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之赈灾记》胭脂鱼

12、忠心

　　下午，罗成找了家酒店议事，选的正是杜名的夫人杜大娘经营的太液池。雅间内，竹帘悬挂着，四处通风，下面有株大柳树，树荫招展，十分凉爽。张万发和白显经都是三十五六岁左右，颇为老成能干。张万发模样更富态一些，白显经略微清瘦一点。其他人都是毛头小伙子，只有杜大龙，年纪虽轻，常年和他爹一起理财，眉眼间有些油滑。
　　张万发首先主讲：“小王爷，这次去和县赈灾，下官有个提议。”
　　罗成道：“张大人请讲。”
　　“赈灾调粮，须得分工，避免闲话。下官负责收粮记账；白大人负责出粮记账；杜将军负责抽检和存粮监管；薛将军负责运送至和县；孙将军负责发放。相互监督，收发都有记载，就没有情弊。不知道小王爷觉得怎样？”
　　罗成一听，心道：“你都帮我计划好了呀，不需要我自己动脑子。”他便问：“那么我做什么呢？”
　　白显经笑道：“小王爷是赈灾巡按，这最重要的事情都在小王爷这里呢。那不正是调粮吗？”
　　罗成一想：“哦，最难的事情还是在我这头。要是调不到粮食，下面的活儿全部是空话了。”他道：“难道调粮这件事情，你们没人擅长吗？杜大龙，你以前也跟过你爹的，他怎么做的？”
　　杜大龙忙道：“爷，您这话可难为末将了。以往调粮，名义上是我爹负责，实际上是王爷主办。我就跑个腿。”
　　薛万飞也道：“爷，您别看着末将。末将保证粮食安全，但要末将去调粮，真是没主意的。”他想：“我以前是要军粮，谁敢给我马虎眼，我抽死他。现在去要民粮，是大不一样的事情。”
　　孙大通立即道：“爷，末将跟着您一起去。您主谈，末将摇旗呐喊。”
　　张万发和白显经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起道：“小王爷，您为尊，可以先把周边官员集中起来谈话。先和他们晓以大义。下官们再私下找他们各做工作。做完工作，再给您汇报。您看这样如何？”
　　罗成觉得他们说得不错，便同意了。他又道：“这次父王特别叮嘱了，要一切从简，节省开支。你们下去，千万不要摆排场，不然就落下口实了。”
　　众人一起道：“爷，您放心吧。”
　　罗成布置完后，先离开酒店，回府准备去了。其他人却没走，不约而同的一起留下来。待到罗成的马匹都不见了影踪，这些人才一起坐下。杜大龙先叹了口气道：“什么赈灾，老子们这么辛苦过去，王爷先来节省开支，这怎么做事情啊。”
　　孙大通知道自己只管瘟疫这块，万一不发时疫，自己是混日子去的。所以他从爷爷那里抄了五六个治疗时疫的方子，心头也不紧张。但他一向机灵，懂得看眼色。刚才见张、白二人的神情，他不敢早走，想知道点内幕。此刻听杜大龙抱怨，他只是嘿嘿笑两声。
　　薛万飞以前在渔阳跟着父亲打仗，做事情也很利落。这次罗成临时调他过来，他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当时父亲对他说：“我是跟着王爷发达的。你以后想发达，得跟着小王爷。这次赈灾，是王爷要磨炼小王爷的办事能力。你跟着过去，不许添乱，随时帮衬一下小王爷。不过下面人员情况复杂，你也千万别多说话。别光顾着拍小王爷马屁，得罪了下面办事的，以后事事和你作对，你也难做事。”
　　薛万飞笑道：“大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节省开支就不能办事？”
　　张万发道：“杜将军是做实事的，知道规矩。节省开支，事情是办不好的。开支越大，越好办事。”
　　薛万飞有些诧异：“那小王爷现在的意思便是省钱，如何是好？”
　　白显经喝了口茶水道：“那就省啊。小王爷搞不定之后，自然会要我等出力。不然怎么显得出咱们的水平呢？”
　　薛万飞和孙大通同时“啊”了一声。孙大通当时想：“小王爷对我一直不错，还把我调到了铁骑军，算是要提拔我。这些人心怀鬼胎，我到底是提醒他还是先不吭声，看事情变化呢？”
　　张万发又道：“这次我们一起跟着小王爷办事，得先把规矩说好。”
　　孙大通忙问：“什么规矩？”
　　张万发道：“瞒上不瞒下。大家记账，互相帮村一下。有什么事情，事前通气。不要谁以为抢先给小王爷汇报，就能讨个好。实话说，这个日子长着呢。谁先背叛兄弟们，其他人联合起来整死他，他还在做升官梦呢。”
　　杜大龙哈哈笑起来，他一手拉住薛万飞，一手拉住孙大通，道：“两位前辈放心，这两个也是我的兄弟。薛将军和我光屁股玩到大的，他绝对不会出卖我们。孙大通嘛——大通，你的意思怎样啊？”
　　孙大通觉得手腕被杜大龙拽得发痛，心中害怕起来，赶紧道：“大龙哥放心，兄弟绝对不给大家添乱。”
　　薛万飞反手也拉住杜大龙道：“哥，这里兄弟先说清楚，咱们是去协助小王爷办事的，不是去给他捣乱的。只要在正理上，兄弟自然懂事。如果您自己被小王爷发现什么，那时兄弟可不好给您求情。”
　　白显经见两个年轻人被杜大龙搞定，暗暗点头，心道：“这样就好办事了。”他道：“既然这样，大家立个誓言，免得临时反悔。”说完，他取出一张誓纸，让各人签名。张万发、白显经、杜大龙都签了，孙大通犹豫着也签了，薛万飞瞅了一会儿，心想：“就算我真违背了，你们还敢干掉我？实在出了大问题，我只好跑回家抱老爹大腿了。我如果现在不签，你们肯定处处针对我。”他也提笔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