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娘》竹荪慕

49、风沙斜，解双结（炎霖 上）

　　从睡梦中醒来又是新的一天，随意理理衣裳发容，就等着皇上的圣旨。
　　没让我久等，门外有人宣旨。
　　我匆匆跑出去跪下准备接旨，听传旨公公道：“皇上下旨，封三王妃鱼木为月娘，取自月老红娘之意，掌管洛仪国上上下下所有的姻缘喜事，责令工部各大臣选址建月娘府，允许三王妃日后随意进出皇宫，钦此。”
　　月娘？皇上他答应了让我出宫，竟是这样的方式？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三王妃？还不快领旨？！”
　　接了旨站起，我顺口问道：“公公，今儿个除了我，还有谁领了旨？”
　　“摇光宫的司晴姑娘。”
　　司姐姐！？
　　“是什么旨意？”我有点心急，拉住了宣旨公公的衣袖。
　　“三王妃莫急，皇上只是准许司姑娘出宫，因为早朝上皇上刚升了司琪大人的官职。”
　　司大哥升了官也算在朝廷里立足跟脚，司姐姐回去是再好不过了。
　　松开手，亲自送公公出去，他一边走一边说：“三王妃，皇上还命王妃明日上早朝，到时候奴才会派人来接王妃的。”
　　上……早朝……？女子不是不可以上朝堂吗？
　　“三王妃现已居官位，自当可上朝堂。”像是知道我心里所想，宣旨公公又添了句。
　　我恭敬地将他送出门：“有劳公公了。”
　　第二日，穿上皇上派人送来的“官服”，我随着公公侯在紫微殿外，衣服是绛红色，绣上了凤凰和鸳鸯，用金丝线描了边，图案倒是很合我这个“月娘”的身份。
　　陆陆续续有大臣进殿，我待在门口任他们看，各个眼神都是复杂的，跟看戏似的。
　　时辰到了，里面有人喊“皇上驾到”，然后一阵稀里哗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起，我犹豫着要不要也跪下，见殿外的人都跪了，那好吧，我也跪吧。
　　刚弯膝，听里面大嗓门喊：“宣月娘进殿！”腿颤了下，又站直，拍拍衣服，小碎步挪进了紫微殿，离皇上不远不近的地方跪下行礼：“月娘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娘不必多礼，起身吧。”
　　我人站起来了，头却还低垂着。
　　“司爱卿，听闻月娘是你的义妹，她尚年幼，礼数恐有不周，平日里多多指点指点。”
　　司大哥？他的官职竟已可上朝堂？皇上适才那句话既告诉大家我是司家的人，又提醒我若是犯了错，很可能会连累司家，不愧是皇上。
　　“微臣明白。”
　　这样总行了吧？我是不是该退下了？
　　“辰儿。”皇上他又叫人了。
　　我下意识抬了眼，在右前方的确实是施星辰。
　　“儿臣在。”
　　“月娘本是你的王妃，开府后恐是会少了许多时间打理玉衡宫，往后你需多费心了。”
　　又是一句话把事儿说明白，星辰应下他父皇后，朝我看了看，至于他想表达什么，我是没看懂。
　　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皇上都讲出来了，我也就失去了作用，被勒令退下。
　　之后，我把身心都扑在了月娘府上。
　　初时我闲得很，没人来诉情，但月娘这个名字本就稀奇，总有好奇心重的人前来一试，总之，一传十十传百的，人也渐渐多了。有些甚至都不是婚姻大事，连夫妻吵架之类或是邻里不和鸡毛蒜皮儿的小事都来找，真是力不从心。皇上允我可带些宫女出宫一起负责，这回玉衡宫挤得都挪不开脚，各个都来抢名额，宫女能出宫可是天大的恩赐，有多少是死在宫墙里的？
　　我把音画艺书四人提拔为月娘府管事，凡事都得先通过她们，如果有人想塞钱送礼，那对不起了，一棍子打死直接不待见那人，久而久之，各式各样的事情也慢慢变得有条理了，原本挺排斥月娘这个官职的我，也从中寻到一份快乐，起码比在后宫要好很多。
　　几个月过去了，我正从外回月娘府，一进门便看见施星辰顶着张欠他钱的脸，本来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不少。在紫微殿见过他一面后，这几个月来他没找过我，我也懒得凑上去，他心里的郁结还在不在也和我没多大关系，今天来又是为什么呢？
