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燕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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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燕京
楼兰醒来时天已大亮，身边已不见燕璃的影子。侍女伺候她起身，洗漱过后，侍女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桌上。
燕璃每次上朝后回来都很晚，早就吩咐了侍女热上菜，楼兰醒了便吃，用不着等他。楼兰夹了一筷子嫩笋放进口里，笋肉清脆爽口，带着丝丝凉意。一看便是燕璃特地命人备好的。楼兰心中一暖，嘴角轻勾。
早膳用过后，春雨便来接她回宫。楼兰看见春雨是微微一诧，但少寻思寻思便知道一定又是燕璃干的。楼兰不禁无言，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啊。
燕璃在昭阳殿的龙椅上微微打了个喷嚏。
一旁臣子忠心地提醒道：“皇上保重龙体。”
必定是有人念叨他了。燕璃冷飕飕的看了眼殿下的钟穆言，后者也盯着他。两双目光相交，无声的火花闪耀在二人眼中。
—— ——
吃罢楼兰跟着春雨回了宫，宫人都用一种暧昧的眼光偷偷打量她，以及她的肚子。
楼兰脸默默一黑，琢磨着真是该给燕璃找一位女子陪在身边了。
可这目光落在身上委实是难受，楼兰轻轻打了个寒颤，好似要把那些目光全部抖掉。吩咐不准宫人跟来，推开房门狠狠地舒了口气。随即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眼尖的发现除了几个收拾好梳妆盒外，桌子的正中央俨然多了一个圆形的金盒。宫女没有楼兰的吩咐自然不会动她梳妆台上的东西，也不可能是燕璃送的，因此想都不用想，必定是钟穆言留下东西便走了。
楼兰走近拿起盒子，金凤盘丝，从圆形的盒身蔓延出来，逐渐凝合成一个梅凤的形状。一见便知道必定是融了白银一根根黏上去的，做工极精。楼兰翻开盖子，殷红的口脂平稳的固定在盒子里，轻轻一嗅，隐隐透着梅香。楼兰不禁失笑。
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钟穆言，这是又闹别扭了。
楼兰刚坐下没多久，便有太监来报，午后燕璃准她出宫。她原以为是燕思巧说通了燕璃，带着几个侍卫出去逛逛罢了。午后走到宫门前，未想却见一袭常服的燕璃立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她。
楼兰自然是一惊，而后喜道：“皇上是跟臣妾一起出去？”
燕璃一点头，眉眼温润，嘴角一弯：“自然。”
“那自是最好不过了！”楼兰眸子晶亮，眼角捕捉到了一抹黑色，一个身形挺立的黑影闪到燕璃身边，“哥，你也来了！”来者自然是钟穆言
钟穆言面无表情，两手负到身后，瞳色如同深渊，直直叫楼兰看不透。只见他微微颔首，便没了下面的动静。
楼兰想着，约莫是昨晚没去见他，气还没顺过来。暂且还要等他冷静些，才好道个歉。于是拉过钟穆言负在身后的手轻轻摇了摇，抬头看钟穆言，眸子水汪汪的。
钟穆言心头一动，扯过手来。
楼兰接着又拉过来摇了摇，在钟穆言要抽手的瞬间紧紧的抓住，声音软糯：“别这个样子啊。”
钟穆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手握住楼兰有些冰凉的手，颇有些训斥的味道，道：“也不知道穿个衣服，这才刚过立夏。”
楼兰见钟穆言这是原谅她了，便绽开个笑颜，道：“添了件衣服的，不冷。”
钟穆言抬起她的手翻了翻她的袖子，见里面确实套了件薄棉的小衣，这才点点头。余光轻轻一扫，果不其然见到某人额上的青筋突了突。
楼兰转而又问燕璃：“皇上怎么会想到让哥哥一起跟来？”
燕璃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又黑上了一层，但还是强笑着，声音颇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他跟来的。”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咯咯声响起，愈来愈近，燕思巧一袭紫衣，不着痕迹的拉起楼兰的手，似是无意的牵着她走到燕璃身边，转而跳到楼兰面前，面上满是笑意，道：“皇嫂看我这件衣服好看吗？”
燕思巧自然不是掐着表来的，方才她便看见自家哥哥的那番脸色，那声皇嫂她自然是叫的楼兰。一方面给自家哥哥舒舒心，另一方面则是提醒钟穆言，这位在她眼中妹控的不成样子的男子。
楼兰仔细一打量，燕思巧这一身装束自然是好看的，必定是精心打扮。她不傻，并非看不出燕思巧对钟穆言的情意，她倒也有意撮合。于是便顺着燕思巧的话点点头，笑道：“好看。”
回答楼兰的又是一番咯咯的笑声。
旁边钟穆言脸色黑如锅底。
原来昨晚钟穆言伤情回去，却又觉得不能这样便输给了燕璃，燕璃绝非楼兰良人，只有自己才能时刻陪在楼兰身边，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争一把。今日早朝刚下，他还没来得及走，正巧看见燕璃向太监吩咐了些什么，似是与楼兰有关。便以想念妹妹为由要见一见楼兰。燕璃午后要带楼兰出宫，于是自然不肯，推脱之间钟穆言也就笃定了燕璃今日找楼兰必定有要是。自然是要防一防的，便跟来了。同样，燕璃处于报复，也带上了燕思巧。毕竟自家妹妹安的什么心思，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能看的出来。
