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6.1-26.2 ...
-
26.1 —— 本心
人生来都要经受数也数不清的考验，没有谁是一帆风顺活着的，也许别人看起来那仿佛轻松惬意，然而实则甘苦自知，很多事情都只是看起来美好而已。有时候，拼尽全力，也未必就能获得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可是，这种无法摆脱的残酷性，才是真正的生活。
如同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这样看似无需忧心俗务、完全有能力享有优渥条件的人，也不是能做到一切皆随心所欲的。也许说出来会让人感到吃惊并且无法想象，但从面对无情现实的反应来看，理应习惯于顺风顺水过日子的他实际上要比想象中还要来得懂得变通——这不单单是指忍耐力这个问题。
不知已经是第几回发现友人身上强过自己的部分，雁夜已经非常适应“此君果然非等闲之辈”的由衷感慨，而非是嫉妒。谁让世界上就真是有这种什么都能相当优秀、简直是非人类的存在呢？
当然，就算心中已接受这种厉害的简直不像人的设定，也会有很大一部分人被他那种“能做到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似乎是与灵魂牢牢绑定在一起的鄙睨眼神气得不轻，从而引起负面情绪。只能说，此人稀世的卓越才能不仅包含学识和魔术师技能这两方面而已。
在亲身领受了友人那位前·婚约者的轻鄙和排斥，并且又眼见着明明已经斩断关联却依旧夹缠不清的名门千金之反复行径，雁夜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自己曾经仰慕的女性那恬静温和的面容来。
不知葵的美丽笑容是否因对比的存在而被美化得更为完美无瑕，雁夜只知道但凡是个还没有昏了头脑的男人，都不会把（前）恋人一再自以为是所造成的阻碍当成可以一笑置之的“可爱的小麻烦”。
另外，也许自己是站在友人这边的立场，使得自雁夜早已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吧，但他完全不清楚，这位骄傲的索拉小姐为什么对自己的魅力如此有信心，似乎是觉得只要亲身赶来战场再说上几句温言软语就能将人重新捏到手心，信心满满得就好像认为自己曾经这么成功过，尽管这实际上仅仅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也许光是对一位女士产生如此不友善评价这点就该深刻反省。
雁夜本质上就是那种哪怕被无理驳斥也说不出粗话来的和气人，但对友人的前婚约者找不出丝毫好感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位小姐某些谈不上体面的做法，于是，即使的确是失礼的，他也没有道歉的意思，这无关“刻薄这种事情也存在近朱者赤”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不过是人总有原则和底限罢了。
“特意挑这种时候来凑热闹，好像我的麻烦还不够多似的……”
肯尼斯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这并未影响到他的心情，不过那写着厌烦的表情已经相当能说明真相。
毫无疑问的，索拉出于本心的两次选择已经足以让他做出不可能回头的决断。干脆圆满的解决谁也挑不出毛病。可惜，为了保住两个家族的颜面，以及使得交情得以维系而做出努力所实现的结果正在像泡沫那样迅速的消失。无法想象这是出于索非亚莉家的授意，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为此感到丁点的愉快。
出于绅士风度，他或许应该护送这位娇生惯养的尊贵小姐离开随时可能发生危险激战的冬木市，至少也是要让她转移到较为安全的地方，在负责带回她的人出现前，尽到照顾的责任。然而，如果可以，肯尼斯根本就想要当作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真是见鬼的风度和修养！
去责怪索非亚莉家或者自己的老师？
