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墨染宫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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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槿棂很安静地跪在那儿，感觉百官自自己身边走过时引来的微风和尘土的味道，心底轻声背诵着《金刚经》，吴钰只散了百官，仍让清明槿棂跪在原处，想是要待何时气消了，何时才许他回府。
静和王府的人一直在外候着，直到日头都悬在头顶正中了还不见人出来。玲珑急了要去找张公公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被柳洛直接拦住了去路。
他在宫中当值两年有余，晓得遇到这种事儿只能待王上气消了，旁人去求情只会让静和王爷吃更多的苦。
吴钰此时由延泽袭陪着在偏殿小憩，午睡前还念着一会儿要人送臣弟回去好生休息，可偏偏下午莫言突然到御书房来乱了心神，一时竟将此事忘到了脑后。
月冷星稀，柳洛仗着一身内力冰天雪地也能撑住，玲珑同其他人却已忍不住打起了哆嗦，更不用想跪了一整天、水米未进的小王爷，该是何等惨状。
“不成！”玲珑一个打挺往御书房冲“这么下去非把王爷跪伤了！”
柳洛此次意外地没有去挡，只皱紧了眉头试图看到大殿内小王爷不屈的背影。
张公公本站在屋外，玲珑也不顾忌直冲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自己倒先傻在了当场，吴钰正衣冠不整地被延泽袭压在书桌上亲吻。
本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此刻竟如卑微低贱的女子般双眼微眯承着男子的邀欢。
玲珑张嘴要喊，反被冲过来的延泽袭击中侧颈昏了过去，张公公没敢多话，只从胳膊下一抄将人拖到了屋外，要掩上门才听吴钰吩咐了一句：“将人扔到天牢里去，让清明槿棂也滚回他的府邸，过完先帝祭日马上回他的【福泽寺！】”最后一句气沉丹田，听得出真是气到了极点。
本以为可安然回府的清明槿棂听完前来递话的小允子的说法，只觉得遍体生寒、心口发凉，柳洛立在一侧等他开口要求面圣，但他只是轻叹了一句“一切都不一样了”便要求回府。
待大伙儿各自散去休息，清明槿棂才领了柳洛到书房：“那儿有软榻，你乏了便躺会儿。”眼看他翻开昨日未抄完的经书，柳洛哑声道：“您不休息？”
摇了摇头，清明槿棂已摆开潘龙纹碎金箔纸：“今日耽误了一整天，我怕来不及。”柳洛自知劝不住，也选择静坐到一边儿。
可能真是累极了，等柳洛清醒过来时，自己已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一想便知道是主子伺候了下人。
“王……”回头要唤，他才发现清明槿棂不知何时已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袖口处还沾了点儿墨水，晕开如画，只是不知认识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将人抱到榻上去了靴子、外衣，又盖上了薄被，柳洛打着哈欠搬了把椅子过来，准备瞧半晚上他的睡颜。突然窗外一阵翅膀煽动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信鸽？活得远离世俗的静和王爷，会是何人以如此隐晦的方式传信给他？信鸽一身灰毛，哪怕夜里来去也不会引人注意。
鸽子右腿上的信筒没有任何机关，内里的纸条则是蝇头小楷写成，正要细看，背后突然传来声音：“拿来。”
清明槿棂不知何时转醒，正眉目清冷地看着他，“您…”柳洛本想问他方才到底有没有睡着，但此时他脸上肃杀的表情根本容不得人发问。
信的落款只有两字：南荣。
先帝唯一金口玉言册封的异姓王，南荣，南荣贺莲。
信中说今日他实在为王爷不值，希望明日王府细谈。柳洛站在一边儿不知如何反应，倒是柳洛细细将信收好放在桌下一个暗格的底层。
抄了一夜的经书，清明槿棂丝毫不见疲惫，只用了些甜汤便在花厅静候南荣贺莲前来。
全然瞧不出是个六十有五的老人，或许是因早年统帅三军，现在依旧气度不凡。“南荣王爷。”
清明槿棂先起身要行礼，被南荣贺莲一把拉住：“让叔叔好生看看！上次见你还是七、八年前，现下长得越发像璇玑小主了。”
笑了笑，两人各自落座，由下人为两人奉了茶，引得南荣贺莲眉头一皱：“玲珑当真因冲撞王上被关到了天牢？”清明槿棂退了所有人，只余柳洛站在一边儿，才轻声应道：“王兄昏庸无道，同延将军在御书房内…”顿了顿，抿了口茶才继续，“欲行周公之礼，被玲珑撞到了。”
“什么！？”一声惊呼，南荣贺莲将茶盏都砸到了地上，“王上，他，他同一个将军……”
清明槿棂压了下手腕，目光清澈地看着南荣贺莲：“千真万确。”南荣贺莲重新退回椅子上坐好，专注地看着他：“你打算如何？”
“王兄既然担心延将军，又倾心于他，自然…从他身上下手。”抚着茶盖滑腻的杯沿，清明槿棂笑得诡异。
柳洛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眉眼清秀的少年，一点儿也读不明白……
到底如何对延泽袭他并没有说，反而是央了南荣贺莲一件事儿，要他想办法带他进大牢的玲珑。“事成之后，这王位……”南荣贺莲将将开口，便被清明槿棂断了：“我记得叔叔有个儿子名为南荣洛，长我四岁…”
话点到为止，他自然会明白，“我本无心于俗尘乱世，只想安心呆在【福泽寺】，一世平安。”
“唉……多好的孩子，被这无道昏君……”南荣贺莲装作惋惜的模样，两人又说了些，拜别分离。
柳洛看着自南荣贺莲走后一动不动的清明槿棂，犹豫之下还是开口问道：“为何？”他与南荣贺莲摆明是要造反，可柳洛不明白，为何他一个与世无争的静和王爷要同一个异姓王一同反叛？
清明槿棂木然的回头扫了他一眼，又转回方才面无表情的模样，许久，才轻声开口：“我初遇延将军其实比王兄更早，彼时…我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由不白姐姐领着。延将军长我九岁，是先帝赐下给我的玩伴。因为，别的皇子都是名正言顺，而我的娘亲，只是个宫女。”
约是坐僵了，清明槿棂边往外走边继续讲，“后来，偶有一日遇到我们二人，便哭闹着要将延将军要到自己身边，先帝宠爱他们母子自然应允，而我，又变回了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墨染宫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