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7.1-1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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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 失误
这不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由不同魔力相互间撞击造成的震动如波纹般扩散了出去，不仅仅是造成了附近建筑物的毁坏倒塌，连耳膜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巨大力量所带来的影响，身体内部更有一种遭到挤压的不适感，几欲作呕。
和其他意外事故发生时一样，警车和消防车永远姗姗来迟。几乎直到尘埃落定，才了结收尾工作似的终于现身，这自然发现不了始作俑者的身影。
由于找不到什么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并且无人伤亡，想必会在第二天清晨的报纸上刊登一些包含了“小范围地震”或者“建筑年久失修”等等推测性质的新闻报道，随后很快地被人遗忘，毕竟，这点对普通人来说缺乏直接关联性的事件，比起之前使得大家人心惶惶的“连续杀人鬼”来，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
然而作为实际的破坏造成者，无论是肯尼斯还是雁夜都极为狼狈。
金发魔术师还仅仅是面色青白的程度，但雁夜就要严重得多，他呛出一大口血沫来，尽数喷溅在Berserker胸膛处的盔甲上。魔力直接激活了体内的刻印虫，双重冲击带来的强烈痛楚使得他几乎是当场昏厥了过去。
“放下他！立刻！”
才撤退到安全地区，肯尼斯就从抓紧自己的黑发英灵手臂中挣扎了出来，对着Berserker吩咐道。
谁知高大的骑士却不为所动，几乎是持对立态度沉默的抗拒着他的指令。
肯尼斯被气得不轻，完全不复往日的悠然，他烦躁得提高了嗓音大声喝斥道：“见鬼！在这个节骨眼上，快给我收起你那些奇妙的念头！要知道我可远比你更在意他的死活！”
这番气急败坏的怒吼内容过于露骨，其实并不适合出自于一个本该矜持的贵族之口，但此时却极有说服力。
若是费口舌去向对方好好解释一通“即便是研究也存在着风险”的道理，想必适得其反，反而是直截了当的揭开那层不方便明言的盖布，才最有效果。
作为执行破坏的“凶器”之一却造成了预期之外的损害，兰斯洛特在此刻不免生出些抵触情绪来。负面的情感在本身附带的狂化作用下表现为对Master之外人物的敌意，其中当然也包含着对计划制定者的愤懑和防备。
在理智遭到狂性压制的一瞬间他甚至有这就带着Master离开的冲动，把间桐雁夜所坚持的“肯尼斯是可以信任的盟友”论调完全抛到了一边——很疯狂的想法，但这其实才是最为理智的判断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目前能救助间桐雁夜的似乎只有肯尼斯·阿其波卢德这一事实使得兰斯洛特不得不松开手。
眼看着别人施以援手，自己却被迫袖手旁观的感觉是难以忍受的，尤其是雁夜呕出的血还残留在他身上。偏偏与自我意志相反，因那血液中蕴含的魔力而让自己由魔力构成的身躯感受到了由衷的欣喜，这是何等讽刺的矛盾现状。
与他无言对视的黑发英灵亦是一脸复杂的纠结神情。
兰斯洛特完全有理由相信枪兵的忧虑与自己不尽相同，但此刻不是向对方表示怜悯的时候。从某种角度来说，区别于双方Master的同盟关系，两个Servant之间存在着无需多言的理解，以及微妙平衡。
只要自己再将敌意加强分毫，甚至无需直接的付诸武力，想必这个在平素看起来被Master的气焰压制得无比服帖顺从的英灵就会立刻对他发动攻击，这点根本无需怀疑。
Servant不仅服从于Master，更是属于圣杯的棋子。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在有限的自由当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极为细小的魔力波动打断了兰斯洛特的思绪。
雁夜身躯动了动，在闷闷咳嗽几声之后再一次吐出了几乎让他窒息的血沫，这下总算是醒了。
“感谢老天，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
才恢复意识，肯尼斯那比平时要来得刻薄数倍的讥诮语气便传到了耳中，雁夜不知究竟，只以为是这次的意外变故而让朋友的心情显得糟糕。
“……我们失败了吗？”他的声音非常嘶哑，痛楚虽然散去但仍是无力，依靠兰斯洛特的扶持才能坐起身。
“……也许是，也许不是……”
有些不确定的口吻。或者说是感到了迷惑。
肯尼斯食指曲起，指节来回摩挲着嘴唇。这是他在思考时候的小动作。“事实上，我突然发现有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我们没有弄明白……”
“什么？”
