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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五章 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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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他心里一直就只有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名叫玉儿,人也像玉一样美丽,我这一生从未想过要去和她比,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很累,却也莫可奈何,这世上有许多事很难,比如你明明知道一个人不爱你,你还是舍不得离开他,他甚至完全不知道你的心意,我对成都哥哥的感情远远超过了暗恋,如果只是那样我还有可能移情别恋,但可惜的是,从五岁第一次看到他起,我的眼睛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也没有办法,哥哥一直将我看做他的亲妹妹,之前我也一直提醒自己,有这样一个亲人已经是无比幸福的事了,人不该求太多,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做到。
其实这些年除了成都哥哥,偶尔我也会想起我的阿娘,传说当年我阿娘是整个大隋最美的女子,名声远远超过后来的萧美娘,传说她最美的是她的眼睛,勾魂摄魄,父亲说她是妖女,却对她迷恋的很,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在我阿娘死后,父亲一直没有再纳过妾,曾经沧海难为水嘛,很讽刺,却也很事实。可惜阿娘对父亲显然没有这样的情感,大概整个大隋都知道阿娘给父亲带了多少绿帽子,而我亲生阿爹是谁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些曾经同我阿娘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人我也没有机会看到,我的身世就这样成了一个迷。
只是我也知道一个人最不能更改的就是她的出生,无论以后的人生多么辉煌,多么灿烂,人最终的归宿却仍是她的出生,当我失去阿娘的那天起,其实我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很少会去想将来,因为我并不知道我的未来是不是真的能到来,我只想活好当下,纵然我的哥哥心里从来没有我,那也不重要,只要他活的好久好了。
之后整整一年,成都哥哥四处奔波,替皇上铲除余孽,但凡在朝堂上反对过我父亲的,父亲都想尽一切办法斩草除根。大隋朝风雨渐起,成都哥哥很为难,一方面他要替父亲杀人,另一方面他又要偷偷放走罪犯,成都哥哥在殿堂上走的是青云梯,而在殿外名声却越来越差,满手鲜血,心肠歹毒,为虎作伥,杀人无数,他成了许多人的噩梦。成都哥哥的笑容越来越少,他也再没有提起过“玉儿”这两个字,一次都没有。
我也不再居于客栈,而是在长安城近郊租了个小院子,里面有一间花厅,两间厢房,一个院子,角落种着一棵梧树,到了秋天便会落叶沙响,我在花厅接诊病人,收很少的诊费药费,日子过得清淡,谈不上要花什么钱,只要能聊以为生便已经足够。深夜我会在院子里栽种草药,看着那些药草一点点长大开 花,再煮药焚香,感觉整个院子里都飘起淡淡药香味。我的医术还算过得去,没多久这小院子便又了几分名声,附近百姓给我的院子取了个名字,叫做“香草堂”,还送来匾额,挂在门口。
逢年过节或是闲暇无事,成都哥哥也会来看我,在我的院子里坐一会,我给他冲水泡茶,直到有一天他问我,有没有想过嫁人,他可以替我去安排,女孩子大了还是有个归宿比较好,当时我的心刺痛了一下,就像那种被钝刀割裂的疼痛,正在冲茶的手猛的抖了一下,滚烫的水就浇在手背上,竟没有一点感觉。
哥哥握住我的手,皱了皱眉,用袖口仔细替我将滚水擦去,紧张的说:“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叹了口气,可不是么,我这样的有谁会要娶呢,我抬头看了眼月亮,微微笑了笑,“哥哥,今天月色很好呢。”
成都哥哥解下披风,盖在我肩上,和平常一样摸摸我的头,气息清冷好闻,“无欢,手怎么这么凉,不是病了吧?”
我收敛笑容,心想,我的病从来都没有好过啊,原来只要我不提别人渐渐也就不记得了,“哥哥,其实一个人挺好的。”
一个人真的挺好的,我没有骗他,一个人就可以有许多时间想着他,心里满满都是他,我还有许多年可以活,这就足够了,以后等他娶了妻,生了子,也就不会再想起我,到时我就在这里,泡壶茶,安安静静的想念他。
一直到老,一直到死,能这样真的是再好也没有了。
我们其实甚少谈心,因为从来都不善言辞,所以大多时候都只是喝茶静坐,但那天哥哥说了一些旧事,我们小时候的事,那个冷清寂寞的相府,每日要做的那些功课,我们所住的地方隔了一个院子,我们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但共同之处却都是地狱。父亲要他做天下第一,而他只想做个普通人,仅此而已。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也是淡淡的,可我却有了一种隐隐不安之感,必定是有什么触动到了他。
果然,最后成都哥哥说,“玉郡主下月十五要成亲了,嫁的是靠山王府十三太保秦琼。”
我眉间一惊,抬头看了他一眼,成都哥哥看上去很平静,我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世上最无可奈何的不过是你爱的人不爱你罢了。
“其实,有时候我想,这样也挺好的,一个好的女孩子能嫁一个好人,你也应该嫁人,嫁个好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嫁什么好人,我也不可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根本就没有一辈子能给我过,哥哥的样子突然之间变得很悲伤,眉上染了一层哀色,我知道他忘不掉她的。
“哥哥是不是想去看着她嫁人?”
若成都哥哥有一天要成亲,我也会想去看看的,看看是谁那么幸运,再看看哥哥要和谁共度一生,虽然会痛到撕心裂肺的,但我还是会想去的。
这就是一种执念,根深蒂固。
犹豫很久,我的手握紧再松开,手心里全是汗,我说:“哥哥,我陪你去登州,或许看着她嫁人,你就会心安了。”
很担心,很紧张,手指都在发抖,终于听见他说,“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