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娘》竹荪慕

51、 风沙斜，解双结（炎霖 下）

　　行至月娘府，远远瞧见有两个人立在门口，一男一女，登对得很。我拉着托里径直走过去。
　　“三王爷和炎霖公主大驾光临月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话没说完，只觉有人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拉，瞬间离托里远了好几步。
　　“墨乌！你怎么自顾自地从宫里出来了？为什么和我三皇嫂在一起？”炎霖公主很凝重地蹙眉问道。
　　我侧过头去看拽我的施星辰，见他也是皱眉好像生气地盯着我，纳闷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那一边，托里全没了适才聊天时的从容，惊惶无措说着：“不、不是，我、我、我和月娘只不过是、是出去……”
　　我听不下去了，替他说道：“公主，我和托里王子不过是出宫游玩，不必如此紧张吧？”
　　她只轻描淡写扫了我眼，对施星辰道：“三哥，我带托里先回宫，长时间在外面怕是不太妙。”
　　我被施星辰拉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小狗一样的托里被炎霖牵走了。
　　“行了吧，放开我！”我狠狠甩开星辰的手。
　　“你闹够了没有！”声音冷进心里。
　　啊？我闹够……我有闹吗？
　　“私自带西沙国皇储出宫，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你的木鱼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我看他心情不好带他出去乐一乐怎么了？只许你和炎霖在花园里乐就不允许我们乐？也太霸道了吧？”我嘟囔着。
　　他语塞，脸色更不好看了，最后似乎是不打算继续谈论此事，忽然道：“先回宫吧，皇上找你。”
　　皇上又找我？
　　入了宫，有个小公公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他简单地和我道了个别，匆匆离开了，好吧，我自己去见皇上。
　　皇上在我第一次见他的地方等着我，难道是一个秘密的任务？
　　“朕今日所言不过是和月娘谈心，莫要紧张。”
　　能不紧张吗？你是皇上啊，说错话是要砍头的！
　　“是。”我口是心非应下。
　　他朝我慢慢靠近：“月娘觉得炎霖公主如何？”
　　炎霖？为什么要提她？
　　“公主聪慧过人，气质才学远胜其他女子。”
　　“那辰儿呢？”
　　我一愣，斟酌一番才道：“三王爷文武双全，听闻朝中大臣都愿与之共事来往，且交谈甚欢，想来是个平易近人的王爷。”
　　他沉默了会儿，手背在后头目光则一直聚在我身上。
　　“老二老四老五老六你是见过的，也知道朕尚未立储，依你看，朕这群好儿子里谁最适合坐上皇位呢？”
　　皇上是什么意思？皇位的事为什么要来问我？这可是个答不好足以杀头的问题啊！我虽说是个假的，可名义上还是三王妃，为什么偏偏来问一个……是了，皇上要我回答的是那个人。细细想来，二、四、五皇子确有股贵气，二皇子略强些，看上去有点城府，四皇子病怏怏的，五皇子霸道，至于施星景，终究比他三哥差点，差在哪儿，我也说不上具体的，只记得当初在钱府的那个晚上，他站在一块高石上，我心里想的是他就应该站在高处从上面往下看着我，而我就应该在下面仰着头望着他……
　　“三王爷。”考虑很久，我决定如实说出。
　　他看上去很满意我的答案：“朕亦有此意，可辰儿还差一个有力的后盾，毕儿的妃子是大将的女儿，辰儿虽有众多文臣支持，但……”
　　他没说下去，因为知道我懂，我是布衣，没有势力，根本帮不到星辰，再结合之前的话，皇上难不成是想让我主动退位并立炎霖为三王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
　　“皇上，臣妾和三王爷本就……”
　　“朕知道，所以希望月娘能操办辰儿的婚事。”皇上的脸上浮现难见的笑意。
　　一个有君临天下之气，一个有母仪天下之姿，怎么想都该是天作之合……
　　“臣妾……这就着手去办……”口上这样说，心里琢磨着托里怎么办。
　　他轻笑出声：“交给月娘办朕自然放心。”
　　至此，我算是答应下来了。
　　接下去几天，托里会偷偷出宫来找我，我心里脑袋都浑着，事情发展太快反应不过来，就当做散心吧，带着托里吃遍了整个星仪城。
　　一天，临别前，托里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月娘，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回西沙？”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托里，你这是……”
