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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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方楚一言不发地看着正在打点行装的赵越，神色复杂。
赵越利索地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不经意回头便正好对上了那双深棕色的眸子。
但这次，那双一直澄澈清明的眸子里却满是困惑。
“裴监察使，这次你又想问什么？”于是赵越便干脆抽了张椅子坐到的他面前，微笑看他。
“十年前云梦泽东一战之后你民望空前高涨，那时你为何不反？”裴方楚看着他，神不知鬼不觉便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你倒是问的直接。”赵越愣了一下，随即便叹了口气，“但这个问题……你会相信我的回答吗？”
“你先说。”裴方楚皱眉。
“老三的确治国有方，我不想反。”这么说着的赵越抬眼看向面前人，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副“我不相信”的笃定神色。
“我就说你不会信。”赵越笑了。
“你当真要一个人入云梦泽？”裴方楚顿了一下，接着问。
“现下陆明河的捕风营靠不住，其他人我又不想过早惊动，自然就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赵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裴方楚闻言不由皱眉，看神色像是在考虑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也站起身来。
“我和你一起去。”他看着赵越，一字一顿地道。
“不行。”赵越立即一口回绝。
“那就带李凡去。”裴方楚继续看着他。
“李凡要在营中看着那个还没清醒的急电营将士。”赵越走到门前推开门，抬脚就要往外走。
“既然李凡去不了，我就去定了。”裴方楚也跟了上去。
赵越顿住，半晌之后一边叹气一边转身看他。
“现在越字军中最高职位者唯你我二人而已，你我若是同去，要是同时遭遇不测的话越字军当如何是好？再者你又没有武功防身，如若云梦泽中真有蹊跷，我就是想逃跑都还要顾及保护你——你随我去，真是百害而无一利。”与裴方楚对视，赵越将心中担忧缓缓道来。
“你知道越字军中最高职位者唯你我二人，却不知你知不知道越字军现下只遵循谁的命令？你若遭遇不测，即便有我坐镇越字军也一样无济于事。”裴方楚挑眉，对赵越的话语嗤之以鼻，“再者两人同去也算有个照应，要是我真的放任你一人入云梦泽，你若不出事还好，一出事越字军恐怕便会直接唯我是问——越字军可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他们是什么样的性情你比我了解。”
“我不会有事的。”被这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好半晌之后赵越才哭笑不得地再次开口。
“事无绝对，邹将军在出发前也说不会有事。”裴方楚即刻针锋相对。
一听裴方楚提起邹云，赵越的眼神便瞬间暗了暗。
“既然要去，你须答应我一件事。”沉默半晌，赵越再次看向裴方楚。
“王爷请讲。”裴方楚颔首。
“若云梦泽中真的有变，你那时便只管逃跑，其他的一律不要管——包括我。”赵越慢慢道。
裴方楚蓦地睁大眼睛，他没想到赵越要说的事竟然是这个。
“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赵越见他没有反应，转身就走。
“——好！”裴方楚见他要走，立时大声回到。
赵越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隆冬的云梦泽格外湿寒，裴方楚甚至错觉自己呼出的白气都能转瞬结冰。
他的目光慢慢自四周环境移至身前身影，却见那个本该极其畏寒的人此时却好像没事人一般，动作灵活，步伐矫健。
如果不是清楚他平日里的生活状态，裴方楚现在肯定要认为他的畏寒根本就是装出来骗人的。
察觉到身后人慢下了脚步，赵越不由停步回头。
“累了？”他问。
“没，我只是有些惊讶。”裴方楚摇头，随即如实以告。
“比这更恶劣的环境我都经历过。”赵越笑了笑，继续转过头去往前走，“——我喜欢安逸，但却更习惯困境。”
“赵越。”走了一阵，裴方楚突然叫他。
“什么？”赵越没有回头，只应了一声。
“如果我们真的遇到了李堂月……你会怎么样？”裴方楚有些迟疑。
“以最快速度赶回镇南关，撤职陆明河彻查捕风营，随后命越字军拔营镇南关严阵以待准备迎敌。”这一次赵越回的干脆果决，丝毫不见拖泥带水。
“这些你明明都可以先做，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深入云梦泽？”裴方楚闻言，不不禁皱眉。
——他是真的不明白，赵越现在做的这事于他看来根本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他甚至想将赵越之前教训他的话全部还给赵越：明明陆明河叛变已然显而易见之事，为了越字军的安全彻查捕风营也是迟早的事，可赵越他偏要自己深入云梦泽一探究竟！对此，裴方楚真的很难明白。
“……我想凭自己的眼睛确认。”沉默半晌，赵越低声答到。
“就因为他是追随你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弟兄？”裴方楚也沉了声音。
“这还不够吗？”赵越突然回头，丹凤眸子里的凌厉与沉凝让裴方楚呼吸一窒。
那双眸子漆黑如墨，裴方楚甚至看不见本该倒映其中的自己的影子——他突然醒觉自己刚才的话触及到了不该触及的东西。
赵越可以任由他质疑越字军的每个人、甚至他自己，但他却不能任由裴方楚质疑越字军与他的关系——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越字军与赵越的关系都不该由他裴方楚去揣测评价，只有这一点，唯有这一点。
“……王爷，抱歉。”自知理亏，裴方楚低声道歉。
“错不在你，在我。”赵越苦笑，摇摇头收敛心神，“我明知排兵布阵最忌感情用事，但人非圣贤亦非顽石，要不被感情影响……谈何容易哪。”
裴方楚不再说话，只三两步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而行。
赵越侧过头看他一眼，亦目视前方继续前行。
“我突然有些信你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赵越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话语。
他愣了一下，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弧度。
但随即赵越就沉下了脸色。
他伸手拦住裴方楚，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下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密林深处。
裴方楚顺着他的手看去，半晌之后脸色也变了。
密林之中似有旗帜若隐若现。
在旗帜被风吹起荡过一道密林中的缝隙时，裴方楚看清了旗帜上的字。
“楚”。
——密林那侧，正是南楚军营！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章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