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岁月静好》立风三二

2、一二三

　　一
　　坐在CK专卖店里等待这一季新到的衣服，纪染歌皱着眉头打发掉络绎不绝的短信。
　　“纪小姐，这是您要的衣服。”导购手里恭敬地拿着7、8个袋子，“请问需要送到您的住处吗？”
　　“不用了，麻烦叫一下司机。”她伸手接过导购手里的袋子，推门走出去。
　　今天，她必须回家。因为，是他的生日，连她整天忙得不见踪影的父亲也必须到场的日子。
　　嘲讽般地勾起嘴角，明明是最明艳的波斯米亚红色长裙，却仍然冷硬地没有温度。
　　不出所料地，苏慕礼在卧室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太阳地余晖投洒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上，凭生一种温暖。
　　“你的衣服。”也不等他回过身，扔在床上就打算离开。
　　苏慕礼却没有一如既往地沉默，他微笑起来，嘴角的绒毛也泛着淡色的光晕。
　　“叔叔回来了。”不同于少年变声期的暗哑，清清冷冷的声音，让人迷醉。
　　纪染歌皱眉，却还是把衣服一件一件挂入了衣柜，和她3年来帮他挑选的衣服放在一起，成色是一样的全新。
　　纪青泽，为了培养姐弟俩的感情，把苏慕礼的生活全权交给了当时同样只有13岁的纪染歌。
　　所以，明明知道他完全不会穿这些贵得令人咋舌的衣服，还是会按照节气成堆成堆地抱回来。他们都在做戏，给唯一的观众。
　　纪染歌把手上的白色V领绣花T恤递给了苏慕礼。
　　他接过，微笑，“为什么总是给我买绣花的衣服？”
　　纪染歌有些惊讶他突如其来的主动，却不理会，自顾自地走出房间。
　　苏慕礼怔住，本来以为会听到什么难听的话呢。
　　这是她对待别人的态度不是吗，恶劣，冷淡，不屑一顾。
　　为什么，对自己，是完全的无视。
　　苏慕礼轻轻地笑起来，是因为厌恶吧，完全不去掩饰的厌恶。只有叔叔，才会说出他们和睦相处这类话。
　　他拿起那件衣服，闭上眼睛抚过肩膀和袖口处的绣花，这次是大朵的茶花那。
　　二
　　纪青泽看着左手边一身红色的纪染歌，右手边一身白色的苏慕礼。实在有些头疼这俩孩子的穿衣风格。
　　“小歌，不要总给慕礼买这么冷清的颜色。”
　　纪染歌不说话。
　　“纪染歌，听见没？”抬高了声音。
　　“我想搬出去。”回答了，却是答非所问。
　　“给我个理由。”纪青泽皱眉。
　　她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敲打着碗，“上学不方便。”
　　“那行，你们学校那里正好有空出的公寓。”纪青泽也不深究，“让慕礼一块搬过去。”
　　纪染歌抿唇，把碗向前一推。
　　“我反对。”
　　纪青泽的眸色逐渐转冷，“纪染歌，想清楚你要讲的话。”
　　“父亲，我和慕礼都已经18岁了，住在一起不合适。”
　　“我会同你们校长说明情况。”
　　“呵…”纪染歌发出极为尖锐的嗤笑声，“说明情况，什么情况？是说他是我父亲忽然好心领养的小孩，还是我父亲一时糊涂留下的风流债呢？”
　　纪青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不曾想过，女儿心目中的自己竟然如此不堪。
　　饭桌上，安静下来，苏慕礼低着头，安静地吃饭。
　　“纪染歌，我是你父亲。”
　　“只是我父亲吗？”眼神极为犀利，暗含嘲讽，“父亲，你其实是想让他喊您父亲的吧？喊吧，我不会在意的。妈妈都不在了。”最后一句是极轻的呢喃，仿佛飘落的羽毛拂过心脏，瞬间的酥软。
　　“啪！”
　　“纪染歌，从现在开始你的零用钱减半！明天我会让司机接你和慕礼搬家。”纪青泽双手握拳，冷着脸吩咐完事情，然后离开。
　　纪染歌不在意地笑笑，看向另一边沉默着的苏慕礼，眸光逐渐转冷。
　　“那，我和他摊牌了，所以不用再演戏了吧。”说完，摇晃着起声，嘴角些微的血迹竟比身上的裙色还来得鲜艳。
　　苏慕礼抬起头，仍然是那双极为清澈的眼睛，泛着暖暖的光。
　　“我的父母，是出车祸死的。”清淡的语气，好像在诉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纪染歌顿住了脚步，轻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他那种人大概只能有我这种女儿。而你，我只是单纯地讨厌。”讨厌你永远清澈的眼睛，永远一尘不染的样子。
　　苏慕礼在纪染歌看不见的地方，努力扯了扯嘴角。
　　好吧，都已经讨厌到这份上了。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又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三
　　苏慕礼仍旧是和纪染歌同住，而纪青泽也在苏慕礼的要求下，并没有说明情况。当然，这实际上是纪染歌的要求。
　　说是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之间奇怪的关系，其实是担心自己在学校得罪的那些人会去找他麻烦吧。
　　对他的感觉，从来没有一天清楚过，讨厌和保护参杂在一起，活生生让人绝望。
　　纪染歌穿着波斯米亚长裙，和一群校内有名的问题学生招摇地在校道上闲逛。不同于其他人的张狂和嚣张，她只是走在最前面，神色冷淡。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在经过苏慕礼所在的班级，她总是习惯性地寻找那个身影。
　　又在看书那，她牵出一个嘲讽的轻笑。
　　苏慕礼仿佛感觉到那个目光，抬起头，看见窗外极引人注目的纪染歌，微笑。
　　一行人很快地从外面走过，他低下头，若有似无地微笑。
　　“嘿，那个就是全校著名的纪染歌吧？”
　　“是呀，嚣张得不可一世，从来不穿校服的。”
　　“听说人家老爸很有钱？”
　　“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对呀，所以有人看她不爽想报复她。”
　　苏慕礼翻页的手顿住，然后又极自然的继续。
　　“怎么回事？”
　　“高年级的女生，好像是因为看不惯她，说是在酒吧给她排了好戏。”
　　“她又不傻，怎么会去？”
　　“你傻呀，她的人缘那么差，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就倒戈了。今天晚上就期待好戏吧。”
　　“她一个女生，也怪可怜的。”
　　“可怜？！你没看过她打架的狠劲，听说今天她们打算下药。”
　　“别弄出事来。”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就看个热闹。”
　　人潮散去。
　　苏慕礼若无其事地把刚不经意捏皱的书页整了整，然后合上书，做他的三角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