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野蔷薇》艾斯1981

8、7酒醉后的姜国庆

　　7酒醉后的姜国庆

　　却说，姜国庆喝得醉醺醺的，趴在了桌子上。大家见了，便赶紧叫店主道：
　　“老板呀——老板呀，姜老板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啦。万一吐出来怎么办呀？到时候就没人敢来喝酒了，赶紧想个法子处理一下吧！”
　　店主听到这个消息，闻声赶来，自然是急坏了，赶紧走了过来，他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哎呀——我的天哪！这可怎么是好？”
　　他焦急地走到姜国庆的跟前，使劲地推了推姜国庆。可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怎么能这么容易给推醒呢？他推了会儿，见姜国庆仍然趴在桌子上，他无奈地对客人们央求道：
　　“乡亲们，我求求你们了，谁行行好？帮我把他送回去吧？我今天的酒钱免费！”
　　店主看到姜国庆趴在桌子上，心里是焦急万分，可这店是他自己一个人经营的，自然是离不开；而这时候个个儿都劳累了一天，都是刚刚从地里回来或是从工地上回来，想趁这时候好好地放松放松，这年头，谁还在乎个酒钱？老板说了半天，没有人应。这时候，王大妈的儿子推着一辆独轮车从这里路过，他是刚从地里施肥回来的，尿素包装袋还在车梁上挂着，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别人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只要和他说一声，他能帮忙的肯定会很热心地帮忙，从来没有推三阻四、扭扭捏捏的时候。他在家里排行老二，再加上他身上这股傻劲儿，大家都叫他“二愣子”，并叫出了名，以至于全村里的人几乎都忘记了他的名字，老板想，求他他肯定会答应的。于是，他立刻上前恳求道：
　　“二愣子啊，来帮我一个忙哟！”
　　“老板，有什么事儿？您说话！”二愣子见老板在叫他，便扭过头去问道。
　　老板先给他递了根烟，并给他点上，然后带着一种难为情的口吻说道：
　　“你看这——”他指着趴在桌上的姜国庆说道，“姜老板喝醉了，正趴在桌子上，我看看你能不能够顺路帮我将他送回去？今天的酒钱免费。”
　　“什么？姜老板在你这里喝醉啦？我过去看看——”二愣子是姜国庆的邻居，他听说邻居醉倒在这酒店里，怎么能不关心呢？他说着便跟着店主往里跑去。他见了姜国庆之后又扭过头来跟老板说道，“什么酒钱免费不免费的？老板啊，我话说在前面，事情我办，不过酒钱你必须得收，你倒不在乎这几个酒钱，可是让别人说起来，好像我就是奔你的酒钱来的。再说了，姜老板是我邻居，我见他睡在马路上，没钱我不得将他搀回家呀。”
　　这时候的姜国庆正在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呢，二愣子抽了一口烟说。
　　“今天是我请的，酒钱就免了，你肯帮我这忙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怎么好意思再收你的酒钱呢？”
　　二愣子也不理会老板的话，只说道：“来，大家帮个忙，将抬到我车上！”
　　这个是举手之劳嘛，大家自然是不好推脱，即便有不愿意的，也只得站了起来。于是，两个就近的壮汉站起身来，一人拽着胳膊，一人抱着大腿，他们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是个瘸子呀，于是又上来一个人抱着他的腰，将姜国庆抬到了车上。二愣子将手搭载了车把上，正准备推车，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然后说道：
　　“不行！他一个醉汉，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他从车上摔倒怎么办？他这腿还没好利索，再摔一跤自然是雪上加霜，你们看他醉得——得有个人帮我扶着他才行，叫我一个人我可不敢推。你们看他连车棚都扶不住，得有个人扶着他才能坐在上面。”
　　老板一听，想了一下，知道二愣子说得有道理，便说道：
　　“是呀，这还得叫个人才行。”
　　“我来吧。”这时候，又站出一个人来，说道。他也是姜国庆的邻居，刚才见二愣子那么一说，他也羞于开口，这时候自然得挺身而出。
　　老板看了他一眼，充满感激地说道：
　　“哎呀，好人啊，好人，那就太谢谢你们了。”
　　“没关系，小事情，举手之劳嘛。应该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万事不求人的人。”
　　二愣子和他从小在一起就玩得最好，一直玩到现在。于是，他们两个推着姜国庆往他家里走去，由于两个人的作用点不一样，很难达到平衡。而且姜国庆在路上还在喊：
　　“酒——酒——我要喝酒——”
　　那个扶着他的人说：“你还‘酒’呢？你再‘酒’，我打得你‘酒’来。”
　　“他醉了，你现在打他他也不知道疼。”二愣子推着车，笑着说道。
　　他听了二愣子的话笑了起来：“呵呵，你还是这幅德行，就知道在人家睡觉的时候说人家坏话。”
　　“瞧你这话说的。”
　　……
　　他们笑了会，虽说这车子推着有些费劲，但他们还是一路说笑着将姜国庆送回了家中。这时候小桂娥已经睡着了，屋里没灯，门也没关。二愣子到了门口又想到了个问题，说道：
　　“可是？该怎么将他抬下来呢？”
　　“这还不简单，把你妈叫过来帮一下忙不就得了，反正你妈也是乐善好施的人。”
　　二愣子想着，也没办法，只好叫他的母亲来帮忙。于是，他大声喊道：
　　“妈——”
　　王大妈一开始大概没听见，没回应。于是，他又喊道：“妈——”
　　“来啦！还‘咩——’还羊子呢！”王大妈听着是儿子的声音，答应道，并随即赶了过来，看见儿子车上的姜国庆坐没个坐像，躺没个躺像，便问道，“什么事啊？怎么回事？”
　　“你一看不就明白了？自然是姜国庆喝醉酒了，我们得将姜国庆抬下来。”二愣子走过来，指着车上的姜国庆说道。
