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刻》薄荷棠

14、不速之客

　　“你不记得我了么？”
　　影子走进月光，银色的发在视线的惊叹下晕出淡淡的光圈。灰眸坚而有力，笔直地盯着我。
　　“我应该记得你么？”
　　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十分考验我仅有的记忆。琢磨了半天，时间划痕了无数，我终究未能想起是否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那让我来看看。”思考占了一半的大脑,在仅靠另一半的运作下，我解读不出他如何波澜不惊地拉近了和我的距离，又如何将我地位最稳固的理智一瞬间撞得魂飞魄散。
　　一片冰凉的温度绵延自他修长的手指，附在我的肩膀。我慌张地心跳骤急。
　　视线的正中央，他似笑非笑的眼角让我感受到一丝轻蔑：“放开我。”言灵没能如愿束缚住他的放肆。月光下，手指一寸寸推进着他的游刃有余，直至寻到曲线幽微的下巴。
　　“你是言灵？”灰眸锁住了些许，一缕戏谑挂在唇边招摇可见。
　　“怎样？”我扭过头不去看他慑人的眼眸。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扎麻花辫，衣着黑袍的女人。”他用手指勾画我颈部的线条，让我保持着高傲的样子却被他一览无余我刚刚藏起的惶恐。
　　语言和行动好像被他没收了般，我感觉到大脑完全跟不上这个不速之客的节奏：“麻花辫，黑袍……你是在说你么？”
　　夜微茫，远处扯来了一片云朵，刚好遮住了月光的娇美。没有了这层助力，他的脸他的眸一点点回归到暗色的幽谧。我感受不到这个影子究竟是敌是友。
　　“顽皮。”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媚态百生：“是要接受惩罚的。”
　　风草草路过，云时卷时舒。当月亮跳出薄雾，再次点亮他的眉心时，那魅人的眼眸流转出的颜色斑斓若曦。像刷了一层柔光的银粉般，囊括着我从惊讶到呆住的表情，如此迷离。夜幕稠稠，他的唇没给我思考的时间，便捉住了我的胆怯，开始了微凉、细腻、柔软的攻城略地。我也尝试了反应过来后的本能抗拒，换来的是他依势牵过我的手，万般惬意地插入他编织整齐的麻花辫，示意我来替他解开绳结。他的力量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我和他作对的力量被无尽地吞没，整个人呈现一种任他摆布的趋势，手也是，唇也是。
　　全程有多久我并不清楚，大概行至一半，他改变了影子的属性，开始自己发光，且伴随一股强大的能量喷涌而出。他的发四散飞舞，此时此刻我才看清，他的发是银色的。和他的眼眸不同，他的长发很有性别感。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女人的温婉多姿，而是一种男人内在姿态的表达。
　　“看呆了么？”他说话了，声音像手指的触感一样，回味无穷。“虽然没能唤醒你的记忆，但是这样足矣了。”他还原了他不速之客的静态，又回到墙边，一半月光的地方。远处，他看着我不知所措的表情，双眸静水无波。
　　我缓和了好一会，才发出声音：“你到底是谁？”
　　他的眉淡淡的飘忽着我看不懂的态度：“漓泊，听说过么？”
　　“传奇式神之首？”知无的式神？我讶然。
　　“见你看书那么痴醉，出来打个招呼。”
　　“哈？”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双眸露出浅色的光芒。“我在这书里躺了百年，是时候出来走走了。谢谢你傻乎乎地相救。”
　　“什么？”语句中的词语戳到了我此时此刻的要害。
　　“谢谢你的……”他指了指我，我慌忙间遮羞捂住嘴唇。“是谢谢你的手指。”他动了动水葱般的手指，示意我重点。自然，我尴尬极了，不由脸红自露。我知道他有笑，不是借由声音传达，而是一个小巧的笑意被我仓皇捕捉到，在他的眉心。那里偶尔会舒展出一抹笑云，只这一丝一毫就足矣动人许久。
　　“对了，你的唇……”他站在窗口，回过头来，银发灰眸扑朔迷离。“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