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天下之凤斗》辛云伶

30、暗流涌动（3）

　　皇后和淳贵人分手后，径直回了乾盛宫，她最担心的皇上，她多希望一踏进宫里，就能看到他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依旧埋头批阅着奏章。

　　“皇上，有起色吗？”皇后看到人第一个就是这问题。

　　“回娘娘的话，还是没醒。”进了殿，九公主起了身，问了安。

　　“一直在这待着吗？要是累了，就回去歇一会吧。”九公主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关切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皇上。

　　一身素淡的浅灰色，转动间散发柔静又雅致的气息。那位故人的影子活脱脱的在眼前打转，皇后想起杨太医的话，行与不行总得试试。

　　“虹静，这些孩子中，看来你是最关心皇上的了。”皇后走上前去，九公主很适宜的从床边稍稍退开了些距离。

　　“又到晚上了，本宫记得，以前你母妃爱在这个时辰弹首曲子给皇上听。”皇后笑的很温柔，以前的单纯的小快乐，总能让她有这样的笑容。“不过，生了你们几个以后，就再也没听她弹过了。”

　　“是春江花夜月吧。不是母妃不弹了，是自那以后，皇后娘娘没这闲情听了吧。”九公主却不像皇后一般温柔，言辞是不能自控的激烈。

　　皇后的笑容停在床边，手指撩起金色的幔帐，皇上睡的很祥和，也许正梦到了让他舒心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即将到来的风卷残云般的斗争会多可怕，皇后的手指一圈一圈的缠着幔帐，心里也在一圈一圈的泛起惊颤的涟漪。她瞥到九公主淡灰色的袖边，忽然才意识到旁人的存在，“啊，你说什么？”

　　九公主没料到皇后是这样的反应，刚才的话自然是不敢在重复一遍。

　　“你父皇喜欢听那曲子，唉，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弹。”

　　“会是会，只不过就是儿臣在这弹着曲子，父皇不醒来也是听不到的啊。”九公主说道。

　　“谁知道呢，与其在这干站着，什么都不做，还不如做点皇上喜欢的事，睡梦里他也会比较开心吧。”皇后温和的劝道，她看到九公主的脸色微微亮了起来，看样子是同意这样的做法，皇后赶紧继续劝说道，“本宫找人去把你母妃的琴找来。你回去稍稍休息下，洗个澡，换身衣服，这几天可有的操心了。对了，上次那些个新衣服不合身吗？都没见你穿过啊，还是换身亮色点的衣服，比较好。”皇后说这些个话的时候，眼一直瞅着微低头不肯与皇后对视的九公主脸，并没显出很排斥的神情，皇后知道这方法至少是能得到九公主的配合，毕竟这孩子一心是为皇上病情着想的。

　　九公主回了清蔷宫，皇后一个人守着皇上，脚下一步一摇的孤影倒觉得格外的孤单，四周一片静寂，皇后坐在窗前，扶着木质雕花的窗棂，露在窗外的手臂仍能感受到初春晚上阵阵的凉意，一层层的事情如那阵凉意慢慢涌上来，让她的头脑无法冷静下来。其实自己是不是太偏激了，大盛王朝数百年的基业，迟早是要交给五皇子手上的，早或晚又有什么区别。从很多年前开始自己的心思就只是想放在皇上这，如今又何必改变初心，去趟这摊浑水呢。该怎么走，该怎么做，皇上，您能不能告诉我一句。

　　“姐姐，在想什么呢？”皇后被耳边的这一声惊得向后退了一步，看见来人后，惊吓的心情却更不易平复。

　　“你，怎么……？”

　　“是吓到姐姐了吗？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过刚才小安子通报了啊，您没听到吗？是在担心皇上的病情吧？”

　　“你……怎么会过来？”

　　“我也是担心皇上啊，是不是还没起色呢？唉。”

　　“贤妹妹心情也不好受吧？”皇后看到贤妃一副伤心的样子，在皇上的病床前演的倒真是情真意切，要不是知道内情，一定又会被她糊弄过去。

　　贤妃装出沉重的心情，默默的点了点头，竟又从衣袖边搜出一条帕子，看样子，待会是准备了一场要哭的戏码了。“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醒来，万一要是……”这话的意思，皇后一听就非常不舒服。贤妃这趟来，也不知是不是就为了用这话来试探皇上的病情和皇后的态度。

