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犯病 Act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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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陆家兄弟唯一的通讯工具——一台老式座机——响了。陆庚北翻来覆去几次才终于起身。刚拿起听筒，那头的声音就震得陆庚北的头嗡嗡作响。“陆大师救命！”接着是一连串的脏话。陆辛北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怎么了？
“周倾又犯病了。”陆庚北开着车，回答得很简短。
两人找到周倾的时候，他正躲在小巷的最深处，尽管戴上了口罩，还是能听见叫骂声不停传来。喝下符水的周倾气喘吁吁得坐在陆家普桑的后座上。陆辛北暗自观察着他的样子，看来言蛊又长大了一些。“不是让你忌口么？这一次又干了什么？”
周倾的声音有些虚弱：“我也要工作啊。这么些天没去了，我的工作怎么办。”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周倾不好意思得笑了笑：“不太容易描述。要不然明天我工作的时候你们一起去？”到时发生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陆辛北点头。见见他的工作环境或许对解决这事有帮助。
“明早，我们去你家接你。”陆庚北默契得说。
如果早知道他所谓的“工作”是这个，那么陆辛北死也不会跟来。陆庚北因为接了其他委托，一早就去了郊外，只剩陆辛北随周倾来观察他的“工作”环境。
周倾还在窗口叫嚣：“你们都是吃屎的啊？！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赔钱，快点赔钱。你聋了啊？？还是哑……嗯……”他突然想起来，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大师真的是个哑巴。于是他硬生生吞下这句话，顿了顿，接着骂，“一看你就是脑子不灵清的。快把你们领导叫出来。喂！你叫不叫啊？！不办事还不如回家吃屎！”
窗口里的姑娘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周倾一眼，看来早就习惯了他的“犬吠”。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怎么又来了。一段时间没来还以为终于进医院了。”
“你看，他今天还有帮手。”
“对诶。哎，看那帮手，长得眉清目秀的，没想到脑子也有问题。”
陆辛北终于听不下去，转身直接出了大厅。他站在台阶上，点了一根烟。大厅里的叫骂声还不停传进他的耳朵。这时，远处一个弯着腰找东西的女孩引起他的注意。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她的头发在阳光下更淡了一些，竟似长了一头白发。魔女。他扔掉烟头，走到她身后。女孩觉得光被挡住，抬头：“你是……”她突然后退几步，“陆……陆先生，好巧。我有事先走了。”说着转身要走，陆辛北也未拦她，见她骑着单车匆匆忙忙离开。一如既往的大包在她身后起起落落。就在这时，大厅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尖叫声。陆辛北心下一凌，出事了。
待他跑回大厅，首先看见的是窗口里的姑娘正捂着左边的脸，眼里满满的都是泪水，周围应该是她的同事，纷纷安慰着她。而大厅的角落里，是被压制在地上的周倾。他的手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曲着，嘴里依然在骂骂咧咧，只是眼睛里满是求救的意味，看着陆辛北。陆辛北看着他，摇头。没想到，这么快。
周倾因为殴打工作人员，扰乱社会治安被判处拘役十五日。但是他依然没有停止嘴里的咒骂，直到进派出所前，他喝了一种奇怪的饮料，终于全身瘫软。只是，此时再看他会发现，他的两颊微微鼓起，仿佛塞了满嘴的食物。只有他自己知道，塞满他嘴的东西是什么。
陆庚北坐在自家沙发上紧皱着眉：“从来没有听说过言蛊可以控制行为的。”
陆辛北比划着手势：昨天你也看到了，言蛊只有蚕豆大小，他被带走之前，却已经长成了网球大小。
“怎么会这么快？”记得他们第一次见周倾，舌尖的突起只有米粒大，经过了一个礼拜也只是变成蚕豆大小，怎么会一个早上就……
陆辛北苦笑：你知道他的工作什么吗？
陆庚北摇头：“难道这和他的工作也有关系？”
他的所谓工作就是骂人。靠闹事骂人来敲诈钱。
陆庚北嘴角抽了抽。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工作。“这么说，他的仇人应该很多。”
今天看到了那个送慢递的女孩。她在周倾工作的地方，不知道在找什么。
“她？这么说，她真的有问题？”
陆辛北耸肩：谁知道呢。他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滑动几下，然后递给陆庚北。上面是言蛊的资料。陆辛北打着手语：昨天刚让家里人传来的。
所谓蛊者，是取百毒虫置于皿中相搏，最后存活下来的那只就叫蛊。至于言蛊，是取百种灵雀舌尖的血喂养成的蛊。中蛊者初期舌尖长有米粒大蛊茧，两至三日后，蛊虫经由口腔侵入脑部，外部看来中蛊者无任何异样。至此，种蛊成功。
“嗯？”陆庚北抬头。和周倾的症状完全不一样。陆辛北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蛊之形态随养蛊人喜恶或许各有不同。除蛊切忌急功近利，稍有不慎伤人根基，人蛊惧损。去蛊根另有一途，毁养蛊人功力，断其与蛊虫间的联系，蛊失了营养之源，不消半日就会为人体吸收。
陆辛北见陆庚北抬头才打着手语道：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出养蛊的人。他顿了顿：周倾看来仇家很多。
“可是蛊术本就不是大支，炼的人极少。加上言蛊更是蛊中较难的一种……”
陆辛北突然转移话题：今天我在那个送慢递的女孩身上下了迷踪咒，明天我跟踪她。你去周倾工作的地方找线索。
那个地方，陆辛北已经决定这辈子不会踏入第二次。
“好。”说完又再加上一句，“你自己小心。”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我会的。陆辛北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对那个女孩惟一的感觉，只是有趣，很有趣。
