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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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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te与Nero的第一次见面是单方面的,这个老男人站在房顶上勾着嘴角仔细的看着正在踢恶魔屁股的Nero。
正如Nero对之前让他迟到的罪魁祸首Credo所讲的一样,在Red Queen被拉去爱护修理的时候,他才不要统一的骑士佩剑Calibum,他情愿扭断Scarecrow的脚来用。Dante扶在栏杆上看着好戏,他不曾想过Fortuna这个给他第一印象就是无趣烦躁的地方也会有这么有趣的孩子。Nero的动作流畅有力完全不拖泥带水,但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家伙正目光灼灼的站在离他不算远的地方,不过他有没有发现Dante这个并不重要,因为马上他就会狠狠揍他一顿,顺便把这份表演项目的观赏价值给连本带利讨回来。
Nero成功送出了礼物,并在Dante无意是又或者是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把他当成了反派角色进行施暴,在技能提升赚得小红魂之后狠狠耍了一把帅。这是一场成功的战斗,无论是Nero简直是神来之技一般向Dante打开双腿卡住对方的腰腹,还是充满野性的咬住Dante的配枪。Dante从这第一场战斗就非常喜欢这个小子,尽管Dante他刻意隐藏了他的实力。他不否认,就算只是乖乖躺在Nero身下被狂揍也让他热血沸腾。
Dante有意捉弄这个十来岁的少年,他欣赏他回头看向他的表情,那样的惊讶,毫不犹豫的写在脸上,还有他在提及他们并不是人类时少年遮掩不住的慌乱出现在眼角,还有他用恶魔之手接住他的突刺时,燃烧的蓝色光芒后看向他的那双眼,多像一个Dante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极其而且异常熟悉的“那个”,令他怀念,令他失神,令他不知所措。
不过这一切暂时与Nero无关。
Nero不认为打碎玻璃从天而降的红衣男人有什么不一样,这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特别的意义,男人之于少年只是一个追捕对象。Nero在意的是Kyrie是否安然无恙,Nero在Dante传奇的一生之外,他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Devil May Cry的陌生人。
Credo第不知道几次避开Kyrie与Nero相处的粉色泡泡,然后Nero开始了他过五关斩六将的从追捕Dante到追回Kyrie的旅程。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所以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在被Agnus重伤的推动下Nero修复并得到了Yamato,他不会忘记,在那片被深沉的黑暗完全吞噬的空间,就如同是死亡的阴影的那噩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还会不断的重演。
在那里,声音就是光源,Kyrie的声音,他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看不见的空旷的世界里。然后是一个不可描述的感觉,它再次出现。
那个陌生的男人,虽看不清面容但其他的一切都清晰,寄住在层层黑暗的背后。他凝视Nero,冰冷的目光犹如利剑,可是它不向着Nero展示他的锋芒,Nero甚至能在其中寻找到一丝柔和的善意。那样的冰冷只是它的特征,仿佛褪去了那种天生的冰冷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一个。他在那里审视Nero,他关注Nero,他看着他。沉默横亘在两个人之间,他们之间隔着不可跨越的障碍,就像一条无法淌过的汹涌河流,就像一道注满火焰的深壑,就像是生与死。
最后,那个男人开口说话,Nero无法得知他的声音,只是听见了他的语言。
你能听到么,那灵魂的呐喊?
你的灵魂在呼喊什么?
蓝色的火焰在Nero的想象中蔓延,伟大神圣,不可重复的交接。
“那你的呢?”Nero反问他。
男人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整个空间被点亮,瞬间吹来清凉的海风,紫罗兰的花瓣再次纷飞,坠落人间的紫罗兰。Nero就像看见了明媚到耀眼的光线,他不禁眯起双眼,他似乎是交出了自己的魂魄来聆听那宣言:
POWER,
I NEED MORE POWER.
Nero不可抑制的扬起了嘴角,他说:“那我都会将之取得。”
Nero醒来,他的右手泛起涌出的蓝色荧光,凶暴的魂魄吼叫,所有的束缚都被解放。脑海里扬起低沉迷人的笑声。最终的屏障开启,Nero背后出现了魔人的幻影。
和Nero错开的在城堡顶层的Dante因为这冲击而产生了瞬间的魔化。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那将这股力量引发的原始冲动,寄存自血缘中。Dante想追寻着根源却又极力阻止自己。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那个人不在他的世界里,他能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只是不再与Dante相见。
Nero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与Credo兵刃相见的一天,他们认识了很久,Credo当年的出现在一个特别的节点,这使得他在Nero的新生活中占了很多部分,可是他们不能完全了解别人的想法,只是从最肤浅的外表去猜测。Nero的愤怒不是因为Agnus之前的谗言,是在他看到Credo变成了恶魔之后。他不痛恨Credo和他发生摩擦。他是一个拥有信仰的人,如果这是安排好的,那Nero可以欣然接受战斗,但是他不能原谅Credo抛弃了自己为人的机会而是变成一个恶魔。这是对Kyrie的背叛,是对那两个死去的夫妇的背叛。可是Nero对Credo的质问在后来赶到的Kyrie的眼中变成了屠戮与伤害。
又一次被排挤了。
又一次被质疑了。
还是被从这个世界这个群体之中刨开了。
Nero没办法忘记这种感觉,他最希望不再想起的感觉。
从这一刻起,形势发生逆转,Dante,教团,Nero不再想耗脑子去思考其中的骗局与隐瞒。Kyrie被带走,他没有哪一刻这么痛恨他自己,不是痛恨他自己像个恶魔,而是,软弱如此——就像恶魔眼中的人类。
他不甘心,他被Dante击败,可他就连反抗对方那种游戏的哪怕是一点点的力量也没有。就算得到了Yamato,就算解放了恶魔的力量。他被踩在Dante的脚下,他被剖开了,好不容易汇聚的力量飞散不见踪影。Nero在那么一瞬间甚至希望Dante就这么给他一个了结,就算他知道对方不会。可是他还剩下什么呢?所有的勇气都没有了,所有的信念都没有了。他就要变成一个空壳,那这样死掉,也不会留下痕迹,不过留下遗憾,但也与他无关。
Dante都不知道是为何,当他看见Nero偏过脸,眼睛中的哪怕是愤怒的火光也熄灭,他觉得受挫。
不是这样的。
这个孩子应该就算这样也要拼尽全力向他反击。对,反击,向之前做的那样,在细微的瞬间的优势下压制他哪怕只是一秒。当Dante意识到自己居然在那样想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悔恨。这对Nero其实不公平。
