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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求婚 ...

  •   陈正时近来受了打击。他呕心沥血写出的泱泱大作,竟然接连遭受退稿。问起原因,都说是文字功底不错,但人物过于理想化,且前后矛盾,难以自圆其说。有个编辑较狠,直接告诉他:看他写的人物,他要么打哈欠;要么想进去揍他们一顿,明明是钟无艳,扮什么狐狸精呢?
      陈正时精神萎靡,在家休息了几天,又因不想听父亲的好言劝告,硬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去学校上课。
      他心里挺迷茫。他也快毕业了,本来打算在校时就写出轰动一时的小说,毕业后就能理直气壮呆在家继续创作。哪知写了四年,最好待遇不过上了校刊,现在让他怎么办呢?听从陈堪,进他为自己安排的银行工作吗?
      他想了想,没答案,就暂时不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会直。
      他在学校没看到张旋墨,一问,都说他也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一个爱八卦的男生说:“我朋友昨天在惠中外面看到他,他好像看上了那里一个女学生,使劲追呢。”
      陈正时心里一动,想起徐冰来。
      自那天逛完四马路后,他便没再见过她。他想起她那有些做作的讨好自己的模样,觉得这姑娘真是可亲可爱。他冷落她这些天,不知她生不生他气?
      他现在无事可干,张旋墨又不见人影,便十分想念起徐冰。
      他当日回家,翻出程甲本版《红楼梦》,次日,带着它去惠中外等徐冰下课。
      他事先没打听,只记得听说过徐冰是这学校学生,就兴兴头来了。等了半天,不断有学生出来,就是不见徐冰人影。
      他正怀疑他们错过了,忽一转眼,就看到了她。
      徐冰穿着素衣长裙,梳着两根麻花辫,比他们上次见面时消瘦不少。她斜背着书包,双手握着书包带子,低头走着。
      “冰儿。”陈正时高兴地叫她。
      徐冰茫然抬头,找了半天,才找到他。“是你啊。”她说。
      陈正时光顾自己高兴,没多注意她。他扬了扬手中书:“你要的《红楼梦》,我给你带来了。”
      “哦。”徐冰低下头。
      陈正时见好些路过的学生都转头看他们,就要带徐冰去咖啡馆说话。徐冰似精神不济,有气无力的,没怎么反对,任由他拖着去了。
      陈正时似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说“这个是谁”,“怎么换人了”。他一派天真,也没往心里去。
      二人进了附近一家咖啡馆。陈正时要坐在落地窗边,好一边谈话一边观赏街上景致。徐冰却嫌太亮,要求坐里面的角落。陈正时听她的。
      陈正时自作主张为两人点了两杯奶咖,又为徐冰要了一份冰淇淋。
      徐冰一直闷闷不乐,尝了一口冰淇淋后才微笑了一下。
      他们面对面坐在火车硬座式长椅上,室内光线昏暗,头顶一盏灯倾泻下伞状的橘黄色光芒,切割明暗,只有他们两个,受光明眷顾,呆在明亮的光罩里。
      徐冰的皮肤在这种光下呈现出细腻的肌理,隐隐泛光。她因为瘦了,秀气不少,隐约有些楚楚动人的韵味。她笑了笑,陈正时才突然意识到,她之前仿佛都不怎么高兴。
      “冰淇淋吃到嘴上了。”陈正时拿餐巾替她擦了擦嘴,手放下时,就自然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徐冰狐疑地看看他,想知道他是否有意作弄自己。不太像。她垂下眼,问他:“你怎么隔这么久才来找我?”
      陈正时心中怜惜她,握紧她的手问:“你想我了?”
      徐冰淡淡说:“我只是问问。”
      陈正时叹了口气,将自己埋头写作、怀才不遇的经历说了。
      他说话懒洋洋的,与其说在对她说话,不如说在对他自己倾诉。徐冰抬头看他,觉得他眉目清雅,说话也轻轻柔柔的,整个人好像在梦游。她本来对他已经差不多死心,现在又一下子死灰复燃了。心死了没什么,可一旦活泛起来,就痛苦了。
      陈正时正引用那刻薄编辑的话,徐冰忽然哭起来,弄得他手足无措之余,深受感动。他怔怔地想:“想不到她这样爱我。”
      徐冰接过他递来手帕,快速抹了抹泪,吸吸鼻子,笑说:“瞧我,傻呼呼的。”
      陈正时动情地看着她:“你心地好,只有你听说他们这么对我才哭。其他人只知道看我笑话。”
      徐冰顺着他说:“我讨厌那些思想狭隘的人,永远说要创新,永远不敢打破陈规。一个个叶公好龙。你别听他们的,坚持己见就好。”
      这一句话又说到了陈正时心坎里,他顿时大起知己之感。他以前竟不知道她有这样好。
      徐冰低头吃半化的冰淇淋。她现在有点食不知味,只想用外在的冷熄灭内在那丛复起的火苗,重新回到不知冷热的僵死状态。陈正时的目光却不让她顺利如愿。她焦躁之余又忍不住恨他:“他现在再来招惹我,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们还有希望?”
