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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夜探 ...

  •   待回到村中之时,已是临近日落时分。村口江水映着落日,蜿蜒于草岸上,像一只欲飞的龙。因想到龙神,又想到这水中冤枉,一时间觉得冷飕飕的,也顾不上美景,便急冲冲的往家中去了。

      及至家中,用一枚红绳系了春水件,晶莹的玉质在眼前流光溢彩,温厚滋润。
      在豆丁眼前晃了晃,他伸出小手欲抓,我连忙往脖子里一挂,塞进衣服中。
      豆丁一看我将玉收了好,扁了扁嘴欲哭,我急忙从掏出周长治买的糕点,捏了一块塞进他口中,小小的孩子马上便忘了哭,兴高彩烈的吃了起来。

      照例里,村中夜晚会有社戏,我因贪着两杯酒,当月上柳梢头之时,已有些晕乎,君竹便说,还是在那月下冲了茶,摆上糕点,赏赏月色吧!
      墙外行人笑语声不断,皆是去赶那社戏的。我在桂花树下坐了会子,思了一会胡八道肥肥,不知这会受刑是否受的住,又想了会周长治,那山魈帽是否有助他顺利查出是何方妖物迷惑了周久安。又思了会子山鬼天觉,此刻在山中如何如何。
      君竹将豆丁托起,豆丁伸出肥肥的小手去捉桂花树上的繁茂花枝,孩童清脆的笑声在夜空中扬起。
      又贪饮了几杯后,已不胜酒力。君竹似乎抱着豆丁去睡了。
      恍恍惚惚间,眼前似乎朦朦胧胧的坐着个什么人,因看不太清楚,我便眯着双眼看着它说道:“你是何方妖怪,快撤了去吧!”
      那身影却一动不动,仍是静坐着,似乎还在吃我面前的糕点。
      真是太胆大妄为了啊!我抻出手“啪”一声就把它手中筷子给打落了下去!口中却不忘恐吓着说道:
      “别小看我呀!我可不怕你!若你是鬼,那地府杨判官,杨叔启,可是我的前夫君,!……呃,还有九殿平等王,叫什么来着,,六界安,噢,叫陆介安!他亦是我朋友,吓我可是会被抓到地府去的噢!……;若你是妖怪,嘿,那你可惨了,你知道阿修罗王罗睺么?他可吓人了!噼噼啪啪……打得你乱七八糟……”
      我响亮的打了个酒膈,可对方竟完全不为所动,还撑起了手看我发酒疯……难道他是仙人?
      “难道,,你是仙人么?仙人……我欲乘风归去……惟巩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仙人的话,我也是啊!还有君竹……”
      蓦然想起叫君竹来赶他走,我大呼小叫的喊到“君竹……有妖怪……有妖怪抢我东西吃……”
      在君竹冲出来之际,我终于,头一低,昏了过去……

      第二天天尚未亮,我便让君竹拉了起来。他黑着一张脸,看我扶着脑袋。我心中大嚎,也不要因为我喝多了便不让我睡觉呀!正当我懒懒欲再躺下之时,他却又伸出长臂一把将我捞了起来:
      “周公子一早便在门外侯着了,你还睡么?”
      我一听,连忙强撑着眼,任君竹给我擦了脸,穿了衣服,强灌了一杯蜜蜂水后,还是迷迷糊糊的进了书房中。

