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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神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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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杨叔启表示会一路隐着身形陪我与周长治去周家别庄,邱君竹还是勉力起了身,要一同去:
“伤在背后,并无关腿的大碍,况我闲着几天,着实闷的慌,去走走倒也得些好处。阿繁,我一同去,带着紫竹伞,若有什么变故,多少可以护着你!”我本欲还劝着他,那边杨叔启却开了腔:“便让君竹一道吧。阿修罗王的医术,阿繁你得放心。”我见劝不住,只好勉强同了意。
那边周长治再一回悠悠醒来时,甩甩晃晃悠悠的头,揉了揉头上的大包,苦笑着问我:“这回又是谁来了?”
周家别庄前修着两丛竹林,隐着一条曲径爬上了半山腰。有山涧顺着小石径流过,叮叮咚咚,分外清心。推开竹门,跃入眼帘的便是一墙密密爬着的绿藤。一片片心型的叶片的热热闹闹的挤的严严实实,瞧不见一丝墙缝。暖暖艳阳,沙沙风响。
绿墙下,有美一人,令人见之不忘:与山鬼存在感极强,张扬之美不同,也与清浅世家小姐,大气的之不似,这女子一袭白衣,只是淡淡站着,光治的脸庞在阳光下几净透明,如云的一肩黑发轻挽,仅斜斜扣了枚银质馆青丝,落着缕缕银绦。
只是煞风景的却是,此时美人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位目瞪口呆,似被什么惊吓过度脸部扭曲的老伯。不肖说,这么心虚,也只能是周家那位当年的负心少年,如今年的无为老爷了。
果然,阿福惊讶的叫了声“老爷”而周长治却是一个箭步上了前,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周老爷身前,回过头,却是小心的问道:“爹,你怎么来了?”
虽然我也讶异为何此时周老爷会在别庄,但我并不关心周老爷此会子如何心虚,如何惊吓,只是细细的看着藤墙边的小萱。小萱先是淡淡笑着看着周老爷与周长治,眼中却无一丝毫笑意,却在一刹那,似呼嗅到了不同的气息,紧张的往屋里看了看,又回过头来吃惊的看了看我与邱君竹。
她突然低下身子,安静的冲我福了福身,抬起脸后,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愣了愣,也福了福,做为回敬。她眼中却突然闪过一道不屑。我顿时察觉,似乎是做错了动作。
那边周长治与阿福架着周老爷要走,这边小萱柔柔的靠了上前,扯住了周长治的袖子,轻声唤到:“长治!”
周长治尚末反应,那边周老爷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哀号:“鬼啊!”两腿簌簌抖个不停,竟是阿福与周长治拉也拉不动的瘫坐在地上。
我心中不屑,耳中却传来杨叔启之声:
“阿繁,我查了查那生死簿,这周老爷今天便要交待于此处。若呆会那妖物有什么恶行,你切务太过理会,自己的安全要紧。”
我一呆,这周老爷今天便是要为当年偿命么?
“周老爷如何,自有定论,我可以不理会,只是那周长治……”我尚末问完,耳边传来一声声响,只见那边原是与周长治扯着周老爷的阿福突然“呯”一声跪了下来,冲着小萱拼命的叩头:
“姑娘,姑娘,小萱姑娘,求您,求您放过老爷少爷吧!!冲着阿福来,阿福给您偿命啊!”
周长治顿时手足无措,一边的搀着瘫倒的周老爷,一边又要伸手去捥阿福,我看他如此狼狈,正想过去替他搀起阿福,突然邱君竹紧紧抓住了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阳光下,立于院中的少女,却与初见时恍若两人,白衣边角隐没在温暖艳阳里,脸上的表情竟是冰凉的无一丝温度。
只见她淡淡的扯开了笑:“哼,既然,该来的都来了,那我们,也就算一算这帐吧!”
她突然伸起了手,轻轻一甩间,瞬间围着这个院子的绿墙上青藤,突然像有了生命一般,快速向我们袭来,因离着周长治与周老爷最近,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迅速的捆成了枚绿油油的粽子。
邱君竹顿时转身护住我,正欲撑开伞之时,却发生了古怪的一幕,只见那绿藤如灵动的蛇一般,在我们眼前左动右晃,竟畏缩不敢向前!前方小萱顿时气恼,又捏了个什么诀,那绿藤竟也只是住前探了探,却突然垂下了头,迅速如流水般的退了下去。
小萱怒极反笑,却只是冷冷哼道:“不曾想,你这不在位,遗了神性的花神竟还有余威。但,只怕你却是救不全他们了!”
果然,抬眼间,那场中如三个绿色蚕茧的三人,此时竟被绿藤紧紧勒住,正透不过气拼命扭动着。
我于邱君竹冲上前去,想扯开他们身上的绿藤,奔跑中,耳中又传来杨叔启的声音:
“阿繁,你本是花神,这妖物若道有小成应要上天拜见于你,昔日你冷艳难亲,或刚才你不应回她那福,让她知晓你已遗了神性。但这绿藤本与是你门下,或还是可以解。”
前者纷纷我听不清,后者可解二字让我舒了一口气。果然,当我冲上周长治,抚上他,那绿藤们竟纷纷散去,有些甚至是从口中,鼻中撤去,一时瞧得我想要干呕,却也拼命忍着拍尽了周长治身上绿藤。
那边邱君竹也正替阿福清着,绿藤也偎惧于他,纷纷退散。我正舒了口气,却听周长治一声哀嚎:“爹!”