　　“墨乌，”他琥珀一样的眼睛盯着我，“请叫我墨乌，对了，月娘原名是什么？”
　　“呃……鱼、鱼木……”
　　“鱼姑娘，几日来我仔细想过了，我喜欢炎霖就应该放手让她开心，可我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人了，好不容易找到你与我相谈甚欢，若是同我一起你也觉得开心的话，不如做我的储妃。我并不是逼你，不过是问问，你现在不必马上回应我。”
　　看着他好看的眼睛，我确实不晓得怎么回复。
　　“丫头！”哇！吓死我了！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一点一点回头，略带心虚：“星、星辰啊……”
　　刚开始他的表情很正常，还挂着笑，可一眨眼功夫又冻起来了，还皱眉。
　　“托里王子好兴致，又和月娘出来，散心了？”
　　托里随口应下：“闲来无事嘛，我正要回宫，既然三王爷找鱼姑娘有事，那我先走了。”
　　“月娘今日怕是不会留在月娘府了，本王和心爱的王妃分别多日，小别胜新欢，你说是不是啊，托里墨乌王子殿下？”星辰揪住我的胳膊，感觉五指都要嵌进去了。
　　“托里王子啊，那个我先走了，你……”没说完，施星辰直接把我拖走了。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到了玉衡宫，拉进一间小屋子，关上门后，劈头盖脸一通说。
　　“你和托里在做什么？天天带他出宫？炎霖可是他的储妃，你和他频繁出入别人会怎么看待？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娶炎霖？为什么自作主张答应皇上替我操办婚事？你是因为喜欢上托里了吗？……”
　　说得我是一愣一愣的，嘴巴开开合合。
　　“……我根本不曾要继承皇位，你凭什么自说自话，你是我……”
　　他停住，没有往下说。
　　对啊，我凭什么要为他忙东忙西，凭什么要应付皇上皇后还有那群想看我笑话的人？我和他什么关系啊？什么人都不是啊！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皇位的事，从来没告诉我炎霖的事，说起来我什么都不是，朋友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可为什么我还要留下来受苦呢？我自己也不明白呀……”我自嘲地摇摇头，“倒不如答应墨乌去西沙国做他的储妃。”
　　“不准！”他的声音突然放大，怕是屋外的人也听见了。
　　“不准？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火气噌噌往上冒，我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啊，明明司家已经安顿下来了，明明已经问心无愧了，明明……
　　“丫头。”他的声音变得轻柔，“我并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搅进浑水里。”
　　可我自答应入宫起就已经踏进来了。
　　“丫头，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全部告诉你，我希望你是和我站在一起的而不是对立的敌人。”他的言语中有着极少听得到的诚恳。
　　“我和炎霖也不过只是兄妹关系，并非如坊间所传，我把话说到这儿，你还想跟托里去西沙吗？”怎么气氛严肃起来了？
　　我心虚地瞥了他两眼：“那、那个，我、我只是气头上随便说的，托里那么喜欢炎霖当然是撮合他们比较好，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自我说要去西沙时他紧皱的眉毛终于舒展开，点点头，继续道：“至于撮合，现在怕是行不通，炎霖心里有个郁结，若解不开，她心里是装不下其他事的。”
　　说到郁结，你的郁结算解开了吗？
　　似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低声道：“上次我话重了，并非本意，你应该明白的，希望，不要介意。”
　　我应该明白什么……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手心里全是汗。
　　正僵持着，“吱呀”一声，接着便看到炎霖站在门口。
　　“三哥，让我和鱼姑娘说吧。”她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