      周长治正坐在榻上,双眉紧锁。山魈帽正放在案上。因未见过他如此困惑模样,我顿时酒醒了大半。
      在他面前轻轻坐下:“怎么?发现了什么?”
      周长治点点头,说道:“昨夜里,趁着店中小二替久安送酒菜进去之时,我带了这帽子,隐了身形到那隔楼一角蹲着,待那怪物出现。”
      此时,君竹将两碗豆花放在我俩眼前,自己个挨着我坐了。
      周长治道了谢,接着说道:“夜半时分,那门外传来敲门之声,却十足十,是那白落英声音。久安开了门,迎了她进了进来,她身上穿的也是白落英家常所穿之物,我几乎以为她便是那白落英还了魂了!”
      “几乎?”我轻轻喃道。
      周长治点点头:“久安让它在桌那头坐了,二人对着烛火一边吃酒菜,一边闲谈。我因是蹲着关系,又不敢轻举妄动,便只能盯着桌底下听他们闲聊。”
      周长治顿了顿,于是我便问道:“他们闲聊什么?”
      周长治苦笑:“他们所聊,居然是如何分辨茶叶好坏之类,那女子说来头头是道,竟是个行家!说道百来年前的做茶方法竟也如亲眼见过一般。我心中疑惑,百思不解她会是何方妖怪之时,我看见,,我看见,那桌底下,她裙脚掖起处,竟然分外古怪。”
      我一时间忘了吃豆花,抬起头楞看着他,他亦盯着我的眼说道:
      “她竟有,竟有四条腿!”

      四条腿?那是什么东西?我看身君竹,君竹也莫名其妙。
      若它是八条腿,大约比较好猜,是个螃蟹,蜘蛛精什么的,四条腿的兽类虽多,但他们幻化之时,似乎不受这条约束,像胡八道。那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我心中恐慌,便更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秉烛夜谈至天欲明时,那女子方才告了辞,我待她走后,久安睡着之际,这才溜了出来,连忙上你这来了!
      现在,我们如何是好?”

      一时间,三人都有些静默,我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周长治一介凡人,恐不是那妖物对手,君竹呢,也似乎没什么大神通。呆怔半晌后,我幽幽说道:“不若周大哥今日里想法子将周久安引开,我与君竹再去那阁楼中探一探?”

      周长治勿勿告别之后,我踱着鞋想回卧房中再睡一觉,突然想起昨夜里似乎有什么异类在家中院子里,便停下脚步,问君竹道:
      “昨夜里你出院子时,可有看到什么妖物,精怪之类?”
      君竹声音平平,淡淡说道:
      “妖物,精怪不曾看到,只看到了阿修罗王。”

      我当下脚步一踉跄,几乎要往前摔去,幸好扶了门框,突然觉得酒醉真是件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情啊!

      午时吃过饭后,我与君竹便携手往镇子上去。
      正午的烈日照着脑袋晕眩,却有一种正大光明的力量感,什么妖物鬼怪,似乎可以不用太放心上。手里拿着依旧是君竹的紫竹伞,鲛衣我也偷偷带了,当然,山魈帽也不能拉下。
      走到村口之时,远远的看见大槐树曳出的一枝枝干上,半躺着个人,一只腿蜷着放在树干上,另一只腿在半空中晃动,就在那平等王庙宇上方,几次险险的几乎踢翻那经久不修的庙宇顶部。

      我有些不好意思,太阳晒的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水,到大槐树底下时,我拿出帕子擦了擦汗,接过君竹递过的竹节,喝了口水。假装环顾了下平等王祠,心里想着回头替陆介安修一修他这祠堂。

      君竹抬起头向上笑着问到:“阿修罗王这么好兴趣,来此处纳凉。”
      罗睺轻快的从树上跃了下来,悠悠的打了个响指,随手往我们来时路上一指。
      我与君竹皆有些疑虑,扭头看时,却都被吓的目瞪口呆:
      那来时路上,竟是无数影影绰绰虚虚幻幻的身影,张牙舞爪的一路尾随我们而来。这时见了罗睺,全都一哄而散了。
      我顿时有些结巴的问道:“这,这是?”

      “鲛衣,紫竹禅伞,山峭帽……你是来炫耀你手中宝物来了?”罗睺淡淡问道。
      “可我之前,亦有带紫竹禅伞出门,皆不曾有过这种状况呀?”我问道。

      却是君竹答“或是因宝物太多,灵气太盛,便引来了这些精怪?”

      罗睺点点头,突然拍了拍手,漫不经心的转头对着我戏谑着说道:
      “族中所余酒水不多,与鲛人的交易亦协商清楚,你那酒水该备着了!不该自己私吞了吧?”
      我脸顿时红了,一时无语。
      谁知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定金么,我今天陪你走一趁就算是定金吧!”说着扭头便往前方走去。
      我一时目瞪口呆,上回不过是几十缸酒水,便给了几十颗龙眼大的明珠,这会儿应是更大批量时,却只是陪我去镇上走一趟,我为他的价值观所震憾,一时有些哭笑不行。
      君竹却是笑了笑,跟了上去。我在原地呆怔了一瞬,那边就传来罗睺声音:
      “怎么?嫌少?”

