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醉墨如画

15、剪不断，理还乱

　　第十四章剪不断，理还乱
　　耶律齐一路避开燕卫回到燕璃给他安排的宫里，老远便看见一人手摇折扇立在宫外。折扇之人看见他，啧啧道：“头一次见你这么狼狈。”
　　耶律齐不与他置言，抬腿迈进了宫里。宫内灯火幽荧，桌上一个箱子。耶律齐径直走过去坐下打开，里面药品一应俱全，他抬头瞅了一眼那个笑的欠揍的人。
　　“既然都备好了，还不说如何用，凌霄。”
　　凌霄一挑眉，把各个药的用处都说了一遍，接着继续摇着扇子站在旁边，瞄了一眼耶律齐脖子上不算浅的伤口，眉一皱，问道：“那小妮子下手这么狠？”
　　“你觉得呢？难不成抱着我痛哭一顿？”耶律齐的声音很平静，下手熟稔地将药粉撒到脖子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凌霄被耶律齐偶然来的一句玩笑吓得一愣，道：“你脑袋也被她打坏了？怎么连玩笑都会开了。”
　　耶律齐不咸不淡地噎回去：“是啊，惹得我玩心大起，所以那些折子就都交给你了。”
　　“别别别，千万别。”凌霄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这妮子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啊，万一在那里把人害死了，她怎么说？”
　　耶律齐终于抬头瞅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会站在那里让她硬生生地砍死我？”
　　“那倒不是。”凌霄换了一副正经的神情，道：“不过，你去见她算是怎么回事。说好了不去看她，结果不还是去了！”
　　耶律齐不言。
　　凌霄盯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道：“你还念着那妮子。”
　　“那又如何？”耶律齐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办事效率极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伤口处理完了，把药一样一样的再放回去，抬手合上箱子，眸子半垂，淡淡道，“都过去了，她是璃的妻。”
　　耶律齐收拾完东西起身欲走，却被抬手凌霄拦住，凌霄认真的看着他，问道：“耶律齐，你就不肯再争一把？”
　　耶律齐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是一汪平静的湖水：“她有国仇家恨，你觉得她能舍了这一切，和我在一起？”
　　“你明知道，若是饮下那个东西，一切都能清零。”
　　“那她也不会再是她了。”耶律齐将凌霄横着的手放下，走到屏风后换衣服，头也不回，道：“齐顿和楼国必定会打上一仗，到时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那妮子连神器都没找着，和你用空气打啊？！”
　　“还有燕璃，燕璃必定会借兵给她。”
　　“燕璃？”凌霄一愣，而后冷冷一笑，“冲冠一怒为红颜，说他真是不假。”
　　“燕璃不会管那么多，为了楼兰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耶律齐，你明明可以阻止她找神器。”
　　“我会阻止，却也会助她复国。可若是她要灭了齐顿。”耶律齐语峰一转，透着一股冷冽，“我定会杀了她。”
　　凌霄被耶律齐声音里的冷凝吓得一愣，忙转了话题：“你要阻止她寻神器？”
　　“自然不是我。”耶律齐的身子一顿，道：“让那人来。”
　　凌霄的瞳孔一缩：“你要让······”
　　“她不认识他，自然才能带他一起上路。”耶律齐似是思索了一阵，道，“凌霄，你也去。”
　　凌霄的眼睛吃惊的瞪大，指着自己鼻尖问道：“我也去？！”
　　“嗯。”
　　“不是······内什么，耶律齐，你还是把那一溜折子给我吧。”凌霄笑的如同哭一般，“你瞧瞧你脖子上那伤。见了你一面就把你伤成这样，我要过去，依那妮子那性子，我不得死在她手里啊！”
　　“她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我搁她手里也得一天打死我几遍啊！”
　　“你打她不过？”
　　“打是打得过，可我跟一个小妮子打干什么？”
　　“那算了。”耶律齐换完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整了整领子，道，“齐顿北部决堤，正好缺个小吏。”
　　“耶律齐，你让我去修大坝？！”
　　“你自己选。”
　　“我······我去。”
　　“去哪？”
　　“去、去找那妮子。”
　　“你说的，莫反悔。”
　　“不、反、悔。”凌霄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耶律齐点点头，理了理领子，抬腿往屋外走。
　　“哎哎，耶律齐，你这又是去哪儿？！”
　　“不去哪。”耶律齐走到门前开了门，看着眼前人，道，“有客人了。”
　　—— ——
　　半刻钟后，燕璃黑着脸从耶律齐住着的宫中出来，没走多远就见燕卫从暗处闪身出来。
　　燕璃正是火气旺的时候，见燕卫出现，虽不至于迁怒，到底还是没个好脸色，便皱眉问道：“你出来干什么？”
　　“回皇上，兰妃娘娘她醒了。”
　　“醒了就醒了，不是说醒了就和她说朕一会儿就回去吗？”
　　“皇上······情况略有不同。”
　　“又晕过去了？”
　　“不是不是，兰妃娘娘好得很。只是······”燕卫欲言又止，急的燕璃火气又是噌噌的往上冒
　　“你倒是说啊！”
　　“司徒将军夜闯寝殿，把兰妃娘娘······劫、劫走了。”
