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养鬼仙人

5、第 5 章

　　这日，折桂堂里，阮庭生正端着诗经摇头晃脑，小蝶倒在隔间的躺椅上啃着一碟酸枣粒，书生偶尔抬头，便能看见对面美人儿姿势不雅的馋嘴模样，有暖暖的夏风开始吹拂，斑驳的影子投进房里，洒在她的身上让人侧目。
　　“少爷！”
　　有急促的呼声传来，打断了阮庭生的走神，他晃过神来，是小蝶面带艳丽的调笑。他微窘，收回了视线冲门外应道：“怎么了？”
　　小卓急匆匆地跑到门边说：“少爷，周公子和陈公子来找你了。”
　　“柏林和子昂？”他抬头望向对面的躺椅，那里早已不见了小蝶的身影。于是他笑着对小卓说：“备茶，我这就来。”
　　“是。”
　　他放下手中书，有濡软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怎么？你要出门？”
　　他回眸笑：“你要同去吗？”
　　小蝶手里还端着那碟酸枣粒，状似不经心地道：“你想我去吗？”
　　他一愣，半响脸上有淡色红云升起，轻声说：“当然。”
　　小蝶抿唇一笑，也不放下小吃便说：“那好，你先去，我自会同行。”
　　阮庭生想她又有什么奇思妙想，索性干脆地起身出了门，往前厅而去。
　　一炷香后，三位公子哥站在香气扑鼻的宝月楼门口，阮庭生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好友神神秘秘又火急火燎地来找他，是为了来寻欢作乐。
　　“这。。。我还是不去了吧。”他尴尬的笑，额角有虚汗冒出。
　　“别别，都来了就别白跑了，你呀，就是个书呆子，哥们这不是好心带你来放松放松？”年少的陈子昂赶紧一把拉住他，生怕他逃跑。
　　“庭生兄，小狐仙庙一别，神仙妖怪也让你不甚欢乐，今日便让你见见人间绝色如何？”另一边早就媚眼乱抛的周柏林也横着折扇挡住他。
　　绝色个头！阮庭生叫苦不迭，硬被两人拖进了宝月楼。
　　书生们在偏座里挑了个方桌坐下，有穿着轻纱的曼妙女人立刻上来端茶倒水。阮庭生囧牌地将头偏向一边。
　　“听说今日是每隔四个月的女红大选，各色美人争奇斗艳，就为一争花魁之位，不然我们还不来呢。”陈子昂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四处乱瞟，搜寻着美人，“也不是说我们就一定得在此风流，能看看美人献媚又有何不可？啊啊，柏林兄你说是吧？”
　　“不错不错，”摇着折扇的男子见阮庭生还是坐立不安，便端起一杯酒放到他面前道：“唉，既来之则安之，庭生兄你就安心下来吧。”
　　阮庭生闻言瞪他一眼，有口难言，他哪里是不得安生，小蝶说了要跟着自己游玩，可如今自己竟进了青楼！她一个女子莫说是肯定进不来的，要是真来了这花柳之地，安全怕也难以保证，这叫他如何安心？
　　就在阮庭生如坐针毡之际，宝月楼烛火半熄，瞬间全场便黯淡了下来，唯有大厅中一方红布高台亮如白昼。
　　花魁大赛上演了。
　　有不知名的甜腻声音报着依次上场的美人花名，然后是美如其名的女子上场或唱或跳，让在座的香客个个如痴如醉，任人世间如何烦恼，这一刻却是纵情潇洒。
　　乱花渐欲迷人眼，两个公子哥看花了眼，也不知到底哪个更妙，阮庭生则忙着看两眼门口又看两眼台上，不厌其烦。
　　忽有胡琴流淌而出，有人低语说又有美人要来跳舞，却是一个紫纱窈窕的娇小女子，头戴珠花，披头散发，蒙着薄如蝉翼的面纱，在手腕脚踝系了无数极小的铃铛，手持一枝这季节本应凋谢的绯色桃花，走到台上是一阵惑人的声响，她缓缓地开口，声音如水淌进世人的心里。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语顿，女人将桃花枝抛至半空，那花枝竟消失在空中，却化成桃花瓣雨纷纷扬扬，离奇地不断落下，洒向众人，她在花雨中翻身飞舞，铃铛晃动，是入耳勾魂，各人眼前无一不是见到有妖异眸子挥手轻笑，有傻傻伸出手妄想触碰者，却在刚触到那异境之时散成朵朵桃花迎面扑来，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竟也飘着无端的桃香。恍惚望向台上人，明明胡琴声还在，那女子却已不知去向。正当香客们深感遗憾之时，却从背后又闻见那低沉的声音：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众生为她回头，是天外仙手抓一根从梁上垂下的紫色纱布，荡过众人头顶，她身子半斜，向世人撒下桃花瓣片片，半遮的面纱下红唇勾起，当真是神女飞天。
　　她却独自缓缓落在震惊的阮庭生面前，将手中花篮丢向空中，花篮与空中花瓣相撞碎成更多的桃花飘落，她伸手抚上面前书生英俊的脸魅惑道：“庄生，你可被我迷住了？”
　　阮庭生哪里还能说得出话，女人慢慢将面纱扯下，桃花加速坠落，那挡住世人窥视的纱下，竟是许久不见人影的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