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刻》薄荷棠

15、旧人

　　“他，他，他说，什么？！喜欢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依然无法相信漓泊留下的那最后一句话。谁叫他所表达的字面意思让人介意得不得了，本尊又消失不回来解释清楚。
　　“叮咚。”门铃作响。
　　“哪位？”是人类父母么？我记得我搬出来前，已经好好淡化了他们的记忆……
　　“快递。”
　　我拿着糊里糊涂的快递，不置可否。
　　看寄件人的姓氏，可能是房东家的快递，但是为什么收件人却好端端的写着我人类时期的名字？我和房东的关系应该没有亲密到送个礼物的程度。
　　“乐青崖。”名字写得很周正。
　　既然是寄给我的，我也就没客气，直接打开了快递的纸箱。说来也奇怪，偌大个纸箱只放了一枚发卡在里面，而且还是儿童版的。我将填充物翻来覆去了几遍，都找不到什么能比快递费还值钱的东西。
　　“乐青崖。”我在嘴里念叨这个名字。可记忆给我的反馈是白开水一样的味道，没什么特别的。
　　我又躺回床上，将理智箍在温暖里瘫痪。
　　顺着奇怪的快递，我想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以及这些麻烦的源头。第一次看神策时，我就对里面某些部分很不理解。一环一扣看似因果相搭的很合理，初始与结果也没有什么目的性联系，然而，所有事情的朝向是非常的明确的。这里面有战争因素，有爆发叛乱，还有长久积怨，以及不可抗的因素。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人类世界的9月，添了些咸咸的清凉。摩挲着浅灰的被角，一束梦的痕迹成功地迷离住我。
　　下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过去的旧人打来的。通过简短的交流，我大概了解对方是人类我初中时期的一个同班同学，她邀请我去参加初中同学的聚会。她告诉我，这次聚会大概有十几个过去的同学参加，按照惯例他们会一起去看望曾经的班主任老师。
　　与记忆相关的人能凑在一起，这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我自然欣然答允。

　　我的世界末日倒数第二天。
　　再次睁开眼睛，他就躺在我的身边，静态安好，随时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
　　我觉得头有些痛，噩梦的过境，几欲掏空了我的情感。抚摸着胸口萌生的愤怒，那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相当规模的地震，情绪在身体里交错纵横。
　　转过头，看着他，那张在心底珍藏的脸，在这一刻，让我厌恶的想吐。可能是负情绪累计到了一定程度，我沉浸在里面对真正的自己有些麻木了——我下意识狠狠抓着他的手。
　　“呃……痛……你醒了？”这个在我心里死掉的人，醒了。
　　他的挣扎让我意识到手上的力度，我放开了他熟悉的手。
　　大约是我的表情怒意明显，他不解地望着我：“你怎么了？”
　　我坐起身来，俯视他：“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他仍旧保持着看我无理取闹的姿态。
　　“有没有什么应该让我知道的事情，却没有告诉我？”
　　“你想让我说什么？”他回答的很平静。
　　“没有要说的？”
　　疑问句变为陈述句，一张写满了沉默的纸，铺在我和他之间。
　　别这样看着我，我的自卑现在被你的无声嘲笑地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