　　我像平常一样大摇大摆走进去坐下，并没有正面对着他：“三王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
　　“你上哪儿去了？”满是怒意，眉头锁着。
　　“我既然做了月娘当然有事儿干了，又不是吃白饭的。再说，我上哪儿去用得着你管吗？”这人有什么企图？
　　他鼻子哼哼没接话，头转向他处，弄得好像是我求他而不是他找我。
　　“你到底什么事！”我有些不耐烦了。
　　他磨蹭半天，才开了金口：“西沙国皇储和储妃过几日便来了，皇后找你。”
　　西沙国……？唔，不知道呢……
　　他说完这一句便继续沉默，完全搞不懂他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皇后找他传话？这种活不是随便找个人来告知一声就完事了吗？
　　我一时不明白，索性甩在脑后，在这里我要格外小心，皇后娘娘叫我去，我就得赶紧去，一不留神也许就害了司家，思到此处，我抛下了施星辰速速回宫。
　　由宫女引入天枢宫内，后宫大大小小的嫔妃都到齐了，下个辈分的妃子分别是二皇子妃、我三王妃、四王妃、五王妃，四王爷名星奎，五王爷名星危，是同一个妃子所生，即淑妃，淑妃是皇后娘娘的表亲，立场不言而喻。
　　我不失礼数地跪下请安，皇后娘娘看上去并没有不满，应该是知道我有了月娘职务后忙得很，其他人怎么想怎么不满我就算看出来了又如何呢？
　　“今日本宫召各位姐妹们前来是为了几日后西沙国皇储和储妃之事，也就是，炎霖公主要回来了。”
　　皇后娘娘此言一出，下面人“腾”地议论开了，炎霖公主是谁啊？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她就是西沙国皇储的储妃？是和亲公主？
　　以前听村长讲过，当时先帝统一南北大陆却无法再征战西沙国，便以和亲的方式和西沙国缔结友邦，好像第一位和亲公主婉公主是先帝的亲妹妹……
　　“本宫不是来听你们议论的。”皇后娘娘玉容一板，下面人立马闭上了嘴。
　　“炎霖公主此次回来，怕是要逗留多时，起居饮食是我们后宫今后的重中之重。月娘！”
　　诶？叫我？
　　我行了礼：“臣妾在。”
　　她微笑着，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盘算：“炎霖公主素与三王爷交好，不如将公主安排在玉衡宫？月娘近来多在月娘府，玉衡宫闲置着也不是什么事儿，三王爷也好多陪陪炎霖公主。”
　　三王爷……炎霖……
　　脑海中触上了什么回忆，没来得及细想，先应了下来：“皇后娘娘圣明，臣妾这就去安排。”
　　先离开这里要紧。
　　“等一下。”是二皇子妃的声音。
　　我垂下头以示尊敬。
　　“三王妃，哦不，月娘，”她踩着莲步缓缓朝我走来，“你可知炎霖公主的生母是谁？”
　　不知道，但是在场的肯定没一个是，这么说来，难道公主的生母已经仙逝了？可是除了宸妃，其他人我不怎么知道。
　　不知便不答，要耗就耗着吧。
　　“呼呵呵，想来月娘不知是吧？三王爷和炎霖公主从小青梅竹马，恐怕你也不知吧？若不是炎霖公主去和亲，哪还轮得到你坐三王妃的位置？哼哼。”
　　这么说，炎霖公主并非皇上的女儿，还有，青梅竹马？居然有人跟那个阎王两小无猜？是了，弦城那晚他嘴里喊的就是这个公主？
　　当然，我并非没有听出她言语中的嘲讽，只是一来我不想和她多费口舌，二来我本就是个假王妃，言多必失。
　　我没说话不代表别人就不说。皇后是坐看好戏，其他妃嫔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淑妃是皇后的人，只剩下庄妃了。
　　“二皇子妃，臣妾养育三王爷长大，自是知道他的性子，他认定的就不会有错，三王妃位置谁能坐，不是你说一句话就能说动的！月娘的能力有目共睹，她哪点比不上你了？”
　　庄妃是看出我是假王妃的却还帮着我，她性子虽冷可心肠当真好。
　　二皇子妃气得脸通红，虽背后有人撑腰，但碍于庄妃的身份，自己还是个晚辈，有气儿也发不出来，皇后娘娘眼瞧着不对劲，立马给了个台阶下，事情便算了了。
　　我想着炎霖和星辰的关系，可与自己本身就无太大关系，心里除了不舒服也没别他的，派人去找施星辰记下炎霖的喜好，把玉衡宫变成最适合公主住的地方。
　　他不说和公主的事，我就没必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