这不是Nero,那是,那个男人。
Nero不会是他。
于是Dante放开Nero,把大剑挪开。
Nero留下背影离开,Dante问了这个少年的名字,然后不会再忘记。
坏人死光光的故事结局完美,只是牺牲太大。Credo的死亡的最后没有被Nero和Kyrie目睹,但这并不能减少悲痛。Dante离开了Fortuna,他不会再来这个地方,这里存留了太多关于那个男人的讯息,Yamato被作为最为珍贵的礼物,它应该被留下来,它不属于Dante如同那个男人不属于任何人。
面对断壁残垣和破碎不堪的现实,Kyrie觉得迷茫。教团这么多年以来就是整个城市的核心,它消失不见,就像是整个城市随之倒塌。谎言,也能成为信仰,被解答,也就失去方向。
Kyrie和Nero仍然住在之前的房子里,但是并没有因为关系的挑明而住在同一个房间。Kyrie虽然鼓励Nero将他魔化的右手露出来,但是Nero以害怕别人无法这么快接受为理由委婉的拒绝了,但是他在家里不会把它遮掩起来。尽管Nero和Kyrie可以说出教皇受到恶魔的诱惑而做出错误的不可饶恕的事但教团的光辉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它将继续引导Fortuna的忠诚信仰者等等诸如此类的能够很好化解矛盾的话,但是他们都不是能这样说谎的人。或者说,就连Kyrie都意识到之前的所谓信仰并不能救人于水火,而且Credo的死对于她来说打击仍然是太大了。他们立志于解释之前发生的荒谬的事,但受到了荒谬的质疑。
Kyrie被说是受到了恶魔的鼓动,比如有着与众不同手臂的Nero。
Nero一笑置之但Kyrie不能放下这件事,在不断的解释中她心力交瘁。
最终,教团还是被那些没有参加升天仪式并且不太清楚内情的热心的剩余成员和市民重建,当然,变成了一个相当纯洁的组织,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Kyrie仍然是歌姬,Nero愿意为她承担那样的流言,只愿她能依靠这样友好的身份帮助更多的人。
生活正在步上正常的轨道,它恢复正常的速度让人慌乱,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天大的事,在发生过后就像从天空掉落的石头,对任何人都不再具有震慑力。因为熬过来了,所以变得微不足道。就算费经心机要为它添加光辉,也无济于事,这样的行为最终都会因为变成过去,而变得更加微不足道。
“Nero,不回去教团真的好么?”Kyrie正在给窗台上的绿色植物擦拭叶子。
“嗯?反正我只要做消灭恶魔的事情就好了。”
Nero把垃圾拿出屋外,回来后关上门,“和你一起,回不回去都没有关系。”他这句话说得很小声。
Kyrie红了脸,打理完植物,又说:“我今天要去孤儿院。”
“需要我陪么?”
“Nero你有时间吗?”
“每天。”
然后他和Kyrie一起去孤儿院帮忙。其实Nero最近在为一件事情苦恼着,有关Yamato——他找不到合适的场地来练习使用这把魔兵器。他可不能在骑士练习剑术的地方练习Yamato,这就像他之前曾经想过用火箭发射器来对付恶魔一样蠢!他看着Kyrie在陪那些小孩子们一起玩,她现在做的,和当年做的,没有区别。一切变回老样子,这没什么不好。就像Dante,一场雷暴雨,气势汹涌的降临,又在火花电闪之后离开,快得就如同他从没有出现过一样。Nero低头看看右手,Yamato寄宿在这个里面。Nero觉得它天生就应该在这里,很亲切,就像遗失了多年的老朋友。
他在前一段风波中并不是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他身世与家人的消息。只是他自己刻意去忽略它,他的银头发,他的蓝眼睛,世界并不是很多人都长成这个模样,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Nero放开了——Dante没有提起,他亦没有必要在意,因为不管再怎么扯,Dante也不会是他爸爸。
天啊,不,这——实在是太恶心的思维发散了!!
Kyrie看见一旁的Nero一脸撞鬼的表情。
回到家他们一起用餐一起洗碗一起看电视。
“要去休息了么?”
“洗个澡。”Nero准备到二楼去,他回过头来看着穿着睡裙的Kyrie,“今天你也很累了,早点休息。”Kyrie点点头。然而Nero刚准备上楼梯就觉得眼前突然一片空白,他向后仰倒,摔在地板上。
“Nero!”Kyrie慌忙跑过来,“怎么了?”
Nero撑起来,他晃晃脑袋,“没什么……就是踩空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Nero的运动神经很好,比常人优秀很多,就算把他从楼顶扔下来他都能像猫一样稳稳落地。
“你大概是累坏了,赶快休息吧。”Kyrie担心地看着他。Nero点点头,他安慰性的抚摸了Kyrie的头发,就像Kyrie对他所做的一样。他爬起来上了二楼洗了个澡。他泡在水里,整个放松。恶魔的右腕也因为这样舒适的环境而散发出温柔的蓝光。大概真的是累了吧,这一定跟那个可怕的思维发散有关,真他妈不该想这个问题!
第二天醒来Nero觉得浑身发软。他让自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就算那阳光味道是烤螨虫他也不在乎了,只是他疲惫得不正常,对,这不正常。哪里出了问题?他勉强自己爬起来,下楼去吃早餐。可是他胃口不是很好,他第一次没有吃完Kyrie做的早餐。
“你看来脸色真的很差,Nero。”Kyrie把手放在他的脑门上,可惜冰凉凉一片。
Nero像一只晒太阳的猫,他趴在餐桌上,细细哼了哼。
“去床上躺着吧,能上楼梯么?”
“嗯嗯。”Nero继续哼哼,他现在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嫌麻烦。他特殊的右腕让他不能住院,在被Kyrie催促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脑袋一沾枕头就昏睡过去了。
雨水灌进衣服里,又湿又冷,雨水拍击植物宽阔的叶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Fortuna的雨季,能让夏日都变得寒凉,Nero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泥泞的道路会沾湿弄糟裤脚,他不得不和其他孩子一起呆在同一间屋子里,而且屋子里散发着不新鲜的霉臭味。他望着窗外,雨天总是会发生不开心的事情,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他一度厌恶雨水到了听到水声都会焦躁的程度。他自己是觉得这样的焦虑莫名其妙到了真正不可理喻的程度,但是没有什么是没有道理的,只是因为原因太过简单而让人难以相信。简单的原因被复杂的感情缠绕,变质成不愿追究的偏执。
Nero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一栋陌生而又熟悉的房子里,简陋的玻璃窗,木质的有些腐朽的地板,那样的亲切。他躺在床上,因为睡眠过久而乏力。他再次闭上眼,就要再次睡去。这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温度偏低的手,很舒服,像雨水一样,竟然。
你发烧了。
“嗯呢。”Nero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他把被子里的手拿出来,他抓住那只手。然后他的细细的右手,是没有魔化的样子。
这是一个梦。
“唔……”头痛欲裂,身上却有了力气。他坐起来揉揉脑袋,看见Kyrie正端着水盆进来。
“喝?”
