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游（男卑女尊—古代）》累上留云

13、第13章

　　文秋略微一愣，遂下台来，止于桌前，躬身道：“凝烟折煞我了，未向爸爸通秉便擅自登台献曲，已是罪过，又岂敢不知身份再做越矩之事，只道这粗词漏曲弟弟听得惯就好。”

　　粗词漏曲？苟升心中略微不快，转念一想不过是些场面上的话又何必在意。

　　却闻，“哥哥的琴自是清幽悦耳，凝烟早就想讨上一曲了。本以为今日可以得常所愿，谁成想哥哥竟恋上这些个乡间野调，无非是些野汉子想情娘端不上台面的戏码，粗鄙`露骨的很。”说罢，瞥了苟升一眼摇头轻笑道：“人呐！要有自知之明，认清自己的本分，莫要痴心妄想，这草鸡就是草鸡，永远变不成凤凰。”

　　语毕，满场皆寂，众人静静的望向这一桌，神色各异。

　　苟升低眉不语，握紧双拳，拼命的自我暗示：要冷静，要理智，要风度，你是淑女……是淑女……

　　文秋见二人神色不对，忙道：“弟弟谬赞了，哥哥自知学艺不精，才想以歌相补，好歹图个新鲜，竟犯了弟弟的忌，真是该死。哥哥认罚，认罚。”

　　凝烟弯眉掩嘴，笑道：“好！那我就罚……就罚哥哥陪我吃酒。”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把文秋按到座子上，后者一脸惶惶不知所措。

　　忙起身道：“文秋不赶越矩，这首席是万万坐不得。”

　　"我说坐得便坐得，今儿我是寿星我说了算，你莫要顾忌宵依，他也管不得我。”眉宇间的得意不言而喻。

　　两人一言一句，倒把苟升凉在一旁。众目睽睽，再加上爸爸那若有似无如炬的目光，搅得苟升心烦意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云子，下面谁的场去催一下，赶紧备着。你们几个也别杵在那儿，都过来坐下。”不愧是当家的，三言两语全部搞定。

　　凝烟心有不满，但见爸爸面色渐沉，只得作罢，悻悻坐下。文秋自是不敢违抗，应声而坐。苟升见状也不好再惹事端，只得坐下，心中却是惴惴不安，这位爸爸的心思她是从来没有摸准过，指不定甚麽时候便来个晴转多云，小心为妙！

　　方坐下，爸爸便端碗汤递到凝烟面前：“风爪冬瓜益母汤，补气`润脾，知道你爱喝，早叫厨房备下了，怕凉了，一直用小火温着。”

　　凝烟小嘴一撅，娇哼一声，并不接碗。转过身去，正看见举箸欲食的苟升，眼波流转，忽道：“宵依你又诓我，这哪是风爪冬瓜益母汤，一股子腥臭味，闻着便叫人恶心。”说着又夹了一块拔丝凤梨，嗅了嗅，嫌恶的撇到碟子里，皱眉道：“就连这凤梨也不是新鲜的，酸臭的要命。”

　　“你啊！真是越发的口高了，连这醉乡楼的菜都瞧不上眼了，莫不成想吃那天上的琼食玉液 。”爸爸抚杯浅笑道。

　　“有个掏粪娘与我同桌，就是有琼食玉液我也吃不下。”声音不大不小，波澜不惊，却足以让每个人听见。

　　再看那厢的苟升，心下早已把凝烟咒骂千遍万遍，恨不得拆其皮`卸其骨。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屁股，再看看身旁一脸恳求欲言又止的文秋，只得埋头不语，暗忍怒火。

　　正当众人沉默不语时，从远处风风火火跑来一人。赶到近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便给凝烟跪下了，拽着凝烟的裙摆哭喊道：“凝烟少爷，求求您救救小竹吧，求求你救救她，她……她……快不行了，呜……呜，流了好多的血，好多的血，救救她吧，救救她吧，我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说着便象捣蒜似的磕起头来，青灰色的石板被他撞得咚咚作响。

　　“哼！她在外面偷会野汉子已是坏了楼里的规矩，现如今叫人弄大了肚子，还有脸来求情。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赶上今儿，存心触我霉头啊！宵依，早叫你把她赶出去了，你偏不依，如今弄成这样，若是死在楼里多晦气！”不待爸爸开口，一抹身影已冲到了来人面前。

　　“人在哪儿？”苟升扶起那泣不成声的小倌沉声问道。

　　“在……在……后院，西……偏……”苟升见他抽抽涕涕`言语不清，心下犯急。

　　“别哭了，赶紧前面给我带路，快着，你要是再哭就擎等着买棺材吧。”

　　那小倌哭得蒙蒙懂懂，早就没了主意，现下被苟升这一通呵斥，反倒清醒了些，挽起袖口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应声道：“是，是，是，您跟我来，跟我来。”

　　“苟升……苟升，你站住，你给我站住。你……你算哪根葱，到这儿来充大，宵依还没发话呢，你想挨板子吗……好，好，你有种，你有种，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来个乾坤扭转……”

　　苟升携着小倌急行而去，甩给众人一个坚定`孤傲的背影。徒留下满场的宾客，以及那叫嚣漫骂的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