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落天涯》百合小可

10、劫亲

　　睹物思人，她拿着金钗想着那天在山路上碰见的男子。她好想再见他一次，是否他还像那天一样俊朗，自从回来之后，公主就不时地想起他，想起他带着微笑将钗给她的神情，专注且若有所思的神态……
　　上回到蓝长老处试的嫁衣尚有一些需要修改之处，蓝银是鹰族第一巧手，公主的嫁衣委托她制作是理所当然，也算是给未来的小姑的礼物吧。馨儿穿上那新嫁衣，戴上那美妙绝伦的金钗，所有人都赞叹道；“好美啊，没有比公主更美的新娘了。”
　　馨儿看着镜中的自己，这钗仿佛就是为她定做的似的，她不仅是热衷于这美丽的嫁衣，而是想也许……会遇上那个男子，再见他一面……突然，一阵风袭来……
　　人是如愿的见到了，但她没想到竟是这样……
　　那阵风好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那阵风刮了好久，她一直不敢睁开眼。她只感到风在耳边是那样的紧，可她的心却跳得好厉害，好象在奔向另一个世界似的。当她试着睁开眼，她看见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有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张俊郎的笑脸。
　　“如果你害怕，就闭上眼睛好了。”现在才发现他们在一只青色的独角兽上，一路披星戴月地奔驰着，比乘风还快。“你…你好大胆。”她盯住他，显得手足无措，他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搂在怀里。
　　“我美丽的公主，还记得吗？‘长大了，我一定会娶你作我的妻子。’”他还是那样的笑脸，托住了她的下巴。
　　“是…是你？”她在惊讶之后，居然笑了，和当年一样可爱，又多了几分妩媚，“你还是放开我吧，我要成亲了。”
　　“当然，”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你要和我成亲了。”
　　“可我连你谁都不知道。”
　　“放心，我一族之主的身份，绝对能陪得上你公主之尊。”
　　“胡澈——”她心里彻底凉了，他居然是银狐，是哥一直防备的大敌。她真傻，还拼命地想再见他一面！“你凭什么？”她冷冷地道，她只知道，无论怎样，她必须尽快脱身，鹰狐两族，势不两立，如果让哥哥知道了，势必引起两族再次的战争。
　　“你收了我的信物。”“信物？”她头上那耀眼的金钗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信物”，她伸手去摘，胡澈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可以，戴上它，你就是我最美丽的新娘。”
　　“我不能嫁你。”
　　“为什么，嫁给我不好吗？”
　　这话倒把馨儿问住了，他有抢亲的魄力，当然不会计较后果如何，但她不能，她不能想象殷宇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不仅是她的侍女，恐怕连蓝银都无法幸免，但她从不说谎，从不说违心的话，只能假设：“如果我不爱你呢？”
　　“那只能是‘如果’罢了。不是吗？”他是那样深邃地看着她，她的眼中的羞涩完全地出卖了她，脸一直红到了耳根，这让胡澈雀跃不已，“看，脸都红了。”她不敢再看他了，他似乎都将她看透了似的。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现在不仅是我哥哥，连龙敖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胡澈，向来敢作敢当，我的妻子谁也抢不走。”
　　“哦，如果被抢走，做了别人的妻子呢？”
　　“很简单，”他一个奸诈的笑容，“让她变成寡妇，不是又变成我的了吗？”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别怕，”他看出了她的忧虑，“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现在要担心的是龙敖，而且想让你变成寡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继续搂着她，“等到了宫里就安全了。”
　　带着对胡澈执着的爱，带着对家族的负罪感，带着对龙敖深深的歉疚，穿着蓝银为她做的火红的嫁衣，成为胡澈最美丽的新娘。当她一步一步踏进礼堂，当她受狐族子民的朝拜与赞美时，她分明地听到战争脚步的紧急。当她依偎在胡澈的怀里，她竟如此满足，“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他听出了她内心的伤感，但被她依靠的感觉却让他欣慰，“除了我，你什么都不需要。”……
　　胡澈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事实上，就算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能将宁馨的行踪瞒上多久。殷宇和龙敖找来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他没想到竟会这么快，他还不确定妻子的心意，也就是…她有可能在混战中跟着殷宇回去，她对她的家族是那样忠诚，想到这里，胡澈就痛苦不堪，虽然…他几乎可以肯定她在这是快乐的，但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不确定。