“噗。”Kyrie笑了出来,把水盆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把一杯水递给Nero,Nero花了一点时间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一个很傻的笑话,他尴尬的清了下嗓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
“怎么样了?你睡了一个中午。”Kyrie把帕子从盆里拿出来拧了拧递给Nero擦了一把脸。
“好多了,只是头有一点痛,我想大概是感冒了。”Nero把帕子递回给Kyrie。Kyrie安慰性的笑笑,理理他的头发。
“嘶——”Nero抓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又赶快松开。
“还好么?”
“没事,经常这样。”Nero这句话只是在宽慰Kyrie,自从手臂开始泛出蓝色光芒后,不是强劲的恶魔出现他就不会这样发出警告性的疼痛。当然,事实证明,它只对充满杀意的Dante有用,对于其他的恶魔,手臂已经不会再把它们划入有威胁这样的范畴了。
Nero心里有些不安,他觉得他的本能在提示他一些什么,这些不良的身体状况简直就是一种暴风雨的警告。
泥泞的街道上,只有Nero一个人,他沿着无人的Fortuna的街道漫无目的的向前走,雨水让他几乎睁不开眼,整个世界都浸泡在水藻绿中如同被腐蚀了一样。他一步步走着,他就要被这样糟糕的天气逼疯。偏执的理由往往是可笑而没有根据的,来源于一种想象,Nero认为自己是与别人不同的。但是,这是被动添加的意识,因为别人不承认那种相似性,Nero被排除那个体系外。不作为特别的非普通的存在,他就无法存活,他会在拼命证明自己与其他人的争斗中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他被孤立,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独一无二证明他的存在,如果他是非特别的,那他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这是一个无法证明的悖论。Nero依靠他而活。
Nero冒着雨回到一栋两层的小楼,他推开门,他走进去,走到窗边。
放学了么?
“不,我逃了出来。”
Nero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这依旧是一个梦。
剧痛中Nero挣扎着醒来。
他从床上跌下来,右手散发出的光芒浑浊不堪,他整个身体滚烫。Nero跌跌撞撞的走到门边,锁上门。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从窗透进来,Nero卧倒在门边,看着阳光中木地板上扬起的细细灰尘,阳光把它们化作光粒,很漂亮。右手散发出的魔力顺着肩部爬升,撕破他人类的皮肤,钻进身体内部,与体内涌动的魔力相呼应,那样的狂欢几乎就要将Nero破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Nero就要失去知觉,而那样的疼痛却突然消失不见,Nero以为自己感觉疼痛的神经被摧毁。可是他脱下上衣,什么都没有。那样血淋淋的畸变好像变成了梦境,但地板上刺眼的印记依然停留。
“Nero,你醒了么?”大门的锁被打开。
“是的。”Nero慌乱不堪,可是他看见地上的血迹开始蒸腾,从地板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连T恤衫上的也是。于是他打开自己的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站在楼梯下的Kyrie说:“今晚上吃什么?”
晚餐很丰盛,Nero好像疾病全消了一样,看起来很精神。他自己对自己说,难道只是需要放血么?然后他无语的撇撇嘴。他还隐约记得自己做了梦,但都消失了,只是有一种湿淋淋的感觉。他们像最正常的时候那样,完成了清理工作后开始看电视。Nero真心不知道电视里叽叽呱呱在说什么,他只是喜欢和Kyrie做同一件事情时候的那种感觉。
然后Kyrie去拿之前洗好的水果。只是在Kyrie一走进厨房,Nero就感到一种无法逆转的形势将他捏碎。蓝色的幻影爆发在他的背后,冲击波将他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吹飞,只听见“啪”的一声,幻影像一条毒蛇那样从守卫他的背后到缠绕他的全身。
“Kyrie!别过来!!”
Kyrie看见Nero卧倒在地上,蓝色的魔人幻影将他包裹起来,扎根一般捏碎一般。幽蓝的魔力将房间照亮并且扬起一切,她的发丝,她的心情。
Nero的嘴角开裂从最细微的地方开始变成甲壳,脸上流开流淌光线的凹槽,就连身上的衣物都化作坚甲利器,鲜血淋漓的背后长出的羽翼内侧闪烁着繁复的花纹亮色。Nero呼吸,声音低沉,他抬起头,魔化的脸上没有表情,陌生得让人疼痛,可是Kyrie从中看见了等待救援的信息。
Nero的眼变成亮黄色的如同蛇一样冰冷。Kyrie放下手里的东西,Nero从没看见过她那样的表情,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不断克服着自己的恐惧,那张线条温柔的美丽的脸庞。Nero却感到害怕,他看见Kyrie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是迈过地狱的裂缝,Nero不断的后退,他在地上摸索着向后退,他的背部抵在了墙面上。Kyrie绕过玻璃的碎片,掉落的杂物,踩在Nero留下的血迹上,终于,她走到了Nero的面前。
Nero散发出的光芒随着他不稳定的呼吸明明灭灭。Kyrie慢慢俯下身子,缓缓跪下,前倾,50°,伸出手,拥抱。
Kyrie拥抱着Nero,Kyrie无从知道此时此刻Nero真实的表情,但他看起来很安静,但尖角利爪都不断不断的提醒着Kyrie,这不是一个人类。那坚硬的皮肤咯得她发疼,她拥抱的是一个惯于杀戮的兵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失去自控力的魔鬼,可她不愿放开,她更加用力地搂住他。几乎是一瞬间,Kyrie觉得就这样死去也不会有什么,这样安详地闭上眼,这是末日,这是最后的日子,这是创世的审判,她在等待,他们在等待,这是终结,她不再需要明天。
Kyrie这样抱着他,仿佛只要一放手,就永远失去了对方。这是事实,她害怕,但她没有办法。
Nero也让她这样抱着,他比Kyrie更加害怕,但他张开了自己的翅膀,尽量温柔乖顺的将她包围,他说服自己,Kyrie之所以颤抖是因为她感到寒冷。
我不得不离开她。
Nero对自己说,他的心被扭碎,那样剧烈的痛苦震得他换不了气,但他同样没有办法。没有太大变化的右臂闪烁着蓝光,温柔又悲伤。
他们是世纪末不被神庇佑的恋人,他们是被世界抛弃的伴侣,他们在亲情的桥上搭建不会腐朽的爱情,他们因不完美定律而被惩治。
“得到了力量之后呢?”
