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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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赵越步出军营行出一阵之后，裴方楚就见他迅速褪下斗篷交给李凡，后者随即便悄然自暗处窜回了军营之中。
“这是干什么？”裴方楚不解。
“那斗篷是临时让李凡自我营帐里摸出来的，若不尽快放回去怕被他们发现端倪。”赵越低声回到，裴方楚这才发现他此时还是一身黑色劲装，而这身本就不厚的衣服显然已被汗水浸透。
“王爷你……是直接从北城门外赶过来的？”犹豫许久，裴方楚还是忍不住出声问。
赵越不答，只突然抓住裴方楚的前襟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说起这个，我倒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微笑，但眸子里却全无笑意。
“什么意思？”突然被这么一扯，裴方楚不禁愣住。
“我之前说过什么？”赵越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第二天要看见我？”想了半天，裴方楚不确定地道。
“我说不要打草惊蛇！”赵越松手，转而揉起自己的额角，“结果你呢？你不仅大张旗鼓找来了所有人，还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那两名南楚奸细！——裴方楚，你究竟想干什么？！”
“王爷气的就是这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前襟，裴方楚平静下来。
“难道这个还不够？”顿住手上动作，赵越抬眼看他，“一子步错满盘落索的道理，你敢说你不懂？”
“赵越，你我都知现在情势微妙，平心而论你觉得这盘棋还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吗？”裴方楚与他对视，眼神坚定毫不闪躲，“——我不过是兵行险着力求出奇制胜罢了。”
“那好，你倒是说说看你的‘出奇制胜’奇在哪里。”听闻此言，赵越索性抱肘而立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之所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南楚奸细，不过是想试探诸营掌军的反应。”裴方楚深吸一口气，慢慢将所思所想一一道来，“捕风营混入南楚奸细已是不争的事实，陆明河态度微妙也是你我所共见；你说不要打草惊蛇迫陆明河动手，可谁知道陆明河是不是已经动手？而动手的又是不是只有陆明河？——王爷，若你尚有后手想要留待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时再用，也烦你现下先提前告知我一声。”
“言下之意就是你裴监察使打算于今晚以命相搏，”待他话音落下，赵越立时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了话来，“若身死则说明越字军已然全不可信，好让我及时调集其他兵马增援镇南关；若无事则说明越字军仍心系北齐，我便只需严肃整顿军纪便可？”
“王爷果然心思通透。”裴方楚挑眉，坦荡应答。
赵越看着他，一时间心底千念转过，当真是既好气又好笑。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好半晌之后他才扶额叹气，声音无奈。
“……愿闻其详。”不明白赵越为什么会突然露出如此神色，裴方楚也疑惑了。
“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什么兵马都能随用随调？裴方楚，你是觉得今上的脑子不好使吗？”赵越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直到把裴方楚的脸问得完全黑下来再继续道，“你若真出了事，我立即就会被老三以谋反之罪定论——那时也不用我再费心调兵了，老三会一口气将越字军连同我、连同关外的南楚大军一齐扫平，一了百了，天下太平。”
“赵越，你真是……”裴方楚抽了下嘴角，看了他半天才继续开口，“陛下深思熟虑，自然不会在南楚军兵临城下之际自毁长城——越字军若倒戈北齐能力挽狂澜者唯你而已，陛下即使要除你也待此战过后了。”
“你也说老三迟早要杀我了，反正早死晚死也免不了一死，我为何不干脆自领越字军造反拉倒？”赵越眯起眼睛，面上露出了玩味之色。
“你不会任南楚军破关而入。”裴方楚皱眉。
“——我不会先解镇南关之危再谋帝王之业吗？”不待他话音落下，赵越立时抢白到。
裴方楚被这句话噎住，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不得不承认赵越说的这些的确都是他所没有考虑到的——他只为赵风昱想好了棋子落步，却未曾想过赵越也不是死人一个。
“正直天真如你者，这么多年来若没有裴家和老三的庇护……恐怕早就于官场上死得尸骨不存了吧。”看着裴方楚已然呆愣的表情，赵越再次长声叹气。
“赵越！”听罢此言裴方楚猛地回神，不由恼羞成怒。
赵越想笑，但骤然呼啸的寒风却叫他忍不住浑身一阵哆嗦。
裴方楚此时正凝神等他说话，没想他却突然间神色一变，一时间裴方楚也愣住了。
但不消片刻他就明白了个中原因，赵越冷了。
赵越从北门外赶来时已满身是汗，为了替他解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捂紧斗篷在营帐里待了许久；出来后赵越又径直脱下斗篷站在寒夜之中任身上汗湿干透，他现在才哆嗦打颤简直让人不可思议——想到这里裴方楚立时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了赵越身上。
察觉到裴方楚的动作，赵越不由睁大了眼睛。
“大战在即，王爷还是多保重身体吧。”咳嗽一声，裴方楚道。
“多谢。”仔细看了他一阵，赵越忽然笑了。
还不等裴方楚仔细思虑对方这暧昧不明的笑意中包含了几层意思，李凡却已然窜了回来。
“爷，东西我都重新摆放好了。”李凡看到赵越肩上的衣服时愣了一下，但随即便道。
“那就回去吧。”赵越紧了紧身上的外袍，然后再次看向裴方楚，“裴监察使，我们来得急没回府牵马，你是与我们步行回城还是？”
“……出都已经出来了，我难道还倒回去牵马不成。”裴方楚抽了下嘴角，过了许久才低声道。
“也好，难得今夜星空万里，就当是赏晴冬夜景了。”赵越抬头看天，半晌之后轻笑一声。
“爷，要不我回营——”李凡张口，话没说完就被赵越与裴方楚同时投来的目光看没了声音。
“李凡，什么情况下我们会不骑马赶来营中？”赵越似笑非笑。
“营中隐患仍未消除，你是想再打草惊蛇吗？”裴方楚皱眉。
“……我明白了。”噎了半天，李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说起来，什么时候爷和裴大人变得这么默契了？
看着前面同时回过头去并肩而行的两个身影，他忍不住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章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