只见周老爷的那个绿茧竟有绿液从藤缝里渐渐渗了出来,而此时,这枚茧子已一动不动,毫无挣扎了!
周长治伸手想去够,我怕绿藤又缠上他,连忙拉住他:“周大哥,不行了,命定了的!”
周长治顿住,竟呆怔着跌坐在了地上。半晌,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小萱:
“小萱,你还想要什么?”
那端小萱此时也呆怔着,口中喃喃道:“紫竹……竟也在……”
听闻周长治问她,她回了回神,看着周长治,竟泛起了一丝笑,语气竟是温和的商量,如三月春风,苑上莺啼:
“我还要什么?噢,我还要我孩子的命!那年,我在茶园里等他,我总以为他会惦着旧日之情,会来与我一见,哪怕是他不要我,他总会要我们的孩子呀!可是他却不曾来,我等了一天又一夜,不曾吃过半点吃食。茶园荒芜,了无人迹,只有我可怜的孩子,陪伴与我……第二天夜里,有狐狸在我身边出没,它想吃我。我不能死啊,我有孩子!拼命挥石头砸它,狐狸逃了,我亦伤了……”
小萱眼中有泪,周长治痛苦的将脸埋进了膝中。“但,至我奄奄一息,到我含恨而终,他,,他却还是不曾来!”小萱抬起了头,看着周长治笑:“他欠我一个孩子,我便让你偿我孩子的命,可公平?”
周长治不言语,那边喘过气的阿福又开始叩头:“小萱姑娘,求你,放过少爷,放过少爷,我给您的孩子偿命……要我的命呀……”
我一时怒起,冷冷喝道:“够了!”阿福一吓,抬起头来看我。周长治也缓缓抬起了头,看着我。小萱的视线如冰,此时却也是瞪着我。我冷冷的看回去。
“你以为,你借了小萱的形,你便是小萱了?说着别人的故事,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么?”
一时间竟飘过一片彩云,五彩光如线洒下,丝丝分明的罩住了小萱,小萱惊慌失措,扭身想走,却是仿佛移不动身子般,她恐惧的抬头看我,白色衣裙在无风而动,翻腾如飞,扬起那刹那竟看到那衣裙下树根如浪,瞬间顺着地表深深向土层钻去,而小萱的身体也在刹那竟扭成一个固定的的姿态,茶树芽枝从指尖眉捎犹如破土而出,在刹那竟枝繁叶茂,点缀着星星点点白色黄蕊的小小茶树花,哪还有小萱的身影!
我目瞪口呆,邱君竹他们也奇妙的看着我,我喃喃说道:“不是我干的!我……”还未分辩完,突然,从屋内传出一声啸声,一个小小的漆黑的身影从屋内快速窜出,此时抱在房前梁上,回头恨恨的看着我!
那小玩意儿实再太丑陋,一层黑黑的皮包着瘦瘦小小的骨架,头奇大无比,一双眼莹绿有光,眼神像暗夜里的狼,瞪的我慌忙拧着哭腔叫到:“叔启,叔启,快……”
说时迟那时快,那小鬼瞬间冲我门面冲来……
“啪!”一个旋身,我被紧紧的护在了紧竹伞里,伞外掠过一声啸响,透过层层雨雾,看见那小鬼连蹦带跳,仿佛被什么追赶着。君竹安抚的拍着我,温暖的气息在我耳边响起,有神奇的镇定功能:“黑白无常来了,正用镣铐要锁那小鬼,阿繁不怕。”
我静静的喘了会气,也便透过层层雨帘,模糊不清的看见小鬼被鬼差逼的四处乱窜,似是跳上了茶树梢,抱着枝干摇晃树枝嘤嘤的哭,似是想唤醒小萱,让她还保护自己。
一时间我有些心软。
“君竹,鬼差若将小鬼逮着,会如何处罢?”我急急问道。邱君竹摇了摇头。
突然他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双眼,我听见一阵铁链狂响后是一声小鬼凄厉哭嚎,我连忙挣开君竹,迈出了紫竹禅伞——伞外烈日当空的院子里,小鬼挂在茶树枝上,脖子中挂着沉重铁链,被沉重扭得大脑袋几乎拗断却仍紧紧抱着茶树枝发出阵阵凄厉哭声。
铁链别一头消失于空气中,我明白,怕是黑白无常正扯着另一头。
此时,茶树枝干中却浮出了小萱几近透明的灵体,只见她哭着跪下身,对着我喊到:“求您,求您,我知错了,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并未做恶事,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接着又转头向周长治,乱七八糟的叩着头:“长治……是我不对,我不该迁怒于你,长治,求你……”
周长治转向我,嘴唇颤了颤,轻声说道:“阿繁……”
我胡乱的点着头,对着空中四处张望叫道:“叔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