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之赈灾记》胭脂鱼

11、巡按

　　罗成赶到银安殿，那时还没上朝。罗艺和儿子道：“你来得正好，我今天就宣布任命你做赈灾巡按，负责赈灾钱粮调拨，转运，分发，从权调动兵马，调动人员。”
　　“父王，儿臣有生杀权吗？”
　　“放屁。救灾是活人，你要生杀权做什么？”罗艺转念又道：“不过你可以把事情报上来，我来斟酌一下。”
　　“那儿臣有官员任免权吗？”
　　“官员任免，就是我，形式上也要报到朝廷的。你哪能有那么大的权力。”
　　“那儿臣减免税收的权利总有吧？”
　　“税收涉及军粮筹措，这个不能给你。”
　　罗成一愣：“父王，您等于给儿臣一个空头衔了。那儿臣凭什么去调拨赈灾钱粮？”
　　“哼，自然是凭智慧凭能力，凭老子给你这个头衔。”罗艺道：“老子这份家业将来也要交给你的，他们下面的人自然也要卖你这个人情。”
　　罗成这才明白了，原来我爹是让我凭嘴皮子去骗啊。他登时觉得头大如斗。罗艺可不管儿子怎么想，直接升殿议事。罗成无奈，只好老实跟在父亲身后，站到了殿上。他站在父亲王座下首，心道：“我姐姐在辽西郡，天高皇帝远，那里是三不管。我姐倒成了女皇帝，手里权力大得吓人。通关费，互市管理费，平叛军费，样样自专。难怪她脾气养成这样。不像我天天跟在爹身边，规行矩步，做什么都不顺意。我要是说也让我去辽西郡常驻，我娘肯定又不同意。我爹更是恨不得长只眼睛在我身上。他娘的，我姐不乐意当女人，我还不乐意当这个儿子呢。”
　　辽西郡当年是先帝用毛笔在地图上隔空画的领域。由于中间隔着幽燕九郡这片自治区域，朝廷从未派过官员和驻军到达辽西。辽西幅员广阔，东达高句丽，南抵海岸线，北面是各族混居。北平王罗艺就把这里当做了私家领地。他早年还派军队去驻扎，后来觉得军费太高，逐渐减少驻军。罗怀在那里，除了少数兵将是关内带去的，大部分军队都是现招的本地人。罗艺手下姓燕的几十位将军都是辽西人，留在了辽西，协助罗怀。各族子民如果要进入辽西定居，只需要罗怀派人与他做个户籍登记，只要他不随意斗殴，作奸犯科，就算隋民了。那里也不征收税赋，只要交纳维持治安的费用以及通关费等等。辽西郡有大山大河，物产丰富，只是一到冬天就白雪茫茫，几个月份都不能外出行动。虽然各族子民都以隋民自居，真要进入临渝关，跨入中原，还是要靠罗怀签发的通行证。罗怀为了避免麻烦，每到初秋物产最丰盛的时候，统一签发入关证，让辽西郡商人入关贩卖商品。罗怀本人也是春天雪化后才出关，秋天落雪一起她就回涿郡住几个月。每年回涿郡她都会运回丰富的山珍海味，以及辽西郡大山里特产的黑煤石等，她也成了幽燕第一财神爷。
　　这边殿内已经议论得热火朝天了。和县受灾后，求援的折子堆得小山一般。银安殿内各个文官，出身不同地方，都纷纷做自己家乡的代言人。和县自然也有代表。那官员就在殿内痛哭，痛陈和县灾情。哭到伤心处，他颤抖着双手递上一份万民情愿书。
　　罗艺道：“请愿书就别呈上来了，你都呈了两份了。”
　　那官员道：“王爷，这次的请愿书不一样啊。这次是血书。”
　　罗成一听，心道：“有这么夸张吗？”
　　罗艺命儿子去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请愿内容还是毛笔写的，后面的签字和手印都是一个个血印子。罗成心道：“我又不是没看过血。如果真是人血按上去的，这时候送来，早就发黑了，苍蝇还不满殿乱飞。这么红，只怕涂了点血，更多的是染料吧。”
　　罗艺也没多说，只合上请愿书。他转对殿下诸人道：“本王已经决定，这次任命燕山公罗成为赈灾巡按，亲临和县赈灾。一切钱粮调动，兵力调动，都可从权处理。”
　　殿下都是一静。罗成感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也不好再魂游四海，便站直了，不笑不语。那上请愿书的官员道：“王爷，燕山公有惊世之才。赈灾事宜，属于等而下的事情，王爷杀鸡何必用牛刀？”
　　罗艺道：“赈灾如救火。只是每年赈灾，必出弊案。这次让罗成去，一则，杜绝弊案；二则，让他也能深体民生艰难。你说杀鸡何必用牛刀，只是担心他没有经验。所以本王调薛万飞、杜大龙、孙大通从旁协理；再调张万发、白显经随他前往。”
　　众官员一听，心道：“薛万飞是大将军薛正的大儿子；杜大龙是大将军杜名的小儿子。这两个都是幽燕重将的公子；孙大通他爷爷是神医；张万发、白显经是王爷殿内经办文书的干员。看来王爷是真重视这次赈灾，不是走过场的。”
　　罗艺道：“罗成接令。”
　　罗成到殿下跪下。这时文书官员就把巡按印和袍服、文书送上来。罗成接过之后，朗声道：“父王放心，儿臣必全力以赴，不负父王所望。”
　　薛万飞、杜大龙、孙大通、张万发、白显经也从殿外进来，一起跪在罗成身后道：“属下等必全力协助燕山公，完成王爷之命。”
　　罗艺点头道：“好。你们这些人，薛万飞、杜大龙、孙大通是青年才俊；张万发、白显经是干练官员。本王对你们期待甚厚。此事不宜耽搁，你们今日下午商量好行程，明日一早就起程。本王已经将任命文书昭告幽燕九郡，各郡县必须协助尔等赈灾。只有一条，你们牢记。下面如有贪腐，你们可暂免其职务，报上后由本王详勘后处理；如果你们当中出现贪腐，本王定斩不饶！”
　　众人悚然，齐声道：“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