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知秋》X半仙

4、第四章

　　第四章．
　　南方终日的雾霾让阿秋短时间还难以适应，尽管如此，阿秋仍旧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即便已是假期。小时候的烙印或许已太深太久，多年后的某日清晨，当赖在床上的阿秋被林木从被子里抱出来的时候，想必是很幸福很幸福的吧。伤疤，终究是可以愈合的。
　　阴沉沉的天空见不到太阳，连带着空气也失了温度。阿秋穿上红色的棉衣，希望给自己带来几分暖气。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的大雪，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阿秋总觉得这个寒假缺了些什么，细数日子，假期已是过去了大半，从最初欣喜的期待，直到后来的杳无音讯，是林少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吧，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人当真罢了。
　　轻轻呵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没有暖气的南方就连最实在的温暖也剥夺了过去。
　　“秋儿啊，起了吗？快收拾收拾，今天晚上林伯伯一家喊咱吃年夜饭。”秋爸在门外轻轻叩门。自姐姐接回家后，爸爸也变得顾家许多，常驻酒店的行李都搬回了家来，说是要弥补多年缺失的父爱。阿秋虽然面上没有多大反应，也知道爸爸多半并不是为了自己，可是心里却说不出的满足，殊不知，亲人这样与生俱来的东西，对阿秋来说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好。”乖巧地应了父亲，阿秋将自己整理好挂起笑脸出了房门。
　　“秋儿啊，怎么不好好打扮打扮，我老木家的女儿可不能被人家比了去，今儿可得给爸长长脸！”
　　爸爸今天好像特别的开心，脸上的皱纹因笑容堆到了一起，时间啊，这样不经用的东西。
　　可阿秋觉得这样的爸爸真是最最可爱的，这样的爸爸真是最最慈祥的。轻轻环上爸爸的手臂，阿秋和爸爸就离得更近了。
　　“是啊，木家的女儿果真不差的，姐姐今天很漂亮呢。”铭依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父女俩身边，听到这样的谈话明显是有了些尴尬，对啊，陈铭依，你不姓木。阿秋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她想爸爸开心，永远这么开心，所以一开始就清楚了自己的立场，不要争，永远不要和姐姐争。
　　阿秋的一句话让铭依心里稍稍的宽了些，尴尬的气氛不知觉缓和了。秋爸自知这张能说会道久经商场的老嘴失了水准，连忙赔笑似的哄起了铭依，“哎呀，我们小依今天可是比大明星都漂亮啊，爸可担心闺女要被别家臭小子拐跑了呐！”
　　正所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得到这样的赞赏铭依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一瞬的不悦早已看不到痕迹。她是一只骄傲的孔雀，生来就是要昂起头接受别人的的仰望的。
　　高二的她已是发育得体，玲珑有致的身材将整个人的气质更突显一筹。铭依轻挑了她精致的柳叶眉，柔声说道：“爸，我还小呢。小秋将来打扮起来，模样也是不错的呢。”“是啊，以后咱们秋儿会打扮了也是个美人儿。”秋爸站在两个女儿中间笑的更加爽朗，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可看似温馨的场景有几分投了真情，又几分掺了假意？
　　It’s a life of dirty secrets.
　　南方的除夕似乎少了那么点年味儿，这是阿秋来到林家时的第一印象。一进门，林伯父就招呼着大人边吃边聊，回忆起年轻时代干过的蠢事儿，不时发出阵阵笑声。阿秋不清楚大人们之间微妙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在大人面前周旋，只乖乖的站在父亲身边，相比脸上挂着甜甜笑容的铭依，阿秋是显得木讷了一些。
　　这就是林木生活的地方，是个典型的南方家庭，静谧温婉的气息和他大少爷玩世不恭的风格似乎不太搭调。阿秋细细打量着这片陌生的环境，仿佛这样就能够多了解他一些。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墙上那几幅颇具古风的书法，琉璃做的背景更是显得大气十足，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儿子，嚣张原是需要资本的。将目光收回，玉色地砖清晰的倒映出阿秋的小脸，还有…林木？
