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岁月静好》立风三二

3、四五六

　　四
　　苏慕礼冲进酒吧的时候，一向整洁的白衬衫已经有些脏乱，一向齐整的碎发已经汗湿。
　　他深吸一口气，挡住一只只向他伸来的手，走向吧台。
　　“请问，有见过一个穿红色波斯米亚长裙的女生吗？”这已经是第5个酒吧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时间抢人。
　　调酒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是第一次来酒吧？”
　　苏慕礼握拳的手松了又紧。
　　“拜托，我有急事。”
　　“好吧，在5号房。”调酒师耸了耸肩，其实那个房间的客人应该有说过不可以告诉别人之类的这种话吧，况且自己给那个女孩子调的酒应该是最低度数的了吧。
　　门没有合上，留着一条缝。
　　“你们走开！”纪染歌有些神智不清了，但是吐出的话仍旧绝情而冷漠。
　　“走开？今天谁也走不开。”为首的男生肆无忌惮地搂上纪染歌的腰。
　　“你放开！”纪染歌推着他，“爸爸，爸爸……”
　　他们哄笑起来，似乎没有料到一向冷淡的纪染歌竟然会这么幼齿。
　　“慕礼，慕礼……”纪染歌皱着眉，极为难受。
　　苏慕礼原本呆滞的思路瞬间通畅起来，什么理智，冷静之类的，只要救出她，在所不惜了。
　　他决然地推开门，突然爆发的力量推开了搂着纪染歌的男生。
　　“呵，你不会就是她口中那个慕礼吧？”那个挑染着黄发的男生笑得一脸暧昧。
　　苏慕礼把她挡在身后，稳住心神，抬头与他对视。
　　“我要带走她。”清冷的声音，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样啊，可是我的任务不就泡汤了？”他拇指抵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
　　“我和你打，如果我赢了，你不能阻拦。”
　　男生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的苏慕礼，不由嗤笑道，“好，打不过你，我好去自杀了。”
　　就在苏慕礼打算把纪染歌安置在沙发上的时候，一直迷糊着的纪染歌却忽然大力拉住了他。
　　“慕礼，慕礼。”依赖而无助。
　　苏慕礼感觉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部位被抨击到了。
　　“染歌，等会儿，就能回家了。”神色是无法言说的温柔。说罢，苏慕礼拂开她额前的散发，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五
　　纪染歌清醒的时候，外头天气晴好。
　　她慢慢起身，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却不经意间瞥到了床边趴着的一个人。
　　苏——慕礼？脑海里电光火石般的闪过点什么。
　　昨天，应该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慢慢地回想，纪染歌的眸光愈发地转寒。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动作轻柔地推搡着他。
　　苏慕礼蹙着眉醒来，神色痛楚。
　　“你，没事吧？”纪染歌斟酌着开口，她从来没有关心人的经验。
　　苏慕礼微笑：“可以帮我叫一下医生吗？”右手已经没有知觉了，昨天从他们手里带走她都已经是极限了，根本就不要想先去医院看一下之类的。
　　纪染歌看见他无力下垂的右手，心头一惊，有些慌乱地拨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昨天是你带我回来的？”纪染歌按耐住有些不安的情绪。
　　“是，我无意间听说的。”苏慕礼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纪染歌抿唇，眼神凌厉，“他们弄伤你了？”
　　苏慕礼轻轻地笑起来，极温柔的模样。
　　“姐姐，教我打架吧。”无视了纪染歌惊讶的神色，他自顾自道，“不然，总是被人打到残废，真是不好看。”
　　纪染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不看身后神色温柔的男生。
　　“我的事，你不要管。”冷硬，绝情。
　　苏慕礼不在意地笑着，“可是，这下，不管也不行了。”好像不再是那个不言不语，总是沉默着的男生了。
　　“苏慕礼，你需要做的是你一直以来所扮演的优等生。”
　　“姐姐，这是我的人生。”苏慕礼走上前，与她并肩。
　　纪染歌神色复杂地看向那个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男生，忽然就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安静乖巧的孩子了。
　　苏慕礼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笑得愈发温暖。
　　“再说了，姐姐不是一向讨厌貌似超然世外的我么？”说罢，竟转过头冲着纪染歌笑开了。
　　那是永远无法忘记的笑颜，少年略显稚嫩却无法掩盖清俊的轮廓在朝霞的映衬下散发着极为张扬的青春。暖人心脾。
　　那是纪染歌所不熟悉的苏慕礼。
　　六
　　医生的诊断是骨折，在3个月内不可以使用右手。
　　事情闹得很大，连纪青泽也从美国赶了回来，虽然怀疑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俩人默契到一致的说辞下，仍旧是相信了“苏慕礼与同学打闹而发生了意外”这种毫无根据的理由，即使，苏慕礼这种性格完全不会和同学打闹。
　　那些想要整纪染歌的人，被学校全部开除；那些倒戈的问题学生，都吃了处分。
　　然后事情结束了。
　　纪染歌开始履行自己姐姐的责任。
　　会默默地拿起苏慕礼的书包，一直送他到教室，；会记得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他带份外卖；放学了就回家，甚至买菜烧饭，即使饭菜往往难以下咽。
　　纪染歌不再和那群人混在一起，依旧穿着她大红色的波斯米亚长裙，独来独往。
　　“姐，你孤独吗？”苏慕礼放下书，看向厨房里有些慌乱的身影。
　　纪染歌有稍微的愣怔。
　　“习惯了。”然后，依旧艰难地切菜。
　　苏慕礼走过去，靠在门板上，神色落寞。
　　“为什么，讨厌我呢？”明明是清亮的声线，却因着苦楚平添了一分低哑。
　　纪染歌再次停住，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发问。
　　“回去看书。”是命令的语气。
　　苏慕礼低笑起来，身体却迟迟没有移动。
　　“8岁开始，你看我的眼神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语气轻柔，好似在诉说情话，“我原以为你认为我是叔叔的私生子，才会如此，可是，看来并不是。那么，到底当时的我，有什么值得你那样厌恶？”
　　纪染歌深深吸气，不作答。只是厌恶么？那么到后来那样强烈地不容人忽视的保护欲呢？
　　苏慕礼忽然站直，向纪染歌走过去。只留下半米的暧昧距离。
　　“姐，每次这么叫你，我都觉得讽刺呢。”他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侧脸上，如同他的微笑一样温暖。
　　“苏慕礼，你逾越了。”纪染歌侧身，然后后退一步，神色平淡。
　　苏慕礼直起身子，依然笑得温和。
　　“一个人寂寞的话，为什么还要推拒另一人的接近呢。”然后，不等回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