在梦境的边缘,内心的深处,那里有一个忧郁冰冷的男人。
“Nothing.”男人和Nero自己回答道。
第二天早上,Kyrie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舒适的床铺上。她心里猛然被挖空,原本是和谐安静的美好早晨,瞬间化身为黑洞。她赶快起来打开自己的门,然后她看见了Nero。原本乱糟糟的可以说是濒临崩溃的房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Nero坐在修补过的沙发上发呆。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谢天谢地的是他穿着简单的紫色背心并没有他将要离开的征兆。
Kyrie舒了一大口气,Nero听见声音回过神来。他站起来,想要靠近Kyrie,又站住。他一副做错了大事的几岁小孩的模样,他吞吞吐吐地说:“早上好。”
Kyrie报以随和一笑,她上前,走到他面前,看着要把地板看出个洞的Nero,她抬起他的脸。
“Nero……”
Nero抱住她,他们在清晨的阳光下接吻,比收拾完怪物的那一次更令人印象深刻。就算是只是双唇相贴,也婚礼一般的庄严。
他们把Nero魔力暴走的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变成了小秘密,禁忌,别样的甜蜜。别人看见他们的关系比之前更好,包容与依靠,理解与体谅。但这种表面的平和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Sagan,Tonio来访,他们的目的只是来看Kyrie。他们是之前在那次让Nero手臂发生异变的事件中丧生的Josh的最好同事,他们曾是一个三人小组的。Nero原本想避开他们,但是Kyrie执意让Nero和其他人多接触,毕竟碍着Kyrie,他们对Nero的态度不至于太差劲。吃完晚饭,外面却开始下雨。
“啧,明明下午天气还不错的。”Tonio抱怨道。
“夏天嘛,每年不都是这个样子,只是怪我们今天没带伞。”Sagan倒是看得开。
“那就多坐坐吧,等雨小一些再走不迟。”Kyrie一向善解人意。
Nero翘着腿自顾自的晃悠。
“说起来,我们最近弄到了一种很好的药水来对付恶魔。”
“是么?”Kyrie礼貌性的接下话题。
“Kyrie你也知道在之前的灾难之中我们损失了很多优秀的骑士,这可以补充我们的战斗力。”
“那真是太好了。”
“你看,就是这个。”Sagan把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子拿出来,锥形的瓶底,盖子上做了拴线的小扣使它可以被挂在脖子上方便的随身携带。Kyrie接过小心细细观摩。
“真漂亮。”
“其实它还可以作香水。”Tonio说。
Nero突然抬头看着他们,看见他们坐在沙发上。因为不能和Kyrie与Nero分享同一个双人沙发,所以他们挤在另一个双人沙发上,两个结实的大男人整齐坐着这场景未免有点搞笑。而且他们都盯着Kyrie,一脸求表扬的样子。Nero不担心Kyrie,因为他们彼此了解对方不会背叛,一个月之前他们才交付了所有来拥抱对方,在那个诡秘的夜晚。所以Nero被他们的样子逗笑了,他勾起嘴角。
谁知道那两个骑士对Nero的关注并不少于Kyrie,就像女人看女人总是比男人看女人全面一百倍一样,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自身略显可爱的模样,加之这里的几乎所有年轻男人都对Nero有些神经过敏,他们从求表扬的模样变成了对你凶的模样。Nero更想笑了。
“Nero?”Kyrie不知为何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迟钝,就像她的哥哥一样。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Neo故意凑近Kyrie的耳边。
那两个男人一脸憋不住的有些扭曲表情的看着他们。然后他们说:“我们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吧。”
Nero带着一些挑衅神色看着他们,然后他靠在沙发上换了一条腿搭着,他有一点想吹口哨。
Tonio从Kyrie手里接过小瓶子,一边打开瓶子一边说:“其实要砸碎来打开,但我有些办法就这样保持它可爱的模样就把它打开。”
“好了。”一阵玫瑰的馥郁香气溢出,Nero缠好隐藏的手臂骤然开始发烫并且开始闪烁高亮的蓝光!
“操!”Nero立刻站起来离开沙发,刚抬起右手遮挡,小瓶子里的药水就极富生命力的扑向Nero,它们找到了猎物。它们本来就是一种炼成魔物,但他们只对付——恶魔。
Nero惨叫一声,跌倒地板上,药水腐蚀了Nero的身体,就像硫酸溅在了人类的身体上。Kyrie想上前却被那两个骑士拖开,他们立刻带着Kyrie离开那最危险的区域,这绝对是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Nero不可控的大叫,声音嘶哑,他在狭小的角落里翻滚,药水,就像千百把手术刀,剖开他深入血肉内脏进行癫狂的破坏。唾液从合不拢的口中流下,他现在就像一条疯狗,他用后背撞击地面,储物架落下,玻璃器皿砸碎,碎片再次割开他,药水再次侵入。人类部分的血因为恶魔部分的疼痛而沸腾,他们在身体里争斗纠缠。Nero觉得自己的皮肤被一寸寸挑开,皮肤和皮下组织分开,血管被一根根肢解,螺旋撕裂,残骸堆在泛白的烂肉上。直到他没有再多一丝的力气,倒在碎渣上半睁着眼喘息,连肺部都被拉扯只剩残渣。
Kyrie在一旁,捂住耳朵紧闭上眼哭到流不出眼泪。骑士们惊恐僵硬的看着。
Kyrie的世界就要坍塌,为什么要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付出的代价还不够么?让他再一次倒进血泊,让他再一次痛不欲生,让他再一次变成一个怪物。
雨声覆盖,没有人靠近,一个微妙到了针尖的平衡。
一切都完了。
但是没有结束,蓝色的魔力再次涌出,Nero只觉得感官都被燃烧成死灰,但他还有他最后的信念。
他站起来,感受到来自别人的深深的恐惧,在不受控制的超出负荷的异化的魔力燃烧了药水,修复身体到能再次活动的瞬间他冲出了房子。Kyrie跪了下来。
Nero全力奔跑,他无法拒绝,肺在燃烧,也在愈合。他不是人类因为他确实感受到那沉重的欲望,破坏,粉碎,撕扯,绞灭,甚至每一次进食都转化为对脆弱神经的碾磨,那些不切实际的占有欲,无节制的愤怒,不可控的破坏欲,全部的全部,从他拼命抑制的深处开始吞吃他的魂魄。力量,权柄,他想取得,他要取得!纯粹的,如同食欲色欲睡眠欲一样根植于心中。他不是恶魔因为他单纯他洁净他晶莹剔透,他善良他热情他嫉恶如仇。但他不被人类接受,他们疏离他嘲笑他恐惧他,他亦不被恶魔接受,他们侵蚀他杀害他拒绝他。
他是什么?
