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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暗涌 ...

  •   康熙四十一年九月,康熙第四次南巡。
      宁涟和胤祥商量好了,她带一队家丁从陆路走,这样就能与从水路走的大部队错开,还能在打尖的时候小聚,何乐不为。行路的时候,他们会时时发出信函确定彼此的方位。
      宁涟很喜欢这种只有小说和影视剧里才能有的刺激生活,感觉很有趣,并且非常期待。胤祥却依依不舍的,像足了爱情片的你侬我侬。最重要的一关就是得到马尔汉的支持,宁涟猜想如果直接和马尔汉说明目的,百分之百是胎死腹中,要迂回。
      这天,她跑到书房等马尔汉回家,无聊之中随手翻弄着案头厚厚的书本。这个古代的阿玛可是满汉皆通,厚重的《论语》都是汉文字,宁涟虽然读过一些古书,认识一些繁体字,但想通篇顺畅阅读,还是需要逐字逐句去理解。正当她纠结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吓了一跳,慌忙抬起头,正好与马尔汉对视。
      马尔汉一愣,笑着走到桌边,“奴才们说你在找我,没料想你居然等到书房来了。”他这么说,刚好说明被吓到得不只宁涟一个。
      宁涟站起身,尴尬的笑着:“女儿有事找阿玛商量,这么心急,到让阿玛见笑了。”
      马尔汉并不在意女儿的尴尬,反而很自然的接受了女儿进书房这件事,说明之前的宁涟也很喜欢来书房,“在看《论语》?”
      宁涟茫然的点点头。
      马尔汉已经来到桌前,手在《论语》硬质的封皮上不停摩挲,“《论语》中有一句话‘天命谓之性’,你知道么?”
      宁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嘴唇动了两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一点的。
      马尔汉笑了笑,又恢复了刚进屋时的慈祥,“想做什么就去吧!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想拦,可真的拦得住你们年轻人么。有的事情,你知我知,天下人都知。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承认罢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宁涟站在马尔汉的书房里,呆呆的看着大敞的门。屋中霎时在一点点变大、一点点变空旷,她忽然觉得很冷。自欺欺人,她演戏,别人看。可能每一个人都在背后偷笑她,都在戳她的后脊梁骨,只有她自己还在那傻傻的完全不察觉,或者根本不愿察觉。马尔汉是太爱这个女儿了吧!想要告诉她这个事实,又不愿意在语言上直接触碰她的伤口。
      宁涟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只是觉得两条腿很重,整个身体的每块肌肉都是痛的。昏昏沉沉的爬上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打算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想。
      宁涟睡得正舒服,觉得有人一直推自己,撒娇的哼了几声,发现推自己的人还在坚持。于是,小宇宙瞬间爆发了……
      “靠,谁推老娘!”一拍桌子,站起身。然后是哄堂大笑。等等!一拍桌子……站起身……旁边是一脸焦急的好友Baby。
      Baby英文名叫Baby,中文名也叫Baby(宝贝)。宁涟不喜欢叫她的小名,觉得太肉麻,一般叫她的全名:张、宝、贝。
      张宝贝一脸“你完蛋了”的表情看着宁涟。宁涟才觉悟,这是在上课,一节张宝贝帮她选修的关于古文字和历史的选修课。
      “Get out!”
      这不是历史课吗?老师说英文?老师……宁涟抬起头看着在讲台上几乎崩溃了的——陈梦雷……
      “陈梦雷!”惊讶的说出口,嘴马上被人用手堵住。
      然后是张宝贝非常尴尬的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大家上课。老师,我马上带着她滚粗。”
      就这样,宁涟被张宝贝拉出教室,拽到了平时喝奶茶的地方。宁涟买了一杯原味儿奶茶给张宝贝,买了一杯烧仙草给自己。张宝贝抱着奶茶用忧桑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她已经堕入了地狱。确实是地狱,不过这是后话。
      “不就是咆哮课堂吗?”宁涟心虚的问。
      张宝贝眼中马上闪现“你活该”三个字,嘴上却把关于这节课的所有内幕告诉了她:“这节《古文字学》的老师可是出了名的高富帅,书香门第,老婆早死,黄金单身汉的干活……”
      “所以你就带着我跳进火坑……”宁涟打断她。
      张宝贝白了她一眼,“我只是想低调的欣赏,多涨几年寿命。”见宁涟鄙夷的看着自己,“好吧,我是有点觊觎的……”。感觉到自己变的弱势,张宝贝大声说:“这不是重点!我在和你介绍他。”
      宁涟想想刚刚见到的人,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陈梦雷。”
      张宝贝惊讶的张大嘴,“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关于陈老师的事情吧!”