姑且不论这种建议实际上有多缺乏可操作性，并且现在也绝对不是一个适合问责的时机，就算索拉突如其来的变心是在他们成婚之后才发生，恐怕两家深厚的联系也不会因两人成为怨偶而关系恶化到不相往来。尽管他并不会因此就对某自带魅惑属性的导火索那有利的出现时机而感到庆幸就是了。现在看来那话说的委实不错，那该死的、让人发昏的自带属性就是受到诅咒的！
显然某俊美无双、被戏言为恐怕光是凭借面孔就能让对手降低武力值的导火索先生也明白自己处境微妙。
迪卢木多不难想到，不表达任何意见、连出现在主君面前的次数都降到最低，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可是英灵与魔术师之间所建立的精神层面的连接让他感觉到了，在那乎并看不到太大风浪的面孔下，有些不同寻常的真实的部分。
也许不该草率的猜测主君可能接下来会做出怎样堪称“邪恶”的决定，即使已在接触中对这个金发魔术师那些并不符合自己过去遵循法则的做法有着相当的认识，但是对敌手和对此战的无关者，终究还应该是有区别的。迪卢木多认为，主君应不至于会想要向索拉小姐下手，哪怕他的Master此刻心中的种纷乱种念头纠缠在一起搅和得像个线团，并且还透露着有些不详的黯沉色调。
等到了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主君突然轻笑出声：“如果是聪明的人，可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在我眼前晃个不停。您的勇气可嘉。”
那语调是冷淡的，但是没有盟友在身边，终究是少了几分需要努力克制才能得以维持的平和。
没有去辩驳自己其实不存在“晃个不停”这么失礼且难看的行为，对于此种程度的调侃，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如今的习以为常，迪卢木多的适应能力不可谓不强。
“吾主，”敛目垂首的姿态没有退却，“这是我依据本心的判断……我应该这么做。”
“唔？本心……”
肯尼斯有点不以为然，觉得这种说法天真的像个孩子，差不多类似于侦探小说里“我的直觉告诉我”的台词那般可笑。似乎只要只用本心这个愚蠢的词就能为一切都找到合适的理由。
英灵未有丝毫改变，“是的，此时，我应该待在您身边。”
然后，有些意外的，他连一个字的嘲笑都没有听到。
这可真是件稀罕的事。
※ ※ ※ ※ ※ ※ ※ ※ ※ ※ ※ ※
26.2 —— 谁来承担罪名
必须要在身份称呼上加以“前”这样一个过去时态，往往是容易令人感到遗憾惋惜的，但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一段关系的终结。
不管曾经如何亲密，如今也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当初有多少人看好这个联姻，现在就有至少两倍的人将此作为茶余饭后幸灾乐祸的谈资。而即便“和平分手”看起来是没有输赢，事实上在恢复单身之后，处境变得狼狈的却还是女士的那一方，除非她接下去的允婚对象是比阿其波卢德现任家主身份更高、更年轻有为的人物，否则，她的决定看在别人——至少是上流阶级——的眼中就只是顶顶荒唐的笑柄而已。至少在现在，包括索非亚莉家族的部分成员在内，都没什么人看好她“可能的更好的未来”。
在高贵动人的索拉小姐毫无顾忌的表现出她的爱恋之前，是否考虑过可能面对此种境地，旁人不得而知，但人是不会平白无故就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生活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取舍的过程。
索拉当然清楚，肯尼斯不是光看到一副漂亮皮相就会被迷惑住的人，理想当中的妻子自然不可能是个胸大无脑除了挥霍玩乐之外什么都不懂的花瓶美人。
她曾自豪于结婚对象是这个完全能与自己匹配的贵族，而非空有虚名的无能蠢货，一切接近完美的生活更是唾手可得。正当她憧憬着圣杯将成为婚礼上最耀目装饰物会是何种让人陶醉的情景之时，现实却止步于她突如其来降临的恋情之下。
怎么可能甘心？让她如何甘心？
然而，不管她努力的目的是出于挽回还是为了追随真爱，此举的结果在另一方（无论哪个）眼里一开始就已经是注定了的，严重缺乏再出现什么奇迹的可能。