　　虽早早知道今天会和林少碰面，但阿秋终是无法像往常一样平静，明明在家也练习了好多遍，现在却呆傻地什么都说不出，脸颊绯红。
　　“你脸怎么这么红？”略浓重的鼻音懒散地蹦跶出来。
　　“衣服衬得。”阿秋急忙辩着。是感冒了吗？
　　“嘿，木头，这么久不见可是想我了？”正当阿秋局促不安，替死鬼就来了。这么厚脸皮的话也只有顾青能说的出口。
　　“你丫前天才过来抄作业的。”而林木似乎总有办法治得了顾青，气淡云闲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已是能感受到顾伯父两炬热烈的视线，看来顾青这个年不是特别好过。
　　顾青微愠竟也不恼，“木头，以后可别栽老子手里。”
　　“别瞎操心，我没那个福气。”
　　“哎木头，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嘴怎么就比娘儿们还毒呢。”
　　“虫儿啊，你还得多修炼几年才能懂得这人世险恶啊。”
　　“你丫个千年蛇妖把我PSP还来，把我珍藏版小说还来，把我零食还来啊啊啊！”
　　“信不信本尊一记一阳指把你点咯？”
　　于是乎，顾青安生地坐在林木身边简直比小媳妇儿还乖，这只能这么说，天生的贱蹄子啊。
　　阿秋静静看着这对活宝儿斗嘴皮子，浅浅的笑了起来。林木看见阿秋傻笑正欲将她并着大虫一块收拾了，却见一优雅少年从门外进来。少年白皙的皮肤，褐色的风衣，眉清目秀相比林木少了那么几分棱角分明，阿秋顺着林木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一身影把那少年挡住。
　　“凡凡，你可是来了，你不知道林木把我欺负的可惨了。”顾青一个猴子上树就扒拉到那少年身上，大眼水汪汪就想要挤出眼泪，少年微微皱眉，含情脉脉地对着顾青说：“活该~”
　　“哈哈，大虫儿，还是到少爷这儿来，你怎么当着本少爷的面就给出墙了呢，看，报应吧。”斜躺在沙发的林木笑的岔了气儿，本是苍白的俊颜染上一片粉红，看的阿秋迷了眼，原是生病了呢。
　　少年随意的坐了下来，举止有礼，摸摸林木柔顺的头发，宠溺般的也露出了笑容，看来也是个温柔的人呢，阿秋默想。似是注意到了阿秋，少年会意地点了点头。
　　“纪凡，这个是木子秋，我和木头的同班同学，她呀…哈哈。”被林木一个白眼堵住了嘴巴，大虫识相的闪到一边去，“阿秋，这是纪凡，比我们大一岁，我们从小玩到大的。”
　　“哦，你好。”阿秋人傻嘴也笨，不会自然的与别人打招呼，尤其还是异性。笨拙的表现惹得百年好脾气的纪凡也笑得出了声，这样就叫做认识了吧。可能当少年老去，独坐摇椅，还能想起当年那个笨笨的姑娘红着脸说的那句你好，那恐怕是这辈子再不能拥有的美好了，只可惜错了时间却遇上了你，阿秋。
　　四家集聚一堂，都是这江南水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孩子们半晌的打闹终于混成了一片，也就终结了阿秋那份不踏实的陌生感。虽然还是傻傻的看着这帮活力的男孩儿们各自呛口，打趣互损，可由衷的感到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饭桌上，大人们的奉承与炫耀是交际中必不可少的节目，小孩儿们也就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林伯母看到阿秋那张酷似母亲的脸，总是忍不住多照顾她一些，“小秋啊，快尝尝宫阿姨的菜，你林伯父死活不肯去饭店，指定让阿姨给你烧些好菜呢。”
　　阿秋只觉得这阿姨这样窝心，似水的眸子让心里融融的似化了一片，像妈妈，阿秋想。乖巧的吃着阿姨给夹的菜，尽管已经吃不太下。阿秋这孩子啊，认死理儿，总是记得别人待她的好。
　　十二点的钟声终于敲响，窗外的焰火放的漫天，孩子们都凑到窗前看这盛世的焰火，红红绿绿的火光映在林木瘦削的脸上，阿秋偷偷看了一眼，觉得这少年竟比焰火还要好看，美得有些不真实了。林木似乎察觉到阿秋的眼光，别过脸来朝她一笑，这一秒似过的漫长，阿秋羞得扭过头看向窗外，再也不敢看向林木，貌似专注的欣赏着焰火。林木不动声色，只看着这害羞的傻丫头，摇摇头，也回转了过去。
　　今夜的焰火，真的，很美啊。
　　午夜已过，灰姑娘的梦该结束了。筵席终得散场，大人们互相寒暄告别。阿秋知道的，早就知道的，可是还是这样不舍。有时候真恨不得时间再过慢一点儿，让我再看看你，我的男孩儿。努力克制自己低落的情绪，阿秋将外套穿好，礼貌的和叔叔阿姨说再见。快出门的时候，却被林木一把拉住，冰冰的感觉，他的手。“记住了，打我电话，我还得帮你补习。”
　　从恍惚中清醒，阿秋的心似被什么揉的很软很软。
　　原来，你记得的，你一直都记得的。
　　仔细望着林木，露出最温暖的一笑，窗外的焰火还放的烂漫，阿秋的爱情就在这个冬季悄悄滋长。
　　这一年，和林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