      “真的是陈梦雷吗?”
      “他叫陈震,字梦雷。”张宝贝被宁涟飘渺的声音吓到了。
      “啊,名字和字调换了。”
      “你认识他?”张宝贝弱弱的问。
      宁涟才发现自己吓到了朋友,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介绍一下吧。”
      陈震,字梦雷,今年33岁,出身书香门第。30岁的时候妻子也是初恋因为车祸离开了他,从那时起他自动对女性产生屏蔽,脾气也变得古怪,但这一切都抵挡不了他是钻石王老五的事实:有房,有车,有亲爹亲妈。当然对于学生,他完全是魔鬼,每年选修他课程的学生挂科率为50%:点名巨严格,一次不到,挂科;考试巨难,不达到80分,挂科。所以非挚爱他的学生,是不会轻易涉足这门课程滴。
      虽然见到了陈梦雷,但是宁涟心情一点也不好,“张宝贝,你想看黄金单身汉也不用自寻死路吧,还带着我一起!”
      张宝贝努力的安抚朋友,“你先不要生我的气,今天闹得这么大,也是因为你睡觉睡得太高调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今天的问题吧。不如告诉他关于你的……”
      “不行!”宁涟果断拒绝,“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同情,好奇,我不要。”
      宁涟拉着张宝贝回到之前上课的教室门口,等着一下课就冲进去。
      下课之后,学生们走的差不多了,陈震背起书包也要离开,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两个人。
      宁涟咽了口唾沫,走进教室,走到陈震身边,“老师,对不起。”
      陈震一脸木然,“你挂定了。”然后挎着他的名牌定制包就走了。
      当然,陈震怎么也想不到,从此他的生活会被一个自称“老娘”的粗鲁女人所搅乱。上课之前有人给擦黑板、擦桌子、擦凳子;中午吃饭有人搭台;逢年过节有人送祝福……总之,这个叫做莫宁涟的女学生,像是一块甩不掉、揭不去的狗皮膏药,无论他用多么恶劣的言语,都无法阻止她澎湃的热情。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不挂科。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床榻边有一脸焦虑的马尔汉,还有——神色憔悴的胤祥。
      宁涟被吓到了,“胤祥?你怎么……”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虚弱到这般地步。
      “宁涟……”胤祥的声音沙哑,一脸的尴尬和担忧,想要解释什么,被马尔汉打断。
      “宁涟,十三爷昨日在咱们府上小住,和我讨论一下圣上南巡时的将士布防。”很光明正大的理由,说到哪里都是顺风顺水,挑不出一丝的破绽。
      胤祥也反应过来,强扯出一抹微笑,很领导似的拿腔拿调的问:“不知宁涟格格病的如何?听闻马尔汉大人最是看重格格,我也是讨主人欢心,前来探望,格格别见怪。”
      本来病得一塌糊涂的宁涟,被他这种烂七八糟的言论搞得忍俊不禁,情绪也好了一些。装作陌生的模样,冷冷的回应:“我身份低微不劳十三爷惦记,爷如果没什么事情还是避嫌吧。”
      定定的看着他,他先是诧异的瞪大了双眼,而后是醒悟过来的讪笑,转身对马尔汉说:“既然格格不留客,我也不便在此碍眼了。这几天为南巡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府上不知积压了多少事等着我去应付呢。”说完,他偷偷回身瞄了宁涟一眼,偷笑着离开了。看他离开的背影,宁涟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灼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总觉得这次南巡应该去,总觉得这次南巡会有不同一般的收获。是什么呢?还真说不清楚。
      大夫说宁涟这次生病是因为以前的旧伤发作,要她好好休养。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许着凉,不许太过忧虑……不许这不许那的,特别烦人。
      大概一个星期吧,宁涟就活蹦乱跳的了。马尔汉经过这件事更加宠她了,不仅帮她打理南巡的行囊,还把他的亲随都派给了她。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在大家以为不会再出什么状况的时候,一件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康熙皇帝下旨,宁涟在第四次南巡的随行之列。当天传旨的人是李德全,那太监一脸的寻味,仿佛是想将眼前这个神色淡淡的女孩儿看透。临走前他怪笑的对马尔汉说:“大人,令千金真是不同凡响啊!皇上亲点的贴身随驾,以后承蒙您照顾奴才了。”那种尖利的声音,加上讽刺的言语,让人十足十的厌恶。
      终于打发走了那个瘟神,宁涟心里说不出的不安开始像潮水一样一浪接一浪的涌出来。再看马尔汉,也是一脸的凝重。谁会知道这个高深莫测的康熙大帝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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