慢递女孩一整天的生活可以用无聊来形容。第一天早上九点，她从自己的小公寓出门，骑着她的自行车到客户家，送慢件，从远处只能看见是一张卡片。之后，女孩骑车去了附近的公园，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啃下了一只面包。接着她呵口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摸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随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走进了一家电影院。经过一场在陆辛北看来不知所谓的电影之后，女孩眼眶有些泛红，看来是在电影院里哭过。这时，女孩接了个电话，挂上后她去了一个位置有些偏僻的小区，看来是去揽件的。待到她下楼，已经是下午一点。女孩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她揉了揉眼睛，偏头想想，最终决定去大卖场。在大卖场里逛了约两个小时，她什么也没有买。下午三点，她回到自己家，陆辛北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再有出门打算，便离开。
陆庚北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家，一脸疲惫的样子。陆辛北不怀好意得笑着，陆庚北无奈：“这些女孩子太热情了。非要拉着我去唱歌。”
打听出什么来了？
陆庚北喝了一口水，嗓子还有些沙哑：“她们说单位里有位大姐，平时爱教她们一些关于情蛊的事。你说会不会是……”
这个年代信息庞杂，很难知道这位大姐是真的会还只是自己从网上看了些信息。陆辛北道：反正你已经和她们混熟了，干脆和这位大姐见见吧。
陆庚北的嘴角抽了抽，反问道：“你呢？有什么收获？”
没有。陆辛北没有多表达什么。
第二天依然是早上九点，慢递女孩骑车兴冲冲去了昨天去过的城郊的小区。这一次陆辛北跟着她上楼。这是一幢老旧的小区，一层三户人家。楼梯间里灯光昏暗，扶手上和台阶上都是厚厚的灰尘。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嘟囔了几句，最终停在了五楼最里面的门前。而陆辛北停在楼梯的拐角，细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她轻轻叩门，门很快就打开了。“你来啦。”说话的是个男人，听上去年纪挺大。
女孩清脆的声音传来：“是的，先生，您说今天会准备好需要慢递的慢件。我今天来收。”
“你先进来吧。”
“这个……还是不用了。先生，您把慢件给我吧。”
“东西比较大，你进来拿吧。”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好的，先生。”
听到关门声，陆辛北心里突然有一丝莫名的烦躁。这个傻女人，难道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吗。正想着，屋里传出打闹声。看吧。在陆辛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敲响了房门。
屋里的声音静了下来。过了好久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子，身材有些矮胖，他脸上明显带着不耐烦：“找谁？”
陆辛北越过他审视着里面的房间。粗看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小客厅。客厅里东西很乱。男人见陆辛北不回答已欲关门，却被陆辛北挡住。接着，陆辛北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已经推开他走进房里。“干什么的！进我家干什么！我报警了啊！”陆辛北将拉他的男人甩倒在地上。
一个房间的门紧闭着，陆辛北也不用手，直接踹开房门，女孩果然被绑在角落里，嘤嘤哭着，枯黄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边。
女孩捧着陆辛北买给她的热奶茶，哈着一团一团的白气。两个人坐在公园亭子里，好久，没有人说话。女孩终于还是抬头望向陆辛北：“那个，谢谢你。”陆辛北没有回答。“我叫唐琥，你呢？”依然没有答案。唐琥本就尴尬的笑容更加挂不住了。她怏怏得低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时，她看见一台平板电脑递到她眼前，上面写着三个字：“你叫陆辛北？”陆辛北点头。“你……”唐琥欲言又止。陆辛北指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对不起。”陆辛北笑了。
他在平板电脑上又写了几个字：有事找我。下面是一串数字，看起来应该是电话号码。
唐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笑了两声：“谢谢你，真的。”声音又有些哽咽。
周倾，认识吗？
“周倾？”唐琥歪头想了想，“好像是一个客户的名字。”
慢递，什么？
“你是问我慢递给他什么了吗？”唐琥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应当是她的登记本，“有了~嗯，是一个小木头盒子。具体的么，客人的秘密，我也不知道。”
打开过？
“怎么可能！”说完，唐琥意识到自己的音调有些高，随即清了清嗓子，“我们可是有节操的慢递公司。”
陆辛北轻笑：多大了？
这么点大的孩子就要一个人讨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唐琥喝了一口奶茶：“我吗？二十五了。大学毕业两年没有找到工作，于是一咬牙就开了这家公司。”她皱眉，“当初想得挺好，做了才知道好难。”
这回轮到陆辛北郁闷了。二十五？从她的身材、声音、长相，哪里可以看出她已经二十五了。亏他和陆庚北一直把她当成十八岁的少女。唐琥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滴奶茶，随即站起身道：“陆先生，要我送你回去吗？”
陆辛北看了一眼她的女式自行车，“她送他回去”应该会是一个很有喜感的画面。于是他拒绝了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陆辛北想着：不论怎么看这个女孩都像一个正常人，应该不会是他们要找的人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犯病 Act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