　　天杀的钟穆言！他原本事就多，他还非嫌不够乱，就要插上一脚。真是别叫我在朝堂上抓了你的把柄，不然有你好受的！
　　燕璃那张俊脸此时已经隐隐泛青，刚想抬腿往司徒府走，便被燕卫拦住了去路。
　　“皇上，万万不可啊！”
　　“朕怎样做还需要问你的意见？滚开！”
　　“皇上，此时宫里尽是异心人，怕是您这一走，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们爱闹便闹，朕还怕他们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哎？皇上？皇上！”
　　此时暗处又走出一个人，摇着扇子失笑一声，正是凌霄。凌霄摇摇头，面上是无可奈何的表情，抬腿往耶律齐那儿走。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倔起来真是不管不顾的。
　　凌霄一路走回耶律齐寝宫，推开门一时有些摸黑，朝着床的方向道：“燕璃果然去找她了。”
　　耶律齐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而后道：“把燕璃不在宫中的消息放出去。”
　　凌霄扇了扇扇子，遮住口鼻，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含着些精光，道：“这会儿来狠的了？”
　　“让他们做，没说让他们成功。”耶律齐微微咳嗽了一声，“你去给他们捣乱。”
　　“行行行，你就好把这些活往我身上丢。”凌霄合起扇子，往袖子里一塞，“我去了啊，你歇着吧。”
　　耶律齐淡淡地合上了眼，没说话。
　　—— ——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之前，燕璃的寝宫里。
　　楼兰被燕璃方才的举动吓得睡是绝对睡不着了，偏生还有人进来打扫，更是难受。无奈之下，只好微微嘤咛一声，装作刚醒的样子。
　　打扫的燕卫身子一僵，往楼兰面前一凑，正好挡住那堆杯子粉末，面上是不自然的笑：“娘娘您醒了？”
　　楼兰一时间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准到底是哪里，就先顺着燕卫的话一点头，道：“醒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良久，脸都快笑僵了的燕卫又扯了一个更大的弧度，问道：“呵呵，娘娘不再睡会儿？”
　　楼兰抽了抽嘴角，笑的也有些僵硬：“呵呵，不睡了。”
　　“呵呵，娘娘真不睡会儿？”
　　“呵呵，真不睡了不睡了。”
　　“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一串儿呵呵过去，楼兰终于想到哪里不对了，话锋一转，问道：“怎么是你在这里？”
　　燕卫脑子飞速运转，立马调出燕璃交代他的话：“皇······”
　　“春雨呢？”
　　燕卫僵住，仿佛不信自己的耳朵。
　　娘娘，您拿错剧本了吧。
　　“娘娘就不问问······皇······”
　　“我问你春雨呢？”
　　楼兰才不等他讲完，那皇字开头的除了刚才敢坏事儿走的那人绝没第二人选。她武功虽比燕璃、钟穆言之流差了些，好歹还勉强算个高手，听音什么的到底还是能行。她当然知道燕璃去了哪，她才不等燕璃回来！她向来藏不住事儿，万一再被燕璃看出来，那以后不就尴尬了。
　　“春······春雨，在幽兰殿吧······”
　　“那我这就回去。”说着楼兰就准备起身走
　　燕卫连忙拦住她：“娘娘就不等等皇上了？”
　　“不等了。”楼兰甩开燕卫的手就往门外走
　　燕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自小学的东西除了武功就是跟踪，从没有和女人打过交道，更不知道如何哄了。不过以前在宫外帮燕璃办事，在官员家里，倒是见过一些恃宠而骄的小妾冲老爷耍性子。
　　在他眼里，怕是皇上和兰妃娘娘吵了架，好不容易哄兰妃娘娘睡着了，皇上又觉得气不过，才捏碎了那只杯子。
　　燕卫对自己的推理能力很满意，不然，皇上又怎会黑着脸从寝宫里出来，兰妃娘娘又怎会一醒过来就要回宫。
　　为今之计只有让娘娘回宫，大不了，自己在暗处跟着就是了。
　　暗卫思索了一阵，然后让出了条道：“兰妃娘娘慢走，用不用在下找个宫人护送你？”
　　“用不着，我这就走。”楼兰脚底抹油，立马就走
　　燕卫趁此赶紧收拾地上的东西，舒了口气。
　　还好，没被兰妃娘娘看着。
　　—— ——
　　楼兰回宫的路很顺畅，回宫后呆了一阵子，到底是身子受不住浅浅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忽而被一阵喧嚣吵醒。
　　楼兰迷迷糊糊地朝窗外看，一片火光冲天，隐隐听见有人喊道抓刺客。
　　楼兰一激灵，困意一下子就消了。下意识地去摸床边的剑，却摸了个空。
　　她想起来，今天耶律齐进来，剑掉到了地上，那摊血估计和剑一起收走了。楼兰皱了皱眉，从枕头中抽出匕首。
　　忽而窗户“砰”的一声被砸开，一人黑衣蒙面闯了进来，拉着楼兰的手就要把她拽走。
　　楼兰自然不会如他所愿，拿着匕首跟他斗了起来，慌乱之中那人急忙叫道：“兰儿！”
　　楼兰停下手里的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穆言？！”
　　那人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那脸上满是严肃和焦急：“来不及了，快和我走。”
　　“这是怎么了？！”
　　钟穆言苦笑一声。
　　“皇上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