他绊倒在小森林的地面上,前方是那个怀念至极的山坡。他就像一个不会走路摔倒却没有人教会他如何站起来的孩子,对,他是一个孩子。他留下眼泪来,他不悲伤只是难过只是迷茫。魔化的皮肤被割开,伤口划开伤口,很疼。他自己拒绝自己,无解。
Nero蜷缩起来躺在地上抱住自己瑟缩在树下,等待眼泪流干。他不再是小时候了,不会因为想哭而去寻回悲痛的往事来刺激自己的眼泪。身体上的异常还在继续,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适时地,灰色的压低的天空响起闷雷,雨下得更大。
雨水打落在身上,被高温蒸干,发出刺啦的声音,雨水再落下,直到焦躁的□□最终平息。Nero大口喘着气,雨水冲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Nero就要死了。
一切的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真的只是从那次使手臂产生变化的袭击开始的么?不是的,这是从牙牙学语的孩提时代开始的,这世界上不存在偶然中的偶然,只有必然的偶然与必然的必然。这世界上全是铺就好的道路,所有巧妙的因素在此汇聚,点点积累,直至爆发,这只是一个过程。
Nero多次来到这个山坡,他每次逃离都能在这里把自己拾回,可是这一次不会了。
他醒来,他沉睡,再醒来,在沉睡,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是为了什么而走上这条道路?他曾一度感谢上天让他拥有这不合常理的力量,他曾一度诅咒世界让他拥有这不可思议的的力量,他的所有,他的一切,他已经无法明白。这是天生的劫难,还是原有的魔咒?这是逆天的苦果,还是自讨的结局?他那么唯一,他那么特别。
不知道是第几个昼夜,星空月球太阳轮回,升起降落的区别。Nero落入孤立无援的海底。朦朦胧胧的光线透过昏昏沉沉的黑暗落在他的身体上。他在深海浮游,最后栖息在海底。大海里也会下雨么?深海中也能听见Fortuna的雨声么?
结束吧,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因为独享了别人不可求的东西,故我必遭世人的拒绝。
Nero恢复了行动力后他避开所有人回到了家——很快就不是了。
Kyrie不在,感谢上天。房间里整洁明亮。Fortuna几天大雨后再次放晴,一切不曾有过的安宁。Nero回到二楼洗了一个澡换了衣服,换下来的东西被销毁。他带上Red Queen和Blue Rose,把与自己相关的所有,他的小玩意儿,装在床底的箱子里,这是带不走的,回忆。Nero摇摇头自嘲的笑笑。然后他下楼,可这时,大门的门把手转动。Nero赶快上前按住将要打开的门。
他听见门外发出疑问的女声。
她在门外,他在门内,一道门,把他们搁在了不同的世界里。
“Kyrie……”
“——Nero!……你回来了?”
“……对不起。”Nero觉得鼻尖发酸,视野模糊,该死,他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懦夫。他深吸一口气,“Kyrie,别开门,放下你手里提的东西,能听我说话么?”
不等对方回答,Nero继续说:“我得自己解决这件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回来。”
“Nero……我们当面说不好么?”
不可以。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了,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你不得不照顾好你自己,Ky……rie。”
Kyrie等待他打开门,从这里走出去,等他擦肩而过,然后她抓住他,告诉他,全部告诉他,她不在乎,就算剩下的日子是煎熬,是苦痛,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她也做好了准备,只为一起分担,只为一起扶持。她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她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Nero,只要他,留下来,一起,一直一起,哪怕死在发疯的他的手里,她不在乎。
可是,
Nero?
Kyrie推开了门。
没有人,窗户打开,吹来带着雨水的最后的气味。
她一无所有。
Dante在圣诞节那一天得到了一份大礼。当时Lady和Trish都在,他们正在进行所谓的Party。他听到敲门声。Dante嘴里嘟囔着貌似这次没请什么人来Party类似的,然后打开门。他还在想要是这是devils,那就开一场血肉模糊的Party,可是门前站着的是快要睡着的Nero,他被冻成了蓝莓雪糕,几乎。
里面的女孩儿们看见打开大门不断吹冷风的Dante就这么杵在那儿,都不由的有些奇怪。
“你要吹风吹成面瘫我可不介意,但你大门带上自己滚出去!”Lady向Dante吼道。
“打扰到你了么?”门外终于传来发抖的沙哑的声音。
“当然。”Dante没有关上大门,径自走进来,Trish还来不及说拜托关门就看见一个kid把门带上走了进来,在进门处抖了抖满身的风雪。
“你的客人?什么时候寄的邀请函?”Lady把那一小块PIZZA吃完。
“也许梦里。”Dante坐回他的位置上把脚搭回桌上。然后挑着眼睛看着远道而来的小客人。
Nero把帽子取下来。Trish啊了一声,拖着原来如此的懒懒的性感调子,就像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所发出的感叹。
Nero侧着头尽量不去关注她,“是一些事情。”
“也等Party之后,小伙子。”Lady笑眯眯的走过来,拖着僵硬的Nero走到离她们更近一点的地方。
“你叫什么?”
“Nero。”然后Nero试图解释,“我知道这不太合时宜,但我没有时间了。”Dante也在看他,面无表情。
“能三言两语讲清楚么?”Lady微微笑着抱着手。
“……不能。”他很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他游弋于僻静的路途,画了很多时间打听有关Dante的事,他都无法相信自己找到了这个看起来就要倒塌的事务所。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些独自旅行的日子里,他魔力暴走的次数增多,他甚至会短暂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身边都是各种他能接触到的事物化作的废墟。所以他现在选择离开。
“我明天再来。”他戴起帽子准备离开。
“Kid,你就像被人揍过一样,还好么?”
Nero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干”,但他毕竟是有求于人,而且他右臂里还寄宿着Dante送给他的Yamoto。
“你大可以留下来,这个时间所有旅馆都满了。”Trish好心的向Nero建议到。
“不必。”Nero摇摇头。反正他这种状态根本不能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他不稳定的状态是骚动的隐患。Dante不会明白Nero有多么开心这个事务所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你这样出去当雪糕会让我心里不安,kid。”Dante晃晃脚,拿手指戳戳自己的胸膛,但完全没有不安的样子。
“你可以考虑这个好意见,小伙子。”Lady补充道,“再糟的事情都糟不过这个住在垃圾堆里的老男人。”这简直就是真理。
“嘿!你是挽留他,还是在赶他出去当雪糕?”
Lady不可置否的笑笑。
Nero考虑了一下,如果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以Dante的实力完全可以处理他,思索了一下,他超级勉强的点了一下头。当然,当后来Dante知道Nero居然是以这种必死的决心留下来的时候,他悲痛的大呼道:“Kid!你真让人伤心!!”
于是Nero留下来,当晚睡在事务所的沙发上。那个时候那间后来成为他房间的地方还是当之无愧的垃圾场,不,杂物间。虽然他中途翻身时三次滚下来,但这是他这么长时间来睡的第一次好觉,尽管第二天他还是因为心有余悸而觉得后脑勺很疼。
“特别情况。”Trish懒懒的用指尖敲敲桌面,“很复杂。”
“所以你昨天拒绝留宿。”Lady靠在沙发上。
“最近一次不受控制是什么时候?”