“得经过起码再一次的验证才能得出结论，但很显然，不是现在。”肯尼斯摘掉了沾染上斑斑血迹的手套，随手塞进了大衣口袋。“我们暂时需要先做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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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 难题
驾驭英灵。
虽说不可思议，但这应该是魔术师理所当然的立场。然而当Archer应召唤临世之后，远坂时臣却发现自己无法以上位者的身份来轻易驱使对方。
用太古时代第一次在世界上蜕皮之蛇的蛇蜕化石作为圣遗物，以融化的宝石溶液描画的召唤阵。这样奢侈至极的道具因在阵中现身的那位王者充满黄金色炫目光芒的身影而变得黯然失色。
具备了神性威严的身姿使得在场者无不颤栗并且折服，这一刻，认为己方已经胜券在握的念头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里。
不过，当喜悦满涨到了某一种程度，却变得近似于恐惧所带来的效果。再没有其他Servant能够赢的了眼前的这个英灵了，但是这种强大到甚至带有毁灭性的力量真的是自己能够完全控制得住的吗？
在那高傲中带着蔑视的红色双眸充满压迫感的扫视下，没有人会心怀侥幸的觉得王者有可能心平气和的任凭魔术师驱使，至于“驾驭英灵”的美好设想，则无疑成为了一个极大的笑话。
魔术师召唤出英灵，而英灵才是居于上位的那一个。
时臣固然能告诉自己，凡事有得有失。作为Master，手中的王牌依旧存在，可是他深深怀疑，当使用这能够控制Servant的有效缰绳时，自己要如何去承担显然必将降临的王者之怒。从潜意识里浮现出的忧虑让远坂时臣皱起了眉，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再如何不安，他也必须得走下去，直到将代表胜利的圣杯握到手中才行。
“……您在想什么？”
其实用担忧才更为适合形容时臣的神情。但绮礼选用了较为平和的词汇，成功地将名义上已不再是自己老师的男子从沉思之境拉了回来。
“没什么，只是对昨晚那场异常的魔力震动感到有些奇怪罢了。”
不会轻易将自己可说是软弱的部分示人，大概是贵族阶级的通病。远坂时臣脸上重又带上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那种自信表情。
“那种程度的冲击……很难想象还有除了Servant的决斗之外的其他可能性。然而‘灵器盘’却没有出现什么变化，这真是不可思议。”
“是的，据父亲说，现在现身的Servant数量并未减少，那只能说明是来自魔术师的行动了，也许是爱因兹贝伦的作为吧，父亲认为那很可能与圣杯之器的力量有关。”
远坂时臣闻言笑了笑，手指抚摸起手杖上镶嵌的硕大宝石。“如果当真是爱因兹贝伦家的手笔，那他们这趟倒是终于找对了有力的工具，然而在我看来那种低劣的暗杀者终究还是缺乏能引发如此规模魔力振荡的手段。”
绮礼沉默了下来。
他的意见也更接近于时臣的看法，但只是形式的接近而已，在本质上根本是天差地远。
擅长于暗杀的魔术师被绝大多数的正统派所鄙夷，不过之所以臭名昭著，便意味着他拥有足以杀死魔术师的强力手段而非是运气。从能力的角度而言，是个绝对的强者。这种类型的人物，突然转型去使用正统方法和其他魔术师硬碰硬，似乎是不可能。人没有理由就这么抛弃自己擅长的招数，反而以弱项去与对手博弈，哪怕是再愚蠢的人也不会这么干的，更何况那还是个习于杀戮的老手。
不过，由于昨晚那次振荡的力量过于强悍，若是排除Servant之间的战斗与圣杯之器的问题，也的确是再难想象出第三种可能性。况且，这个未解之谜所带来的影响不止是时臣与他心中的疑惑，对Servant亦存在着不小的波及。
由绮礼派出的Assassin至今仍一无所获，而Archer……
“那位王有任何相关的消息传回来吗？”
回答他的仅仅是老师的苦笑。
不管是相关还是不相关，Archer完全没有任何形式的联系传来。虽说是打着前往探查究竟的旗号，但那身奢华的装扮怎么看都和需要隐匿行踪的探查行动毫无关系，最令时臣头痛的则是，无论Archer此次出门究竟是去做什么，那都不是出于自己这个Master的号令，而是英灵本身的意志。就目前来看，那位骄傲无比的王，根本就没有哪怕是一丁点顺从于自己Master指令的意思。
这简直就是远坂时臣自诞生以来，所碰到的最大难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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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 圣杯猜想
无论是出于个人隐私方面的考量，还是施术中不能被打扰的慎重，在对雁夜体内那些刻印虫进行封印的调整及检查的整个过程当中，肯尼斯都禁止有第三人出现在现场，包括英灵亦算在内。
“……我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雁夜平躺着一动不动，眼睛望着天花板，声音平静得缺乏温度。
他早就熬过最为绝望并且痛苦的那个阶段，也明白自己必然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度过漫长的几十年然后寿终正寝，因此只是失望于自己那剩余的短暂生命恐怕又要被缩短甚至撑不到圣杯战争的终局。
“至少比你现在所想象的时间要久得多，我的朋友，我还以为你信任我的技术。”