　　“殿下，我们应该备战了。”没错，他们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这回给他们的打击很大，我们将鹰族的公主硬生生地从他们的底盘上抢过来，殷宇颜面尽失，殿下这下给他们的，可是致命的一击！”
　　暗处有人影一震，而后静静地离开，谁也没有发现。
　　“先备战好了，”族人的性命要紧，“先采取守势，不要主动出击。”胡澈在仔细考虑后下了这个决定，在争夺中，她会选他吗？他们的爱会是坚固的长城吗？胡澈第一次觉得惶恐。是他先用狡计骗了她，这是报应吗？若她现在离开他，胡澈不认为他可以受住这么大的打击，他那么爱她，虽然要她作出这样的选择也许并不公平，他还是希望她在紧要关头会向着他，永远不离开他。
　　她悄悄地啜泣着，几乎哽咽到不能呼吸，她想到的他当然想到了，但她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成为遭人利用的工具!在骗了她的心之后，这个，多么令人伤痛！难道这些日子的温情都不是真心的吗？如今仔细回想，胡澈的确从来没有对她承认过爱她，难道真的是她一相情愿？他对她根本是虚情假意？
　　“怎么了？”她一震，用锦袖挥去泪痕回头面对胡澈，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胡澈见她红肿的眼睛就知道情况不妙。如今已兵临城下，他正不知道如何对她开口，而她的态度让事情更难解释。“你真的要对我的族人不利？”她语气不稳地颤抖，“对我哥下手？”泪水又滑过脸庞，“难道有了我还不够吗？”
　　“你怎么知道的？”不用她回答也该知道，“没想到贵为公主的你也会偷听。”这该怎么收拾？他烦恼不已。她并没有窃听的意思，但也没必要向他解释，再怎么样都是多余的。
　　她恨他！他就是怕这样，为什么他们不晚一点才到呢？那么他就有多一点时间消除她的心防。如果她帮助殷宇和龙敖来对付他，他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他一个人不要紧，是咎由自取，那族人呢？为了他自己就能让族人陷入危险只中吗？他办不到。即使到现在，他仍不后悔，不后悔爱她，不后悔娶她。但摆在面前的，始终是要面对。
　　“我不会主动出击，全采取守势，若是他们不刁难，是个会起冲突的。”胡澈为了她，做了最大的让步。
　　但他这几句话等于宣判了她的死罪，哥哥是绝不会屈服的，依他的个性是至死方休，绝不放弃。是她…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要怎样才能救三族免于水火呢？心中无法释然的纠结苦苦折磨着她。
　　不，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她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抓住胡澈的袖子，泪流满面地说：“澈，告诉我，告诉我你娶我，不是为了争名夺利，不是为了挑起战争，是因为……”
　　“是，是，馨儿，”他抢过她的话，“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我要听你亲口说。”宁馨突然冷静地盯住他。此时，他的心里亦是千斤重，“亲口说？”澈只是重复着这几个字。
　　“是，只是几个字而已，你已经做了那么多，难道还吝啬那几个字，哪怕是哄哄我，骗骗我啊！”
　　他一直迟疑着，他不能说，但他也知道宁馨是不会罢休的，他只能对她摇头。她松开了手，失望的冷充塞了天地。她转身出门，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树林之中，一只小百灵朝她飞过来，落在她的手中，她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告诉我哥，我对不起他，让他为了我，让一切纷争都停止吧……就算是为了我……为了我……”血液映红了这片晕人的树林。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他怕，他怕她会出事，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澈，第一次见你，是我一生牵挂的开始，再见你，是无法自拔的沉沦……爱你是我今生犯的错，注定我要用血来偿还，来生…不再露出真心…永远不说真话。”那夺目的金钗深深地插在她的心脏处，他抱着她瑟瑟发抖，“馨儿，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难道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就如此狠心，弃我而去，你让我的思念飘向何方啊！”他吻过她还带有余温的唇……
　　小百灵已飞出这片深林，带着她的一片羽，向鹰族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