“大概大前天。”Nero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可惜一如既往的模糊。
“我们知道你很急,但是你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几乎要用年来计算的时间来找到我们,你也不差那一点等待的时间。”Dante耐心的说,看着无意识有些失望和赌气的kid。
当初Dante什么都没有告诉Nero,只是提到他自己的名字,其余的Nero一无所知。Nero游走于偏僻,能找到Capulet来就像奇迹一样,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指引,Nero用那可怜的线索找到唯一的救命药。
“虽然你尽了全力来描述魔力暴走的状况,但是我们还是不甚清楚,也许我们需要等待你不受控制的现场。”Dante比划着给Nero说,“你不会在这伤害到其他人,放心。”
Nero点点头,尽管这个事务所肮脏不堪,但是呆在这个破地方,意外地让他安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几乎无条件的信任Dante。也许是当初他挑起并解决了大麻烦,也许是他自信无比的态度,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家伙是Dante不需要再多的理由。
可是一男两女这样虎视眈眈的盯着此时此刻无辜至极的Nero希望他立刻发疯这实在是……Nero觉得自己的身上被戳了上百的洞,如果他们的关注有杀伤力的话,Nero有八百颗小黄魂也不够吃。
结果是整整一个星期Nero一点动静也没有,被弄出神经病来的是另外三个。Nero很尴尬,但他们都说没有关系。
“原来你还会摆弄那个可以唱歌的东西。”Dante看着Nero在与那台破烂点歌机征战了一早上后终于听到了声音。
“什么意思?”Nero有些得意的躺在沙发上,今天女孩子们都不在。
“我甚至以为你们在那儿出门都坐马车。”
Nero翻了个白眼,真是漏洞百出的冷笑话。但是Fortuna确实是一座扭曲了空间与时间的城市,宗教带来的古朴感让城市身处中世纪的神秘气氛中,而满大街的大小车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整个时代的脚步。Dante回味着自己的拙劣冷笑话,又被自己拙劣的地方逗笑。
Nero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但他决定在这里暂时安顿下来之后先给远在Fortuna的Kyrie写信。他执意没有选择打电话的方式,他担心只要听见对方的声音都会让彼此再次陷入不可自拔的忧伤。写信这种方式很好,能让他们知道对方还好,只要告诉Kyrie,他在Dante这里,正在寻找解决的方法,他完成了,就回来。这样的信件交流在从开始之后基本维持了每月一封,他寄出信,一个多星期后收到回复,回复地址在一家离事务所较远的店,那个老板愿意为Nero代收那些充满思念的信件。
他们的时间相差近半个月,他们都在对方的过去,不断叠加的过去。
Fortuna第三街区24号街5号Kyrie收。
所有的思念化作一串地址深深根植于Nero的心中。感情被积累得太多就开始被量化,从相互亲吻到每天都相互亲吻,从想念到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我还好。你还好么?他们在信里说谎安慰对方,但他们会慢慢好起来。
同时,Dante终于良心发现,提议二楼有一间有些小的杂物间可以暂时充当Nero这段时间的住所。他之前不提出来,是他真的完全绝对一点点都不想收拾那个房间,但听到Nero说他可以自己收拾一下的时候,他真是心怀感激,但从此以后,Nero对他的态度就有一点恶劣,不时地。
Lady和Trish在第二个星期五,就知道Nero还不错之后简直被吓了一跳,Nero经常呆着的地方和Dante经常呆在的地方就像人间和魔界的差别。
事情不止这样,Nero在Dante的介绍下也开始接受一些活路,只为能让他不天天和Dante一起吃垃圾食品。
这样生活了近两个月之后,Nero才出现了第一次暴走,时间却出奇的长,持续了六个小时。他们看见Nero被自己的魔人力量侵蚀,情景惨烈至极,东西之所以变成废墟是因为伤害过大直到神经切断感知,被迫投入无感知的世界又激起更强烈的反应,从破坏之中确认生存的确定性。等事情告一段落,Nero几乎被榨成了人干。Dante不愿意去想象在kid赶到这里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是怎么挺过来的。他虚弱,发热,浑身无力,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第二次暴走,由于Lady的大意,她的手臂被刮开一条长口。Nero在感知了鲜血之后情况比第一次更糟,Dante不得不动用Devil arms把他压制住。从这一次开始,事情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受到自我力量的侵蚀这样的事情近乎是不可能发生的。”Trish这样对Nero说。
“还是没有任何办法么?”Nero哑着嗓子问。
Trish仔细把他额头上的虚汗擦干。“会有的。”
等出了房间,Trish看见靠在门旁的Dante,Trish摆出了一个没办法的姿势。
“你有主意了?”Dante问她,他们下楼。
“这魔力是血统与天生的,不存在排斥这样的反应。”
“那是怎么一回事?”Dante难得严肃。
“很难描述……我觉得问题在他自己身上,这不是客观的可以通过外界来解决的问题,不是这样的小问题。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我猜测,魔力的侵蚀反映的是某种警告。”
“警告?”
“你会因为魔化而感到害怕么,Dante?”
“从不。”
“那是因为你了解你的血统,你从小就接受。但他不是,他之前说过,他之前几乎和常人一样。”
“因为难解的恐惧而产生的自我排斥?”Dante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他第二次和小鬼见面时说起小鬼不是人类时小鬼怪讶的不安表情。
Trish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不会了解到更多。”那是属于Nero自己的世界。可是还有什么问题比解决自己的麻烦更难弄的呢?
Nero再一次躺在床上,他太疲惫了。他开始想念Fortuna,想念Kyrie,想念那片让他能全部放开一切的花田。他发现他开始考虑Dante的感受,Trish的,Lady的。
从他成长,他就渐渐发觉,他不是一个人。过去的他可以花大量的时间与自己对话,整个人不时就可以处于一种安详不至于幸福的境况当中。而其他人开始走进他的生活后,他就学会了把自己作为分享的对象,故生活中他自己不再是唯一的重心。这样的生活把他从广袤的精神世界中拖出,一切演化为一连串身不由己又与自己的夙求息息相关的事件。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雕琢他,令他难以反抗,令他竭力疯狂。
所以在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自控力之后,新积累起来的愿望促使了新现象的诞生。
在他与Dante他们生活的第15个月,他有一天,如同一个用完了发条的人偶,重重倒下。
攻击对方与攻击自己在实质上惊人相似,这是不断地否定直至消亡的过程。这是不被Nero了解的愿望。
又是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没有晴天的Fortuna。他站在海边,暗灰的海水一浪又一浪,冲到沙滩上,洗涮他光着的小脚丫。他就这样睁大了眼睛盯着海平面,湿透的细软白发贴在他光洁的额头。风声,海声,雨声,心跳声。安宁,和平,安全,和睦。Nero穿着有些大的白衬衣,也全部湿透了。
你站在这里,不去和他们一起玩么?
“不,爸爸。”
他没有父母。
这是那个梦。
“嗯?”
