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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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烟花是怎么样的，沈予然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只记得有一阵子顾盼跑下楼去开电脑给全世界发着新年祝福。零点的钟声和烟花一起绽放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了顾望。
“顾望，将来谁当了你夫人，一定很幸福。”
“但愿如此。”
“我是没这福分了。哪天你想开了摆酒宴，可别忘了给我发张喜帖，我也好去无耻的讨杯水酒。”
半晌听不见回答，沈予然的意识朦朦胧胧之中，却又好像听到有人说着话。
说未必。
不知怎的，心头便一悸。
他终于想了起来，今天做过的那个梦。
清冷坚毅，凤眼上挑，不带任何感情投射过来，这明明是周宴的神色，却有着顾望的眼睛。
这一年的寒假来得特别寒冷，二月初的S城湿冷湿冷的。沈予然在宿舍终究是呆不下去了，寻思着倒不如到商场去随意逛逛，沾些人气也好，便裹着大衣出了门。
他从商场的一楼逛到六楼，给实验室的一群博士生和导师都买好了新年礼物，也权当随意散步，倒也乐得自在。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搭着手扶电梯回到一楼，准备随意找家餐厅解决生计。傍晚时分的电梯上也是人来人往，隔壁的上行电梯有几个小孩子在上下跑着，保安在下面一边紧张地喊着一边准备上来抓人。
沈予然暗暗有些艳羡这种不守规矩却也无忧虑的时光。正出着神，一个没留意就有个小孩跑到了这边的下行电梯上，直直向着他冲过来。等他发现背部有人过来的时候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硬生生的被撞了一下，连带着碰到了他前面的人。所幸电梯刚好到了，沈予然便尽着最大努力稳住身形踏出了电梯迅速走到了一边，一手护着闯祸的小孩，一手扶住被撞得有些站不稳的女士，颇为狼狈。
保安也是怒气冲冲的下来了，一边跟二人道着歉一边把闯祸的小不点给拎走了去找父母。沈予然暗暗叹了口气，转身打算跟刚才差点被自己拖累的小姐说句抱歉，却不其然的愣住了——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都是个美女无疑。
可沈予然愣住的不是这里，而是……
刚才有些狼狈的美女已经整理好了自己，一袭藏青色的连衣裙窈窕动人，淡淡的妆合宜得体，对着他展颜一笑：“真巧，沈先生。”
沈予然在自己只记得化学公式和实验步骤的脑子里，没费多大功夫就把这个笑容和身影跟名字对应了起来——
“你好，方小姐。”
傍晚时分的咖啡厅里大都是你侬我侬的情侣，沈予然倒也不在意，跟着方如嫣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柜台那里几个年轻的招待生，对着这边好奇地嘀嘀咕咕，满眼都是好奇跟艳羡。
方如嫣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热情，低头看了下菜单，暗暗好笑：“真是多亏了沈先生，我平日来这里可没这种待遇。”
沈予然虽有些窘迫，可也只是低头喝了口水，微笑不语。
二人又随意说了些话，可惜他们的共同话题无非只有顾望。兜了又兜，还是回到了这上面。沈予然这才知道，方如嫣竟是顾望的高中师姐，比他大了两届，还是一个学生会的。
“顾望刚进学生会的时候，我已经高三了，毕竟还有大半年就要高考。虽说家里一早就定了要出国，可还是想给这十几年画上个完美句点，这样出去倒也容易些。便开始物色接班的人选和招新。”
“他是被班主任推荐过来的，直接跳过了面试。来报到那天的情形我还历历在目：我坐在办公桌后面，听见了两三声敲门声，不急不缓，轻重有度，没多想就应了。进来的却是个十六岁光景左右的男生，眼神凌厉得像要把人看透一样，态度却是谦逊的，双手把申请表递给了我。我这才知道，这就是那个以近满分的中考成绩直接进入高手如云的T中实验班的顾望，未见其人先闻其名的顾望。也就是望见他的那一瞬，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女生整天对着我念叨着他死都要把他拽进学生会。有种人就这样，哪怕他愿意，他也当不成士兵，天生就是做领袖的。”
“我来东宇之前，在另一家公司做公关。那里勾心斗角太严重，可我也就一直忍着。东宇的老板找上我是半年前的事，我本来一直在犹豫，直到在资料里看见了顾望的名字。”
方如嫣说到这里又是嫣然一笑：“不得不说，东宇的老板的确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是投其所好。”
沈予然一直在默默听着，忍不住好奇：“方小姐你……喜欢他？”
方如嫣轻啜了一口咖啡，悠悠的开了口：“是啊，有谁不喜欢他呢。”
“不止我喜欢，我家年年也很喜欢他。”
沈予然有些不解，瞪大了眼睛。
方如嫣笑意更深，大发慈悲开了口：“沈先生你看我几岁？”
“三十左右。”
“那，你可不能因为你身边都是一群大龄单身博士，就认为美丽动人的人家，也是单身啊~”
沈予然一口咖啡顿时噎住了。
“我们家年年今年三岁了，叫顾叔叔叫的可好听了，沈先生什么时候有空，也可以来陪他玩玩。”
这下沈予然可真是尴尬了，看得方如嫣分外开心。
调戏够了沈予然，方如嫣又把话题转到了天南地北去。沈予然乖乖的喝着咖啡一言不发。直到看见一辆普通的黑色宝马停在了路边，把玻璃摇了下来，里面的男人朝着咖啡厅这边张望，方如嫣便乐滋滋的朝沈予然告别先离开了。
沈予然握着咖啡杯的双手却是止不住的在微微颤抖。
或许是因为冷，或许不是。
他半晌过去叹了一口气，喊来服务生结了帐，走入了傍晚喧嚣而又充满了寂寞的人潮。
街上还弥漫着春节的气氛，商场周边挂满了红灯笼。有两三个小孩子在人行道上追赶着，父母在后面追，他就这么想起了刚才的事故；还有个落魄的流浪汉，蜷缩在商店间的巷子里，见他走过眼里依然是死气沉沉的模样。有个画着漂亮妆容的女孩，估计是跟男朋友闹了别扭，一个人对着花圃生闷气，使劲踢着边上的石头，旁边的男孩子拉着她的衣角不知所措……
有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孩子过来，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花，问沈予然要不要买。
沈予然看了一下，有最普通的红玫瑰和粉玫瑰，有百合，有康乃馨，还有很漂亮的麦秆菊和唐菖蒲。他本不是个爱花之人，只是不忍拒绝，便在他们后面的花箱里翻了一下，居然找到了一盆仙人掌，小小的，捧在手里刚刚好。
掏钱买下走人，沈予然想着，这便也不算白出门一趟。
天幕嵌星，凉风四起。这一天，许是就这么过去了——
他不知为何地加深了笑容的弧度，准备搭车回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