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义]陌上人如旧》人面桃花CC

48、第三十九章 身份

　　<第三十九章>

　　罗成将那对杯子收了起来，他说十八路反王中龙蛇混杂，若让人再见到这前朝的传世玉杯，怕是不太平。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不够了解他，罗成比我想象中的要仔细许多。

　　第一次走出帐子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了，二十三万的十八路反王竟不敌一个李元霸，赢时当然可以聚在一起，但若是输了呢，必然是分崩离析，互相指责。

　　大部分反王依次带部离开，在这场大战之中，谁都不愿牺牲自己的兵力，各自都心怀鬼胎，最后落得这样结果本就不奇怪。

　　我原本担心的就并非这些乌合之众，而是在周围对皇权虎视眈眈的地方诸王，其中最可怕的还不是唐国公北平王，是我的父亲宇文化及，只要他在一日，大隋就是从内到外的腐朽，最终必定是溃不成军。

　　只是，我们谁都拿他没有办法，他是成都哥哥的父亲啊，哥哥纵然再恨他，也不可能背弃他，任何人都已经无力去改变一个败局，而我们能等待的就只有时间了。

　　无所谓，伸展了一下身体，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宇文姑娘？”

　　这辈子，这个姓对我而言就是个噩梦中的噩梦，更难过的是，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身份。

　　罗成绝不会说，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转过身，保持淡定的笑了笑，原是是玉郡主，如今也只有她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叫我，她就不怕我又被人围攻么。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我歉意笑笑，表情依旧温润优雅，“对不起，无欢姑娘，你好些了没有，听说为了你，罗成同几位哥哥似乎有些不合，这样不利于义军对抗隋朝，你也是个好姑娘，当劝劝罗成。”

　　我看着她，一时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不想知道她是怎么从龙舟回到瓦岗的，只是她离开时成都哥哥必定是伤心欲绝。

　　但我不想问，一个字都不想，玉郡主见我不答话，目光微微一闪，又说：“无欢，我在宇文成都那里的这些事还请千万不要说给其他人听。”

　　我突然明白了，她这样一个端庄高贵的郡主怎么会想让别人知道她在敌军大营，天宝将军的房里度过那么长一段日子，她怎么不问问我们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救了她，而最后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清高，我们的生离死别甚至比不过她的一点点面子。

　　心底深处有一种撕裂般的痛，若当初我心狠一点，她已经死了，而我还在成都哥哥身边，或许也许是或许，他会忘记她，他会爱上我，我们最终会成为神仙美眷。

　　可惜，再怎么后悔，都无济于事了，最终是我的懦弱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失神了片刻，对于我的怠慢，玉郡主显然有些不悦，只是我这样的脾气从来是不讨人喜欢的。

　　盈盈在远处欢快的喊，“玉嫂嫂，我采了果子，洗干净了，快点来吃啊。”

　　转身，一声叹息，淡淡的回答她，“郡主放心，我不会对其他人说的。”除了罗成，我还有谁能说话呢，那些知道我身份的人都统统巴不得立刻将我绑着吊起来活活烧死。

　　远远看见叔宝哥哥朝我们走来，玉郡主急急朝他走了过去，其实叔宝哥哥也待我很好，在别人纷纷朝着闹着要杀了我的时候，除了罗成，整个瓦岗就只有叔宝哥哥一直在保护着我们，我终于明白为何罗成这么信任表哥了，他是我见过最干净，最正直的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是非分明。

　　他站在远处对我说，“无欢，外面风大，你身体尚未痊愈，快点回去休息。”

　　我牵出个笑容，对着他挥挥手。

　　那天晚上，罗成对我说，眼下四平山一战已经结束了，他想带我回北平府去，带我见见他的父母，还有罗松哥哥。

　　罗成这人有个毛病，一旦决定一件事就非做不可，任何人都拦不住，我不愿答应，费尽心思给他列出一，二，三条原因来。

　　比如北平府路途遥远，再比如我恐怕经不住路途颠簸，再比如我不习惯北方的吃食，等等等等。

　　他不理我，独自将行李收拾好，就去和叔宝哥哥辞行。

　　于是，我更生气了。

　　我自认一直是十分淡定的一个人，到这个时候却冷静不下来，难道我真的要去北平府同他成亲，心里七上八下，像我这么皮厚的一个人都会有些窘迫不安。

　　天暗下来时，罗成回来了，将手中拿着的蜡烛放在矮桌上，对我说，“你放心，这次回去，我只是想让父王收你为义女，若你是北平王府的郡主，无论嫁不嫁给我，都没人敢再随随便便欺负你了。”

　　我怔了怔，他突然一笑，唇角牵出一道弧线，之前帐外二十三万反王的输赢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为什么？”

　　话音未落，我突然就明白了，罗成是舍不得我这样颠沛流离，他要给我一个大隋最坚定的靠山，给我一个家，让我余下几年能活的平安喜乐，无论日子是长还是短，哪怕只有一天，他也想我有一个屋顶栖息。

　　无言以对，握住他的手，冰冰凉凉，他抱住我，我将脸贴进他的怀里，外面是兵荒马乱，心里却很平静。沉默片刻，他低下头，亲吻了我的额头。

　　罗成…你让我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