燕璃的面色稍微缓和，自然而然的牵起楼兰的手向宫门走去。方才钟穆言的一番动作自然是做给自己看的，那自己，也必定不得落在下风不是。
宫城坐落在燕京之北，燕京热闹的地方再东边，倒也不远。愈走愈能看见叫卖的人群愈多，吆喝声不断。车水马龙，人情意暖，自然是一副安详的市井气息。
燕璃和楼兰走在前面，后面燕思巧缠着钟穆言。钟穆言不善言语，自然说不过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近十六年的燕思巧。倒也是和谐。
楼兰轻轻皱着眉头看着走眼前走过的卖糖葫芦的小贩，转头问一旁燕璃：“那是什么？”
燕璃失笑，唤回那个小贩，买了支糖葫芦递给她，眉眼尽是笑意，道：“尝尝。”
楼兰依旧看着眼前鲜红欲滴的糖葫芦，她自小生在西域，来了燕后又鲜少出门，自然是不认识这糖葫芦的。她只觉这山楂穿成的串外面包了层冰晶分外好看，犹犹豫豫的张口一咬，双眸忽的晶亮，惊喜道：“甜的。”
“好吃吗？”燕璃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宠溺：“回头我叫御膳房给你做。”
楼兰点点头，又张口咬了一口。裹在外面的冰糖一咬便碎，牙齿咬破鲜红的山楂果，和着冰糖一嚼，酸酸甜甜的。算不上多么好吃，却是极能开胃的。楼兰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食物，不禁食指大动。
燕璃自然是乐得付钱，看着楼兰东买一支糖画，西买一包龙须糖，他便在后面付钱，一块碎银放上，都不带找钱的。
楼兰吃了半晌了才想起身后还有两个人，转头一看，热劲不减的燕思巧在钟穆言面前聊的正欢，不由得问了问身旁燕璃：“你可会派思巧和亲？”
街上吆喝声多了自然也就嘈杂，倒成了极好的隔音，燕璃明显是没从付钱里一下跳转到国家大事，愣了一下后便明白了楼兰的意思，道：“自然不会。且不说和平并非是用一人唤来，便是我的帝位，也并非需要牺牲自己亲妹的幸福才坐得稳。”
“那你以为思巧和穆言如何？”
燕璃眸中闪过一丝愉悦：“自然不错。”
楼兰自然是很满意这个答案，推了推燕璃以示做出些举动。燕璃会意，走到燕思巧面前耳语一阵，便见燕思巧点头，笑盈盈地拉着钟穆言欲走。钟穆言抬眼看了看楼兰，见她一副鼓励的模样，眸子一黯，轻轻抽出燕思巧拉着的手，低头随着燕思巧走了。
楼兰倒是没觉得如何，依旧拉着燕璃四处乱逛。路旁有卖簪钗的店铺，楼兰捻起一枚木簪，用料并不考究，花纹却是精致。楼兰凑近了刚准备细细看，却见一只修长的手接过那支木簪放下，转而拿起一枚钗来给楼兰插上。楼兰抬头，正好碰见燕璃的目光。
燕璃的声音有些楼兰品味不出的意味：“现在你是戴不得簪的，得改用钗了。”
楼兰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店主笑着道：“做了人妻，自然是戴不得簪了。”
楼兰这才会意，笑着对店主道：“不过是兄妹罢了。”
店主哪里肯信，随口回了句：“表兄妹吧。”
楼兰没有接口，燕璃便道：“对。”
店主点头：“怪不得。”
燕璃付了那支簪子的钱，拉着楼兰出了店，望着楼兰头上那支钗，心情愉悦。
同时心情愉悦的还有刚才的那个店主，燕璃出手阔绰。留了一锭金子。
楼兰自然是不知道，为何燕璃都说了是表兄妹，燕璃还执意买下钗。刚想从头上拔下来，却被燕璃制止。
燕璃全身上下透着愉悦，敷衍道：“他瞎说的。”
“”
—— ——
一旁，燕思巧拉着钟穆言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人烟稀少，遍地花开的却是极好。
燕思巧面上有些红晕，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含羞看着钟穆言，道：“不知钟公子，可喜欢这桃花。”
燕思巧以桃花自比，这在燕国算是大胆的，不过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钟穆言微微低下头，道：“桃花自然美丽，可在下却独爱寒冬之时，傲雪的寒梅。”
燕思巧面上的浅笑一僵，道：“钟公子这就是拒绝了？”
钟穆言垂了眼，道：“承蒙桃花的错爱了，不过一介尘泥罢了，委实配不起高高在上的桃花。”
“何况在下更认为花便应该留在枝头，强意摘下，未免残忍。”
‘吧嗒’桃花瓣上滴下一滴清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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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燕璃抚着楼兰头上的钗那一幕，却正好被人看见画下。这幅画快马加鞭，被送进一个执扇之人的手中。
执扇之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轻笑一声，转头进了身后的帐子。鲛珠串成的帘子后，画被吸进一个一袭蓝袍的男子手中。
男子摊开画卷，指尖在女子脸上流连，而后轻轻一划，将身边的男子部分扯下来，攥进手中，再摊开，洒落一地碎末。
男子注视着女子头上那枚钗，忽的开口，对着帘外执扇之人。
“明日令人传信于燕，半月后燕皇寿宴，齐顿王子出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燕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