是座白玉石雕一般。
　　自己已经出得梦境，师尊……怎的还未醒来？
　　百里屠苏一怔，正待再唤，耳边却蓦地响起一道声音，“百里公子，还请噤声，莫要打扰主人。”
　　再看向紫胤身侧，却是剑灵古钧，不知何时显出行迹来。

作者有话说

　　ORZ伤不起……我会说这两章差点脑洞开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