雁夜没有在这方面为盟友的理智产生过担忧。从前就不曾，如今自然更不会。
事实上在他的认知当中，娴淑温良是非常一项重要因素，其重要程度还要胜过聪慧、出身及美貌。雁夜认为肯尼斯完全值得一个更好的伴侣，而不是被这样一位……咳，千金小姐束缚住。
吐槽归吐槽，但他不会在盟友面前提到这些。
肯尼斯是骄傲的，想必不会乐意接受旁人同情怜悯及诸如此类的情绪流露。至于应对，那就更不是需要女性经验不足的他来在意的问题了，还是眼下的侦查工作需要付出更多心思。
雁夜的面色看起来如同大病初愈，比普通人还要孱弱上几分的模样看不出丁点危险性来，简单来说，就是那种即使遇上警察排查，也会是最早被解除怀疑的那一种人。而他拥有的却是此时在冬木市那些人型武器当中也许最为狂暴的一个英灵。
不知狂化属性的推动还是亚瑟王存在这两者哪一个对兰斯洛特的作用更大，但如果不能保证彻底服从Master的指令，那空有斯文内敛的表象也不过是一层虚假的皮，无法掌握的武器还是暂时让它收入鞘中更为妥当。
当然战斗终究是不可能规避的，也许自己这方能做到的仅仅是在目前阶段谨慎的选择对手。于是侦查和静观其变的待命似乎成为了较为合适的工作。
位于凯悦饭店的临时落脚处原先是作为应急的备用地点，防范严密程度自然比不上肯尼斯和雁夜精心准备的另两处，可是基本的结界等防御用必要措施还是具备了的。
收到结界被试探性触动的警报，虽然只是轻微的一触即退，只是没人会将这个当作无缘无故出现的偶发情况。不管是与Saber交战后撤退被追踪，还是索拉突然赶往冬木造成的情报泄露，总之，凯悦饭店必然会成为又一个交战点。也许是下一分钟，也许是下一个小时，总之这里已不是可以暂时安心歇息的所在。
不牵扯无关的普通人这是圣杯战争的基本原则，然而对部分参战者及圣堂教会的信赖感实在有限得很，无法做出太过想当然的判断。加之这里本身的防御力量并不充足，想利用预先布置来捕获或者击倒对手就显得不够现实，毕竟这个豪华的套间若作为魔法工房来看太过于半吊子，没有太多实际的攻击和防御能力可用。
但是，权当作引人上钩的饵食的话，倒是绰绰有余的。从被追踪者的位置转而成为追踪者，也算是这个即将弃置不用的落脚处起到了最后的作用。
……不过，终究还是闹出了太大的动静。
被兰斯洛特守护着，隐藏在避难人群当中的雁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居然是直接将整个大楼爆/破/倒塌的大手笔。
没有Servant接近的气息固然不错，但却是由某方的Master出手，轰轰烈烈的使出了这样直截了当的杀伤性招数吗？不牵扯无关者的立场呢？！真的可以保证在这样声势浩大的恐/怖/破/坏当中，不会有混乱之下胡乱奔逃而出现平民的伤亡吗？！这是怎样一个没有底限的混蛋！！
人们慌忙奔跑时的惊呼，女人和孩子的哭叫，在庞大瓦砾废墟的衬托下正演变成名为灾难的灰色曲调。
除了间桐家的老怪物和远坂家的当家人，雁夜很少会对什么人产生负面情绪，而这个素未谋面、不将人命当一回事的敌人，尽管没有达成实际的攻击目的，却成功收获了他的憎恶感。
先是火/灾/警/报，紧接着就是大楼/爆/破。
或许制造/火/警是为了尽快疏散群众，但是看着这么大手笔的做派，有谁会为此对“精心合理且安全的计谋”进行感激么？
看着跌倒后嚎哭的小孩子被同样满身灰尘形容狼狈然而坚强温柔的母亲抱起，紧张的小跑着离开已成为破烂废弃物的巨大倒/塌/建筑，这让雁夜想起了葵和凛母女俩，还有已经不再拥有远坂这个姓氏的小樱。
只要出了差错，或者是又一次没下限的作战，那她们就会像眼前这些仓惶无助的人们一样被牵扯进来，受到难以预料、无法抵御的巨大威胁。
理应保护好她们的远坂时辰就不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让妻子陷入痛苦，把女儿推进地狱，无论他在魔法上有着怎样的巨大造诣，都掩盖不了这样的事实。
而自己，是否也成为了令她们饱受折磨的共犯了呢？自己身上终究还是背负了这样一个名为无可奈何的罪名的。雁夜不禁有些迷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6.1-2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