“醒了?”Dante看见睡得发懒的Nero,不自禁的抬手把他的额发拨到后面去,额头露出了一秒,头发又自然地搭回来,然后他愣住了。对于Nero,他感受到了一个令人安心的轻抚,宽大温暖的手掌,截然不同,万分相似。
Nero奋力睁开眼睛,但他只做到了开启一条细缝,就像是Dante养了一只大型猫科。
“……我睡了多久?”
“三四天。和你之前魔力暴走后休息的时间差不多。”
Nero躺在枕头上活动了一下脖子。
在这之后,Dante发现没有魔力失控的再发生,可是他又明白,对于Nero,这种灾难没有结束,它只是换了出现和爆发的形式,就像强行关闭电器,这种损伤不及走火爆炸的伤害大,但短路熄火和走火爆炸的破坏性结局是相同的。他们了解不到促使这种伤害出现的原因,或者说这种破坏的起源是什么。这令他再次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曾经用绷带把自己全部遮盖起来,Dante隐隐觉得这与Nero的状况有什么相似性。
可是还不及Dante再有时间更加深入的想下去,就在Nero才向他提及一个有关大雨的梦中世界,kid就再一次陷入了沉眠。Dante抱着Nero从外面赶回事务所,Lady看见他们被外面的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淋成落汤鸡。
“你这样公主抱着他,小鬼醒来知道会闹脾气的。”Lady把搭在椅子上的帕子甩在Dante脑袋上。Dante哼哼笑几声抱着Nero去了房间。那个小鬼一沾到舒服的床就本能的裹住柔软的被褥,缩成一团,就像冻僵的小刺猬。Nero的脸贴在枕头上,蹭了两下,全不顾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Dante忍不住伸手去刮他的鼻子,就像他平时对自己所做的一样。
Nero睡了一个星期,没有醒过来。
“这次不正常。”Dante把小鬼拖进浴室,放进澡盆里,这里之前被Nero清扫得很干净。Dante第一次帮别人洗澡,而此刻,Lady把脏掉的床单被套给换下来去干洗。Trish抱着手,站在门外说:“也许最后一次了。”
“什么?”Dante把香波倒在Nero脑袋上,揉得到处都是泡泡,还好Nero不会睁开眼睛。
“我说,他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支撑不了这样的变故了。”
Dante把Nero的头发向后梳,露出小鬼的脸,他停下来,看着熟睡的Nero,长长的银色睫毛,安稳的睡脸,眉毛都不会捏起来。
“不。”Dante只觉得心底里一空,这种感觉就和很久以前看见那个人跳下悬崖的那一刻类似,但是这种心情不可复制。Trish奇怪的看了看Dante奇怪的表情。Dante赶快拿喷头对着Nero的脑门冲。
“头发在上面,Dante。”
Nero不会知道Dante怎么折磨他的,从浴室回来的时候,Nero的关节好几处都磕成了青紫色,对于一个拥有魔人血统的人来说这种伤几乎不会出现,这使得Dante更为担心。
Nero这次彻底掉入了那个伴随他的世界。
Nero几乎没有机会把这里看清楚,但这次他完全沦陷这里了。
这里是Fortuna。Fortuna的建筑,Fortuna的道路,Fortuna的海,Fortuna的树。这里是最适合他的城市。Nero睁开眼睛,他就要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他从床上醒来,右边的窗前,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衫,简单的深色西装裤。雨光照耀着他的面容。他微微回过头来,半侧着看着Nero,蓝色冰水的双眼。
Nero被一种相似性给震惊,但他立刻意识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他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又是如此的亲近,就像是他们已经相互陪伴了足够久的,而且还会更久的时间。
Nero起来穿好放在旁边的叠好的衣服,换好鞋子,和男人一起走出去,他们没有打伞,因为没有撑伞的必要,雨只是发出令人焦躁的击打声。Nero不知道男人要带他去哪里,他就是跟着他一直走一直走。他只到男人的腰腹,两只细细的白白的手不安的放在身体的两侧。他们走到了Fortuna的学校。Nero逃了很多课,他不愿意呆在这儿。他略烦恼的拉了一下他身边男人的手,男人低下头来看他盯着流淌雨水的地面。然后又牵着他离开。
他们走到餐馆,推开玻璃门,坐在窗边的位置,牛排沙拉已经放好,Nero拿起刀叉默默地吃。吃完他们离开,沿着空无一人甚至连车辆都没有的道路。他们经过魔剑祭的歌剧院,通向造船厂的码头,然后又绕回他们住的地方。他们坐在一个大浴缸里洗澡,Nero是十岁小孩的模样。他们帮彼此擦干头发,男人蹲下来耐心等Nero忙完才穿上衣服。
“只有你一个人么?”Nero问男人。这个问题很突兀,Nero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他,但是事实就是他已经说出了口,他看着男人,睁着他又大又圆的眼睛。
男人点点头。
Nero和男人来到书房,他们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开始看书,借着不是很亮的外部的光线。过了一个多小时,其实这里没有所谓的时间,这样的计算只是从非此处带来的坏习惯,Nero开始打呵欠。男人合上书摸摸Nero的脑袋,把他赶出去回到卧室。他们爬上同一张大床,面对面入睡。
再次醒来,他们出去散步,这回路过海边,走上海面,然后他们走到山坡,把山坡的紫罗兰摘下,回去的路上他们决定去看一看没有人烟的孤儿院。Nero走到后门,看见了一块黑色的布,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楼梯,门前。他拾起那一块黑布,被水打湿,滴滴答答流着水,潮湿厚重温暖。他觉得迷茫。
第三天,他们去了风雪教堂,只是那里没有被风雪覆盖,湮没在雨雾中。他们推开巨大的教堂门,坐在长椅上,非常的安静,然而Nero发现了一个破旧的洋娃娃,他捡起来,抱在怀里。男人见了,帮他把洋娃娃的衣裙里整齐。Nero觉得悲伤。
第四天,他们进入了森林,森林里光线很暗,雨水都变成了墨绿色,在一颗大树下他寻到了一件旧毛衣,坏橘子汁的颜色,男人把衣服接过搭在自己的手上并把Nero抱起来。Nero抱着男人,下巴搁在男人宽阔的肩后,他觉得失落。
第五天,他们去了城中心,男人从没有人看管的店铺中拿走一件短袖让Nero穿上。Nero经过垃圾桶却发现桶盖上有一包饼干。他拿过饼干,发现已经生霉,塑料袋子里绿迹斑斑,和昨天的森林非常的相似,他愤怒地把它砸在地上,男人却捡起它,把它放回Nero的手中。Nero又砸开,男人又捡起,他们在演一出默剧。
而当男人把塑料袋打开时,Nero却突然抢过塑料袋,拿出里面的饼干来吃掉。又几乎是同时,他把饼干吐出来,因为已经全然已经烂掉了。
Nero捏着塑料小袋蹲下去抱着头开始哭但是流不出眼泪,男人俯下身子轻轻拍他的背。
第六天,Nero在家门前摘了昨天并不存在的嫩黄色小花,他把小花插在水杯里,却不小心把水杯摔破了,玻璃渣划伤了他的右手。男人给他包扎。Nero悔恨不已。
第七天,他打开书房柜顶的箱子,抱出一把红色绒布包裹的长刀。他兴奋地找到男人,男人接过长刀拉上Nero,他们坐在客厅里,Nero仔细看着男人把刀从鞘中拔出,细致的擦拭利刃,雨光照映在刀锋,寒气森森。刀刃印照出男人的面容,男人盯着镜面的刀锋,眼神落入其中,他微微蹙眉,然后他把刀收进红色套子里。
男人问,
——你是谁?