      陈正时忽然又开口了,仍像做梦一样,他说:“冰儿,只有你最懂我,最支持我。你嫁给我,好不好?”
      徐冰被冰淇淋呛住了,一个劲咳嗽。
      陈正时笑说:“我想过了,我们认识也快半年了,不算短。我大学毕业后是呆在家里也好,是去银行工作也好,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定可以继续创作。对了,你还可以演我的女主人公……”
      徐冰止了咳嗽,脸色青白地站起来。
      “冰儿?”
      徐冰脸上显出一种他不能理解的悲苦神色,她苦笑着摇摇头,一言不发,拽着她的书包,逃一样出了咖啡馆。
      陈正时莫名其妙,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因徐冰跑得太快,知道追不上,也懒得奔跑,就又返回座位,思索她这怪异举动。
      咖啡馆外国侍者本来紧张地看着他,见他重又坐下,才放松下来。但不等他放心多久,门被粗鲁地推开,一个一脸疙瘩的高大男人恶狠狠进来了,他像猎狗一样扫视了一圈咖啡馆,目光停留在陈正时身上。
      侍者小心翼翼地上前,问他需要什么。出乎他意料,这流氓长相的人一口英文,让他滚到一边去。
      侍者听话地滚去一边。那男人则大步走到陈正时桌边。
      陈正时撩起眼皮看了看他,却马上惊喜地叫了起来:“旋墨,是你!”
      张旋墨去学校没接到徐冰,听人说她被个男人带走了。他一路追踪,在大街上看到徐冰从咖啡馆跑出。他叫她,她没理睬。张旋墨憋了一肚子气,进来见到陈正时,本要狠狠骂他一通,但陈正时真心的喜悦,又让他啼笑皆非。
      “你怎么找到这的?”陈正时一边拉他坐,一边要侍者将徐冰的咖啡和冰淇淋撤走。
      张旋墨鹰隼般的目光直盯着他:“我在街上看到徐冰,就进来了。你怎么惹她了?”
      陈正时摇摇头,一脸疑惑:“我向她求婚了。她摇摇头,就跑了。”
      张旋墨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你什么!”
      陈正时托着下巴,兀自不解:“你说怪不怪,她就算激动,也不该一言不发,就这么跑了。好还是不好,总该给个答复吧?”
      “她不是摇头了吗?那就是拒绝了。”
      陈正时笃定地一摇头:“不会。你没见她之前的样子。女孩子的心事最瞒不了人,她喜欢我,我知道的,所以想不通。”
      张旋墨也觉得他在这上面大概认识正确,所以又妒又气。他忍不住说:“你也太自信了些,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也许她心里还有旁人呢。我也喜欢她,万一她喜欢我呢?”
      陈正时本来正经有些担心,但听他最后一句,就大笑起来,以为是玩笑。
      张旋墨暗中咬牙,讥笑说:“是啊,我是乡下人,粗胚一个,她哪里看得上啊。”
      陈正时以为他认真的,就有些不忍,安慰说:“你不算乡下人,就是一脸青春痘,看着挺恶心。”
      张旋墨极力克制自己,才没跳到陈正时身上,立马将他掐死。他平了平气,对他同学说:“据我看,徐冰对你是有点意思,也许她不习惯你这种求婚方式,不如你等着,我代你去问问?”
      陈正时想了想,说:“也好。你小心点问,别再吓着她。”
      张旋墨点点头,也不打招呼,就出去了。
      他没去找徐冰,而是直接回了家。家中经上次劫难后,万管家学了乖,特意为他准备了两只大沙袋,悬在房中,供他出气。
      张旋墨对着这两只大沙袋一顿发泄,完了后洗了把澡,换衣服坐车去书场,磕着瓜子,听人说大书。
      听书的人基本都认得他,一一和他打招呼,问他父亲情况。张旋墨回答得老气横秋:“托福,还不错。”
      听完书,他又去馆子里饱食一顿,这才坐车去陈府见陈正时。
      他知道陈堪有点看不上自己,只让他们管家进去把陈正时叫出来。
      陈正时见到他一肚子火,说:“好啊,你大少爷还有时间换衣服,我在咖啡馆坐了半天,坐到人家赶我走。我还以为你被徐冰杀了呢,白着急了。”
      张旋墨心中暗笑,口中连说“误会”:“我又没让你在那边等。”
      陈正时想想也对,就算了,问他徐冰怎么说。
      张旋墨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寄名锁,交给他,说:“你所料不错,她果然也喜欢你,愿意嫁给你。不过她说了,她不是随便的女人,你真有心娶她,就照老规矩办事,先下聘,再迎娶。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表明她心意。就是结婚前,你别再去见她了,不吉利。”
      陈正时接过寄名锁,见上面刻有“女冰”二字,喜不自胜,放到嘴边亲了一下。他又疑惑,说:“想不到,她是这样老派的人。”
      张旋墨脸一红,大声说:“老派怎么了?人家是这样说,你是什么意思?”
      陈正时笑说:“你去告诉她,就这么办,我家改日就下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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