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萌世

25、24

　　昨天晚上回房间前冰刃将一张纸条塞进我的手里，他站在我的面前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开口说道：“对我来说，你只是我唯一的亲人，雾影组织我会帮你看着，你放心吧。”我展开有些褶皱的纸条，看着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的地址激动不已。
　　现在天色微亮，Martin和冰刃还在房间里睡觉。一夜辗转反侧，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早早行动。寒冬的清晨气温骤降，把自己裹在大衣里有些蹒跚的出门取车，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忐忑，脑海里不停幻想着即将要发生的情景。目的地是在城郊的老式住宅区里，那一带基本都是社会流浪人士的栖息地。
　　怎么也想象不出林凡选择那一带居住的理由。
　　一路颠簸，从繁华的市区到贫穷的老式住宅区耗费了不少时间，太阳已经全部升起来了，即使慷慨的普照大地也驱散不走刺骨的寒风。老式住宅区属于半封闭性质，车只能开到住宅区临近的公路上。将车停在路边，一边搜索具体位置一边前行。
　　这片住宅区似乎算是半荒废阶段，萧条的看不到人影出现。兜兜转转走了很久，不免有些失望和落寞。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后面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兴奋的猛然转回头去，只见一个男人行色匆匆，提着大包小包的几个装蔬菜食品的袋子，快步与我擦肩而过。
　　好熟悉的感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正在回想之际，那个人突然停住脚步，竟然也回过头来看向我。
　　是他！
　　加紧步伐向他走去，腿又在关键时候隐隐作痛，我狠狠地咬着下嘴唇，大步往前迈。
　　“等一等！是你！是你对不对！谢驰……”大声呼喊，我的速度根本无法跟他相比。
　　“你鬼叫什么！”眼前的男人突然停下来恶狠狠地对我说，“还嫌林凡不够惨是不是，你是想亲手杀了他，还是想引起别人注意间接成为凶手？”
　　顿时哑口无然，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我快步走到他面前，双手牢牢地抓紧他的胳膊，生怕他挣脱离开。“林凡没死对不对，他还在对不对！”
　　“他都已经那么惨了你还不死心？你到底要把他害成什么样你才满意？”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谢驰这么痛恨我，不论怎么样都好，只要他能带我见林凡。“拜托你，带我去找他！”抓住谢驰胳膊的手越发使劲，直到我自己都感觉有些疼。
　　“放屁！我管你是什么雾影组织老大，滚，快滚！不然我杀了你！”谢驰一下子挣脱开，一拳向我袭来。
　　瞬间胃火辣辣的疼，胃酸急剧分泌，挣扎着再次扯住谢驰的衣角。“带我……带我去见他。”
　　“呸！”谢驰一口唾沫吐在我的脚边，眼神里满是鄙夷。“你跪下来求我啊，像你这么肮脏的人有什么资格站着跟我说话。恶心的骚货！”
　　肮脏、骚货……自嘲的笑了笑，的确，谢驰没有说错。我抬起头直直的看向谢驰，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起来。“是不是我跪下来求你，你就答应带我去见他？”
　　“是啊！怎么？当了雾影组织的老大了不起了？要脸要尊严了”
　　“好！”谢老二一向言出必行，我相信你。
　　“砰！”的一声，我坦然的跪下来，仰起头来看着谢驰。
　　“够了吗？还要我怎么样？帮你舔鞋还是从你□□下面钻过去？你说得出我就一定会做到，只要你答应带我去见他。”
　　“疯了！你们这些疯子！都他妈的脑子有病！”谢驰声音抑制不住的加大了分贝，接着一脚把我踹倒在地。
　　“带我去见他！”我手撑着地，费力的爬起来。
　　“走吧，”生硬的吐出两个字之后，谢驰看着我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的似乎是些许无奈。“前几天冰刃找过我，我就知道你早晚要来，只是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错过只在一瞬，思念却是一世。
　　谢驰带我绕过一条又一条的小路，在一栋破旧的小公寓楼前停下。
　　一层又一层艰难的向上爬，我几乎忘记腿上的疼痛。满心的期待和憧憬，只要能见到林凡，似乎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进去吧！”谢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头也不回的说道。
　　大门缓缓敞开，眼前的景象也看的更加清楚。扫视了一下四周，这是简陋的一间屋子，大概两个房间。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简单的几样家具。粗糙的木质单人床、餐桌以及有些发黄的布艺沙发，没有餐厅厨房之分，只有一扇圆形的窗户还被钉上木板固定住，看样是为了防止被风吹烂。整个房间昏暗而冰冷，墙角的取暖炉子只有零星的火光。

