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游（男卑女尊—古代）》累上留云

14、第14章

　　方到屋外，便闻到一股隐匿于空气中的淡淡的血腥味，一闪而逝，却被苟升出于职业本能的捕捉到了。静谧的四周，未有一丝哭叫`嘶喊 ，更是有别于常。

　　苟升暗道：不妙，推门而入。只见屋内的横条土炕上仰躺着一人，气若游丝，面色惨白，双臂无力的横在枕边，圆挺的肚子突兀的立在瘦弱的身躯上，双腿不自然的向两侧打开，身下的褥子由于被血水反复侵泡，早已失了原色，凹陷下去。

　　苟升上前探探鼻息，又把了把脉，眉头不由得一皱。此人天生体虚，本就不宜受孕，这回来势汹涌，又被耽搁了，确是棘手。

　　“去拿一些新鲜的大葱来，再打一盆热水，还有剪子和盐巴。”苟升向屋外说道。

　　再看那瘫坐在门槛上的小倌一个骨碌爬起来，飞奔而去。不消一会儿，苟升吩咐的几样东西便置于眼前了。

　　先把人弄醒了再说，现下无针，只能用这个将就了。苟升倦起袖子，拾了一个去皮渗汁的大葱，捏住葱尾，将葱头嵌入那人的耳轮处，反复扭转`揉搓，只听一声细碎的□□破口而出。

　　那女子缓缓睁开双目，神色涣散，尚未清明。朦胧中见一人影晃动，只当是绣儿在照顾她，无力的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苟升见她醒了，似是有话要说，忙俯耳过去，只听得虚软`飘空的几个字，“槐……槐……树，下……埋……埋……我……”说罢，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苟升一惊忙按住她的人中，又加之葱捻，仍不见起色，方才还淡薄的气息，此时竟是若有若无了。现下这状况，即便把人弄醒了，凭她现在的气力也决计生不下孩子。惟有……惟有借助外力了，可是否太冒险了，况且哪儿来的器具。至此，苟升才猛地想起当初她跌下山时随身携带着一个急救箱，里面器具是有的，药品虽不多一人份还是够用的，只不过这箱子当初被爸爸以充公之名没收了。

　　时不我待，大不了再挨一顿板子就是了。思及此，苟升将怀中之人放平又合上被子，冲一旁的绣儿说道：“按住她的人中，等我回来。”说完夺门而去。

　　此时的苟升脚下好象生了个风火轮，一阵风似的撞进了爸爸的房间。谁成想撞上一幅美人更衣图，却见爸爸坐在床边，乌发轻垂，衣衫半褪，如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的暴露在空气中。苟升面色微红，只是事态紧急，也顾不了许多，上前问道：“我的黑箱子是不是在你这儿，快些给我，人命关天，急用。”

　　“黑箱子？可是你之前随身背着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个，就是那个，上面还有个红叉叉`红叉叉。”

　　爸爸拢了拢衣襟，回身从床头的暗格中取出一支黑色裹皮小木箱，光可鉴人，微尘不染。

　　“可是这个？”

　　苟升两眼放光，大叫一声，抱着木箱疯子一样冲出去了。

　　这厢的绣儿早就急得直抹泪，望见远处跑来的苟升，尚未干涸的双眸又丰盈出更多的泪水。

　　“您……您……可回来了，小烛她……一点儿……气都没了……呜……呜”

　　苟升并不答话，打开箱子，带上手套，取出器皿酒精消毒，手法稳健迅速，不见一丝慌张。一切准备就绪，正准备下刀，却见一旁的绣儿惊奇的睁大双目，瞅着这些个瓶瓶罐罐。难怪半天没听见哭音，原来是看这儿呢，苟升暗叹一声，道：“你去外面守着，别让其它人进来，去吧。”绣儿犹豫的点点头，回身看了小烛一眼，关门出屋。

　　此时夜色正浓，天上无星，泼墨似的云团遮住了月的清辉，只留下一轮淡淡的光圈晕染开来，微弱的月光掠过一个急躁`娇小的身影。

　　绣儿在屋外急得直跳脚，已经一个时辰了，里面除了器具的碰撞声，竟再无半点动静。该不会，该不会……小烛已经回天乏术了吧，想着想着便又哭出来了。胡思乱想的绣儿并没有发觉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待他再一抬头，看清来人，吓得倒抽了口气，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正要开口求饶，却被来人摇头所拒，伸出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声张。绣儿自是不敢多话，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就这样，身份悬殊的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思，牵挂着不同的人，站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直到一声啼哭，划破了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