肯尼斯深深看了他一眼，把摆在一边的衬衣递了过去。“情况的确有点变化，但还没那么糟糕，封印仍然正常运作着，不过谨慎起见，我做了一些小小的调整……”
雁夜坐起身，动手穿衣的动作略显迟疑，肯尼斯敏锐的发问：“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左眼似乎……”
闻言，肯尼斯凑近过来，仔细观察着他的瞳孔。
碰触到对方脸颊的手指带着凉意，动作却很轻。
从模糊不清到重新能看清对方碧蓝色的眼睛大约用了七八秒的时间，庆幸于自己这只眼总算还没彻底瞎掉，雁夜松了一口气。
金发魔术师的目光闪了闪，拖着调子慢吞吞的开口。“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还能看见真是谢天谢地’，或者‘就算瞎了也是没办法的事’，请问是哪一种？”
雁夜不由得苦笑起来，虽然笑容并不那么轻松，但好歹是笑了。
“哦！肯尼斯，你真是严格……”
“这是当然的。”盟友冲着他傲慢的点点头，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充满了自信，“作为我众多研究成果当中的杰作之一，却对我缺乏足够的信心，这是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要知道在这个身躯上花费的心血远比普通的研究项目要多得多，我完全可以说，我对你健康问题的重视程度甚至比你本身都要高，所以……？”
“是的！我不会绝望或者放弃的，抱歉。”
雁夜举手投降，果断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而盟友收起了刻意摆出的傲慢面孔，声音比平时沉闷了几分，亦是认真的口吻。“我想我才应该道歉，为了我的不谨慎。”
“天哪！Lord El-Melloi的歉意……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录下来？”
实在是太让过人无所适从的现象，雁夜要比对方更不习惯，于是故意开起了玩笑。肯尼斯也扬了扬眉毛，抛下一句似乎毫无轻描淡写却又饱含威胁性的“请便”，便结束了这番让两人都感到有些不适应的对话。
按理说这个尺码的衬衣应该很合身，但穿在雁夜没什么肌肉的身上依旧略显宽大。
幸好他还不至于瘦到皮包骨头，仅仅是稍带些许的苍白病气。要他去和别人战斗固然是勉强了些，于日常行动却是并没有什么障碍的。
如果当初没有及时地控制住了刻印虫的肆虐，恐怕现在就只是撑着一口气随时准备迎接死亡的状态了吧。那样的话，天晓得自己要怎样才能在圣杯战争当中熬下去。
想到这里，他问道：“肯尼斯，你说的‘还有至关重要的事情没有弄明白’，那是什么？”
“到目前为止还只停留在猜测阶段，但我想，也许我们不小心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金发魔术师的语调意味深长，双眼中更闪动着灼人的光芒，看起来和发现了新奇事物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这种眼神对于和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相熟的人来说，一点也不会感到陌生。当他每次即将面对魔术研究中的重大挑战时，无一例外都会表现出这样的喜悦及激动。
雁夜屏息等待他继续说下去，谁知他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你是如何理解圣杯战争的？”
这种习惯性的提问方式让雁夜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课堂上，成为了那个被教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问题不难，但或许其中潜藏着陷阱也说不定。雁夜选择了最为谨慎的答案。
“圣杯是万能的许愿机，两百年前由爱因兹贝伦家的冬之圣女以身为祭，奠定了圣杯系统，通过一定的仪式以开启通往根源之路的‘门’。”
雁夜的回答中规中矩，任何一个了解圣杯战争历史的人都可以轻易的回答。“每六十年降临一次，现在，是第四次……”
“是的！正是这样！”
出乎意料的，这么一点都找不出精彩之处的回答让肯尼斯显得有些兴高采烈。
雁夜能理解，研究者多少总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但他真是一点都想象不出这些话中到底有哪里值得他那样兴奋。
“我的朋友，你有没有想过，之前那几次失败所积累的魔力，究竟去了哪里呢？”
“当然是被圣杯所吸收……”
雁夜觉得这理所当然到根本找不出奇怪的地方。话音未落，肯尼斯紧接着就把话截走，自己说了下去：“可是根源之‘门’没有打开！”
“……这意味着什么？”
说不清是被对方的情绪所影响，还是隐隐为话题中某些不明的事物而感到不安，雁夜的心跳加快了。
“这意味着，那些理应用于开启根源之‘门’的庞大数量的魔力并未被使用，因此，很有可能……”
话已经不用再说下去，雁夜也明白了。
那些魔力，很有可能依旧以某种形式存在着。当然，一切都还有待证实，但这种可能性已经足够使人震惊的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7.1-17.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