Nero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桌子上是黑色的布,紫罗兰,洋娃娃,小饼干,黄色的花,毛衣,还有武士刀。什么东西是你的?全部都是?还是没有一件属于你。
你是谁?
婊子的儿子那个会打人的小恶棍那个长着格格不入的银头发的小老头?
名叫Nero的打败疯狂老头子救出自己爱人又离开寄人篱下的小魔鬼?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审判他。他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怀念异常,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上,他从来没有出现他的生活中,但又无处不在。Nero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他顺着男人手指着的方向向后看。
小孩子,扭曲着笑容,他们手里抱着刚刚还在桌子上的东西。
“还给我——!”
死掉的恶魔拖着女人的外壳出现在他的背后,他掉进了地狱。燃烧的蓝色火焰,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右手指开始变化,丑陋的蠕动,接着是手背,手心,手腕,手肘,肩头,脖颈,脸颊胸膛,头顶腰腹,大腿,小腿,脚裸,脚背,脚心,脚趾,一边继续深入,眼睛,口腔,耳朵,鼻孔,喉管,肺部……女人的尖叫,自己的嘶吼,玻璃的破碎,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旋转。
旋转,旋转。
旋转。
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
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扭曲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
啪!
不知道多久之后Nero张开眼,他还在那里,他躺在床上,灰绿的世界,灰色的雨。
男人坐在床边上。
这是不会停止的噩梦么?Nero觉得精疲力尽。
“你是谁?”Nero问那个男人。
——Yamato之前的主人。
Dante的兄弟。Nero脑海中出现了那个成熟强大的恶魔猎人。他垂目,思量着什么。这两个人长着相同的英俊容貌,他们一个存在于现实,一个存在于梦境。Nero成为了划分他们界限的那个人,他将他们隔开,这是一种微妙的新局势,Nero不会弄错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可是,这样的镜子魔法使Nero产生了一丝的惶惑,他能透过他和男人相似的双眼察觉到困扰过男人的问题,那样的心情,其中的很小一部分和他现在的情况非常相似。
——我和Dante相像么?男人平和的问他。
Nero愣愣的看着他。他看着那个男人,每一根发丝都闪烁着月光一般的颜色。男人用清晰而缓慢的语气告诉他了一个事实。男人和他的兄弟Dante是那样的相似,他们拥有一样的外貌,一样的血统,在他们没分开之前居住在同一个房子里睡在同一间房间里用同样的枕头盖一张被子,他们如此接近别人难以将他们区分。可是他们是同一个人么?兄弟两人只是穿着红色大衣和蓝色大衣的区别么?
因为世界上不需要完全一样的东西一同存在,他展示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感,使Nero在获得提示的那一瞬间也疼痛不堪。
——你能区分我和Dante么?
Nero仔细的思索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们并不相同,单凭气息就可以分辨。”
——若气息也相同呢?
“……不,你们也不是同一个人。”
——失去了区分的标准我们也当然是不同的,为什么?
——你是他们么?若同是失去了区分的标准,你仍旧是你么?
“……我……不一样。”Nero皱着眉头闭上眼。
——有什么不同呢?
男人没有期望Nero回答,问题的答案就如水中月镜中花,他们再次纠缠了太久,真实也如同虚假,永恒也是瞬间。
有什么不同呢?若是相同的又为什么要去区别呢?并不是因为有了区别才能证明存在的必要性,只是因为你在这里作为一个人,这就是值得感激的完整。所以才会不一样啊。就算自己没有力量也要保护别人的人是Kyrie,自信满满的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实际上愿意帮助别人的强大恶魔猎人是Dante,只出现在梦境中现在陪伴着他指引着他的和Dante有着难解因缘的人是他,还有Credo,还有Trish,还有Lady,还有那对夫妻,还有那个女孩,甚至是院长婆婆,他们鲜活的出现,以不同的形式如此展现出他们不可替代的存在!不一样竟然只是生命的附属品!
Nero慢慢坐起来,抬头,他伸出小手捧住靠过来的男人的平静的脸,他侧过一点身子,在男人左脸颊上落下一个小心又亲密的吻,羽毛抚过一般,男人温柔的闭上了眼。
出生,死亡,生命陷于不断奔涌的洪流之中,再珍重的人也会离开。生命的过程在于他不断的失去,然后当失去本身也同归于精密的死亡,则又获得了全部。一切的消失化为一切的得到,无所谓存在无所谓消亡,再伟大的传说也将一去不返,再微小的细节也令人记忆深刻。无声的神迹的轮回!它包含了宇宙的灰暗于光辉!
Nero困于的这个世界,这里没有草莓牛奶,没有加冰的威士忌,这里只有温热的清水装在明亮干净的水晶杯里。这里是Nero构想的和平世界,是他的私密乐园。而他现在在这里安眠,他再醒过来,就会回到与人分享的非我的世界。那个世界有人在等待,有人在照顾,有人在呼唤,Nero似乎就能透过双胞胎特别的精神感官,触及到另一人的思维。
而现在,
男人让他躺下,帮他掖好被子,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深深的眷恋。
Nero希望他自己能留下来再多陪伴一下他,他能瞥见男人写满故事与深邃的眼。他呼唤他,挽留他。
男人终于在门边停下,回头。
而Nero什么都做不到。
Nero说:“晚安。”
然后说:
“再见。”
……
在另一个世界。Dante每天都像一个老疯子一样注视着长睡不醒时间停止的白雪公主睡美人Nero。此时此刻,Nero扇动睫毛,从几个月的昏睡中苏醒。
他确认了很多东西,却又什么都不太记得了,他只是觉得轻松极了。
“Dante。结束了。”他看着表情恍然的老男人笑着轻轻说。
那一双眼睛,写满了故事,记载满了Dante想要追回的一切,却也只是那么那么短暂的一秒。
修整了再一个月,Nero向Dante告别,就像他的突然来访,他离开得亦很仓促。有一天Dante手指擦过留下Nero气味的卧具,Dante突然也笑了,因为想起那一天他问Nero——
“我们还会再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