　　“这死东西就知道喝酒，喝酒能解决问题吗？现在醉成这样，怎么抬啊？”王大妈这时候没了主意，问道。
　　“你们先扶稳车子，让我到这边来，我跟他一起抬。”
　　二愣子说完之后，他们两个根据二愣子的意思，托住姜国庆坐的这边，二愣子放下车，也走过来。二愣子抱着姜国庆的头和肩部，跟着来的那人抱着姜国庆的腰，这时王大妈放开车子，抱着姜国庆的大腿，二愣子嘴里喊：“一——二——三——”三人一起用力，将姜国庆抬下了车，并将他抬到他房间的床上。三个人同时发出“啊——”的一声，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王大妈说道：
　　“谢谢啊——这位师傅，到我家坐会儿吧。”
　　“不了，跟我还客气啥？他老婆呢？”
　　“你是说姜国庆的老婆啊？”
　　“嗯。”
　　“早就跟了人跑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嘛。她见姜国庆这样，她还会跟着他妈？”王大妈感叹道。
　　“唉——”那人叹了口气，也露出一脸同情的面容说道，“摊上这样的事情也是倒霉——哎——什么都别说了！”那人又停顿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回去了。”
　　“好吧，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虚留你了，往后有空常来玩。”
　　“好的，那我就回去了。”那人说着便走了。
　　“姜桂娥呢？”这时候二愣子才注意到没看见姜桂娥，便问道。
　　“可能睡了吧，”王大妈说道，“她大概连晚饭都没吃。”
　　“肯定的，她爸爸在外面喝酒喝成这样，谁给她做饭呀？”
　　“唉——是的，”王大妈叹了口气，想了会，说道，“我家里刚做了麻饼，拿几个给她吃吧——这小孩子怪可怜劲儿的。”
　　“我回去拿，你在这里照顾姜叔叔吧。”二愣子说着便往回走。
　　“这孩子，急猴子似的，你知道放在哪里呀？还是我回去拿吧，你先在这里照看着，等我拿来了你再回去。”
　　二愣子一想：“哎——也是啊，还是你去吧。”
　　王大妈走了回去，二愣子走到姜桂娥床前，摇着姜桂娥的胳膊喊道：“小桂娥——醒醒、醒醒，起床吃晚饭啦。”
　　小桂娥睁开眼睛，看见二愣子在床边推她，她连忙坐起身来，用手轻轻地揉了揉睡迷了的小眼睛，对他说道：
　　“二哥哥，我爸爸回来了吗？”二愣子还没有回答，一股酒气告诉了她答案，她无奈地说道，“他又在外面喝酒了。”脸上露出一脸的痛苦和无奈。
　　二愣子摸了摸小桂娥的小脑袋说道：
　　“是的，我从村头的酒店门口经过，老板叫我把他送回来，我就把他送回来了。这时候正在床上酣睡呢——哎，你睡觉是怎么连门也不关呀？这年头可没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呢。”
　　“我是想关来着，可是我够不着。”
　　二愣子听了她的话，怜悯之心又起，再一次用手摸了摸姜桂娥的小脑袋说：
　　“这年头小偷多，拐卖小孩的也多，你可得当心点。”二愣子这么说着——她哪里会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姜桂娥真的被拐卖了呢。
　　二愣子正说着，王大妈拿着一碗麻饼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跟小孩子瞎讲些什么？把人家给吓着，他要真有拐子来，我们这些人是死的呀？”她说着又对姜桂娥说，“你快吃，别听你二哥在这里瞎吹，有王大妈在，你怕什么？”姜桂娥拿着王大妈送来的麻饼，一口一口的吃着，王大妈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小孩真可怜，真如一首歌里唱的：‘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呀！你看她孤零零一个人躺在这里，没人管没人问的。”
　　他们母子俩相互感叹着。
　　“恩——要不是我看到她爸爸，把她爸爸送回来，她今天恐怕连晚饭都没得吃。”
　　“家里还有麦芽粥呢，去给她盛一碗来。”
　　“好吧。”二愣子说着便回去了，一会儿过后，他真给姜桂娥端了一碗粥过来，他们母子两个看着小桂娥一口一口地吃完晚饭，又过来看了看醉酒的姜国庆，他正在呼呼大睡呢。王大妈收拾完碗筷，对二愣子说：
　　“我们回去吧！”
　　“好吧。”
　　于是，他们两个就回去了，在临走时王大妈还对小桂娥千叮铃万嘱咐：
　　“睡觉前要把门关好，要是够不着闩门，就用两张凳子支撑着。”
　　小桂娥应了声，待他们走后便关上了大门，她还是移了张凳子来，踩在凳子上努力把门闩闩上。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一宿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王大妈就做了一锅烧饼送过来，少不得王大妈又要来对姜国庆念叨几句，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姜国庆还是照样去喝酒。他的毛病看来已经改不了了。酒店老板见了他之后也对他说道：
　　“我看你这酒还是少喝点吧——以后要喝你也别一瘸一拐地跑过来了，你要喝酒我给你送过去，花生米和咸鸭蛋也给你拿点，到了家里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在这里喝醉了还要给我添麻烦，这样你也省事儿。”
　　姜国庆听了之后说道：“那敢情好。”
　　老板当时就给他送了些酒和花生米，后来就经常如此，给他一送就是一坛子，花生米子也是一袋子，让他在家里慢慢吃。这样他在家里喝起来就更是没完没了了。喝完之后便开始发酒疯，我的小主人翁也就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不知这个可怜的孩子，面对经常醉酒的父亲，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真实，令人难堪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