　　我终于找到了他，多少次在梦里相见的人此时近在咫尺。

　　林凡站在桌边，低着头，身上穿着单薄的毛衣，记忆中的高大挺拔，拥有健美身材的林凡看上去消瘦了很多。他听到关门声之后便一步步向我们这边挪动，忽然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我看着他回过身子手忙脚乱的取出一张又一张的抽纸。“啪！”水杯滚到地面上，摔得支离破碎。他慢慢蹲下，收拾满地的狼藉，结果却让碎渣划破手指。
　　此时的林凡看上去很奇怪，一切似乎很有条理，但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是哪里出了问题？
　　“真是一团糟！这么久的时间还是不适应。”更多的像是自言自语，眼前林凡有些懊恼的开口抱怨，用力咬着下嘴唇，眉头也好似皱成一条线。一直骄傲如他，怎么会忍受得了自己现在这样狼狈呢。
　　谢驰快步走到林凡身边，将他扶到床边坐下后又急急忙忙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就不要自作主张去收拾！我会回来处理好的！”尽管满是责备，但是也掩盖不住谢驰对林凡的心疼。
　　“驰哥，兄弟们怎么样？”
　　“兄弟们很好，我给了每个人一大笔安家费。我跟他们说要不就正经的找个工作，端盘子也好，扫地也好；再要不就拿着这笔钱到个小地方安安分分的做个小生意，娶老婆生孩子。总之别这样瞎在道上混了。”
　　“嗯，那就好。辛苦你了。”林凡好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我看他轻轻松了一口气，眉头也展开了不少。
　　尽管如此，目前的气氛还是很压抑，他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略微的苍白。
　　谢驰向我这边看来，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无奈。我理解谢驰的心情，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林凡当做自己的亲生弟弟来对待，唯恐林凡受到一点伤害。而如今，林凡不仅要逃脱各方人马的追杀，还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恢复健康。
　　“舒昇，他怎么样？”突然之间听到自己的名字，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林凡，唯恐遗漏下他随之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林凡一直面对着谢驰，看不到角落里的我也很正常。“他很好，眼睛复原的很顺利，没有并发症。腿也复健的不错，尽管步伐还是有些蹒跚，但是已经可以凭自己走动了。”
　　“嗯，我就知道他会好起来。不，是越来越好。”他欣慰的握住谢驰的手，“谢谢你驰哥，既然兄弟们都安排妥当，你也为自己打算下吧。我现在很好，陪着我这个随时会被刺杀的瞎子有什么意思呢。”
　　什么！瞎子？
　　我木然的看着谢驰。
　　从刚刚一进门到现在眼前的情形强烈重叠，林凡摸索着向门口走来……不小心撞翻了桌子上的水杯……匆忙的取出纸巾擦拭水渍却位置偏离……弯下身子收拾玻璃碎片的时候又不小心划破手指……
　　跟我当时失明时一样的茫然无助。
　　他……瞎了？
　　林凡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一样刺进我的心里，靠在门边站了很久，最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顺着门边滑到地上。我抱住自己的双腿，把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我不想哭，也不能哭，可是顺流而下的眼泪肆意的翻滚。
　　滚蛋，林凡，你就是个混蛋。
　　“谁！”林凡的一声呵斥，片刻后又归于沉静，谢驰没有说话。
　　“你来了，对不对？”声音虽轻，却很清晰的传到我的耳边。
　　我抬起头，看见林凡已经不知何时站在我的面前，谢驰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顾不得所有，我只想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恨不得塞进每一根肋骨中。可是，双腿坏了气氛，时间太久神经麻痹，想站立起来的时候却蹒跚着摔倒在地。
　　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原来这些都不是巧合。林凡溺水身亡的报导、眼角膜配型成功的结果、猎豹组织二当家再次收到的任务……我竟然会忘记只有林凡跟我一样是Rh阴性血呢！
　　“没关系的小昇，既然你站不起来，我可以蹲下。”说完林凡单腿跪在我的面前，一只手轻抚著我的头，另一只手温柔的拍打着我的后背。他将我的头小心翼翼的按在他肩膀上，嘴里还不停的安慰着我。“我很想你，小昇，你没事就好。”
　　谢驰已经转身挪到洗手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跟林凡两个人。林凡将我从地上搀扶起来，尽管力气不大，但我知道他真的尽力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让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再加上这里艰苦的生活条件，以及新的生存方式。不过没关系，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