      只能屁颠屁颠的跟着上去,“不少,不少,够了,够了!”

      罗睺平时闲暇之时似乎并不曾常来这人间行走,当然我也不知晓他平日里是否有闲暇。
      只是这会子他背着手走过街边小街摊贩旁之时,让我总觉得,往好里说是有帝王微服私访的模样,往坏里说,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之态,什么都拈一拈,什么都瞅一瞅。
      我站在街边树荫之下等他,在这大烈日底下热的冒汗。

      到那威远楼之时,山鬼图下一品百花繁的纸扎大礼盒还末撤去,他绕着走了两圈后,回头细细的从上到下瞄了我一眼。
      我干干的笑了两声。

      待终于到一品楼楼前时,周长治已迎了出来。他望着我带着位陌生男子,有丝疑惑,但他似乎有生意人天生的敏感,只一眼便觉得罗睺不是那平凡之辈,忙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
      罗睺生来不拘束的性子,自顾自的进了楼,又自顾自的坐了上位,再自顾自拿起茶杯把玩了起来,同时自顾自的将这堂室环视了一圈。

      周长治笑着问道:“这位公子大名?”
      罗睺听若未闻,只是径直站起身来,到那山鬼图,一品四季图上皆看了一圈。
      周长治脸上浮起尴尬之色,我偷偷将他拉出堂室:“阿修罗王。”

      至周长治还未从见到阿修罗王的震惊中走出来之时,我们已到了阁楼。果然,周久安并不在里头。
      “你是用何借口将他引开的?”我好奇问道。
      周长治有些踌躇着说道:“他似乎以为那夜夜里来与他私会的,是白落英的鬼魂。今日里我劝他说白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与白落英也算名份上夫妻一场,昨日十五,他未曾去探望,今日也须备了礼,去看看。于是,他便去了!”
      我轻轻点头,周久安看来也是痴情之人,可惜了!

      罗睺环视了一周,却只是淡淡笑了笑,一扬手,竟转身要走。我连忙扯住他的衣襟问道:“还没抓那怪物呢!”

      “这妖物尚无害人之力,且原形就在此楼里。不过费些脑子罢了。既如此,留着你消遣消遣吧!”说完,居然凭空消失了!
      谁要消遣?你才要消遣呢!我欲哭无泪一脸无措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周长治,末了还是君竹笑了笑,无奈说道:“至少好消息就是,这妖物是个无害的!”

      这阁楼里,因不是特意准备了的居住之处,所以里头家具案头并不太多,仅是一张单鋪子并着摆天窗前的一桌两凳,一个衣挂放在了进门的角落之中。
      罗睺说费些脑子,又在此楼之中,但就这屋中之内,似乎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且一品楼中,并未见得有什么灵宠之类养在其间,足以成妖,而我们又没长了个牛鼻子,可以嗅出那异常之气来。一时间三人相顾茫然。
      半晌,周长治道:“难不成,是老鼠成精?”

      君竹突然道:
      “或者,是我们对妖怪一类认知有局限性,据我所知,可以修成精怪的,并不只是动植之有命脉的。阿繁你可记得,那封神榜中,除了那妲己是九尾狐修成,还有一妖,却是玉面琵琶修成。”
      我与周长治皆呆了呆,的确是不曾往此处想过。莫非这楼里有古旧之物成了精怪?

      “要说古旧之物,因着去年翻修,却是清出了不少,若按此说来,却需得好好想想。”周长治边说边细思有何旧物。我却是惦着他所说的:“你不是说那妖物有四只脚?何旧物却是有四只脚的?”
      我话音未落,那周长治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妙的表情,既是目瞪口呆,又是难以相信般说道:“若说,古旧之物,又有四只脚的,这楼中,确是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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