　　“皇上只是昏睡着，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太医说了，皇上很快就能醒来的。”皇后没显出一丝感伤来。

　　贤妃望着皇后，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伤心，不能相信的神情再问了一句，“真的吗？”

　　“是啊。”皇后回答的斩钉截铁，“有些偏方，能治好皇上，只需些日子，妹妹就等着好消息吧。”

　　贤妃抬起手帕，压了压眼角，恰巧遮着了整张脸，只听她的声音，“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是什么偏方呢？是哪位太医有如此精湛的医术呢？”

　　“哦，这偏方不好透露，这太医也不是平常常见的那几位。反正能让皇上好起来的，就是好医生嘛。”皇后看到贤妃的手帕慢慢放下，脸上虽然刻意压制凝重的表情，但却做得不太自然。

　　“皇上这边，妹妹不用操心的。这几日得空，倒可以回胡家看看，听说这段时间胡将军为了兵部的事忙上忙下，也够辛苦的，倒是希望妹妹代替皇上好好安抚胡家上下。皇上昏倒前还跟本宫提过呢，说是等到钟将军回宫了，可要在一众大臣面前好好犒赏胡家呢？”皇后不知道这样几句话能迷惑精明的贤妃多少，但既然刚刚思虑良久，又见贤妃咄咄逼人的来探皇上的病情，就只能打定不蹚这争权夺势的浑水，一心守着皇上。储君之位，是五皇子还是哪位皇子的，只希望一切能等皇上醒来定夺。“哦，好像成王过些日子也会进京，那咱大盛的三大武将就能好好聚聚，也不知皇上是不是就是为了在众武将面前犒赏胡家，这架势摆的可大啊。”

　　贤妃隐约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意思，让人猜不透，“那都是臣子该做的事，皇上也不必……”

　　“唉，皇上觉得必要，肯定就有他的缘由。对了，也让五皇子课余的时候，来这乾盛宫待待，要是皇上一醒来能看到最喜爱的皇子，也会让他好的更快的。”

　　这句话才像是戳到了贤妃的心窝里，她的脸上笑意有些藏不住的外露，“还是姐姐说的是，明个就让鸿元在这守着，也免得姐姐如此操劳啊。”

　　皇后跟着陪了几声笑，心里仍是一片忐忑，这又打又给枣吃的方法到底是奏效了没，从贤妃的态度上根本看不出明显的端倪。不过自己一来端出来两位握着重兵的大人，二来自己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对于五皇子也是能接受的，贤妃应该能细细理清这意思，皇上醒来之前不敢太放肆吧。毕竟，胡家军一动就是大逆不道的篡位，而不动，这皇位也大有可能会落在五皇子身上。

　　皇后和贤妃说笑着走到了门口，九公主黑沉着脸迎面进门，看到两位轻松悠闲的神情，愣了一下，而后冷冰冰的请了安。

　　贤妃见到九公主这一身打扮倒是吓了一跳，一件莲花边叶水蓝锦缎褂衣，鬓发旁叮叮坠坠的蓝色雕花头花，再一副不喜不怒的表情，仿佛是清贵妃又立于眼前。“这，你……”

　　“怎么贤妹妹不认识吗？九公主。也是，离宫了几年，还是有些变化的。”皇后解释道，她知道贤妃的感觉。

　　“哦，难怪这么像喽。来，过来，别总站的远远的，让我瞧瞧是不是变得更水灵了。”

　　九公主很不给面子的没有任何移动步子的迹象，贤妃死死的瞪了眼九公主，也没在自讨没趣，告别了皇后，径直离开了。

　　皇后伸手过来，想带着九公主进房，九公主还是避的远远的。性子像是比清贵妃还难以接近。

　　佳玉把备好的琴，送进来，摆放好。九公主端坐在琴边，手指一拨弄琴弦，琴声如流水般划过。轻轻柔柔的琴声慢慢飘荡开，悠扬的勾起人们无限的遐思。

　　皇上，请您一定要醒过来，我这个弱女子撑不起这片江山，也抵挡不住贤妃他们的野心。三天或是五天，等他们知道成王根本不会来京城，等他们知道一个钟将军根本不能跟他们抗衡，等他们还看不到您清醒的样子，事情发展的样子，我根本不敢想象。求老天，求您了，醒过来吧。皇后心里诚心的祈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