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木子瓜

5、Chapter.5

　　前往舞会的路上我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万千变化，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小。我居然会在蓝桂碰到常月的朋友程雅馨，并且在目睹了程雅馨和谢寻分手之后成为谢寻的秘书。
　　本来以为谢寻说什么让我挡酒之类的不过是随便说说，一个汉子是不可能真的让一个妹子给自己挡酒的。但是，谢寻就让我挡了。偏偏我又是那种几杯下肚就神志不清但面色平静的人。我对谢寻说：“谢寻，我醉了。”他歪着脑袋看着我，笑了，说：“接着装。”
　　这家伙一定是想醉了应该打着舌头说我没醉我没醉。我这人还有一毛病，就是醉了之后很诚实，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你这个坏蛋。”我说。
　　谢寻摆正脑袋，看着我眨巴眨巴两下眼睛，有点不可置信的问：“你真醉了啊？”这不废话么？我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谢寻扶我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自己坐在我身边。
　　“你该寒暄寒暄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不用理我。”我说，脑袋晕乎乎的。
　　“没关系，我陪你。”谢寻说，口气很陌生，调笑的，宠溺的，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他。
　　我按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越来越困。
　　我看到华丽的水晶吊灯闪耀着明黄的光芒，看到高脚杯里红色白色黄色的液体摇摇晃晃，少了没了满了，看到所有人都穿的很漂亮，笑得很优雅，看到近在咫尺的谢寻陶瓷皮肤和焦碳双眸闪闪发亮，可是为什么他要对我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是我出现幻觉了么？摇摇头，再看。
　　嗯。看来我真的醉了。
　　我看到程思贤了。
　　他正向我走来，面无表情。他停在我跟前，却好像根本没看到我一样。
　　“谢经理。”沒錯，就是他。
　　“思贤。”
　　“我早就对我那傻妹妹说过谢经理风流倜傥多情不羁，她还不信。”程思贤无不揶揄地说。
　　谢寻叹了口气，“你怎么说都可以，是我的错。”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早就知道结果还不计一切地想要去改变结果的人才是傻子，我一直说那丫头是个傻丫头，她还不承认。我得谢谢你，证明我是对的。”
　　“对不起。”
　　“哟，这是哪的话呀，我可从没喜欢过你呢。”
　　“……”
　　“付出的多一些，总要痛的多一些不是么？我看你现在快活的很嘛，谢经理果然是谢经理，一点都不想我那傻妹妹，哭得死去活来发烧挂瓶的。”
　　“……有你这样的哥哥，她很幸福。”
　　“但是碰到你这样的人渣，她上辈子一定没做太多好事。”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程思贤用愤怒厌恶的口气和人说话，虽然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谢寻和程思贤正在为某个女生吵架呢。这个女生是很幸福。
　　“瞧，你今晚的舞伴可真是……”
　　我站了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他略为错愕地看着我，一会儿，又恢复了那邪气的样子，一边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谢经理这里的工资确实比深夜高对么？”调笑的口吻，却是冰冷到骨子里的声音。他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比深夜高，又没有消费没有提成，笨蛋。
　　“笨蛋，深夜更高的。”我说。
　　为什么他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像是……怨恨。“所以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你也喜欢这个男人了对不对？”
　　喜欢。喜欢。……喜欢。程思贤，我好不想承认的，你这样，滥情，滥交，挥霍，看不到我……这样的你，高高在上的你，远在天边的你，我居然会喜欢。
　　我怎么会喜欢你？为什么……我会喜欢你？
　　“程思贤，为什么我会喜欢你？”我喃喃的说，胸口闷的要命，要窒息了一样。“喜欢到不能面对，喜欢到想要逃离。”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眼睛刺痛的感覺好真實。
　　好开心，我看到程思贤为我慌了的样子。“谢颜，你怎么了，别哭，诶，你别哭啊。”
　　“思贤，你认识谢颜？”嗯？谢寻怎么还没消失？这个梦境不好，人家不要第三者，谢寻你走开啦。
　　“谢寻消失。”我说。然后向前迈一步，双手搂住程思贤的腰，大胆地用脸颊在他胸前轻蹭，我又闻到他身上的香气了，真好。
　　“谢经理，对不住了，你的舞伴刚好是我之前的伴儿，看来今晚她想和我过。”程思贤搂住了我，说话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声带在震动。好真实的梦，真美好。只是，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伴儿了？
　　“很好。谢颜，你被解雇了。”又是这样的声音，轻轻脆脆的说着令人头痛的话。但是你不可以解雇我，我要赚出国留学的学费！
　　“不要解雇我，我要赚学费的。”我嚷道。
　　“那你现在放开他。”
　　放开……？放开。不放！做梦不要负责任的。不放不放不放不放不放不放不放！你解雇我好了。
　　“我不放。”
　　“那我现在就解雇你。”
　　“那你解雇好了。”嚣张什么。
　　“谢颜？”额头传来阵阵酥麻，貌似就是我头顶上的那张嘴在动，“原来你喜欢我。”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这样雀跃的声音呢。
　　“我也喜欢你。”程思贤睁着那双漂亮邪魅的眼，像是看进了我的心底。
　　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舞会歪掉了，被两个黑色的板子夹在中间，然后一下全黑了，又一下有了，然后彻底全黑了。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还在做梦？
　　哦，不可能，做梦不会这样头痛欲裂的。我困难地支起身子，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试着回忆。我陪谢寻去参加舞会，喝了酒，然后我就醉了。再然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
　　“你醒了。”程思贤打开一扇门进来，身上穿着雪白的……浴袍？
　　难道昨晚不是梦……？！我飞快的拉开被子，然后彻底傻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也穿着和他一样的浴袍……并且没穿内衣？
　　我听到他的笑声，此时显得格外刺耳。“放心，我们什么也没做。”Thank god！程思贤你真是个好人！“我只是帮你换了身衣服让你更好睡觉罢了。”他接着说。
　　我感觉我的脸烫得足够煎鸡蛋了，看这里看那里就是不敢看眼前这个好看男人，感觉还是很恍惚。当看到墙上的挂钟指着十点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按照昨天的安排，我九点就应该出现在智美！
　　“那个，我的衣服呢？”我问，突然觉得很羞耻。
　　“想回智美上班？”程思贤的口气很奇怪，就好像问一个读建筑的人是不是想拿百花奖一样。
　　“是的，我九点钟就应该出现在那里了。”我说，微微的恼怒，鼓起勇气抬眼看他。阳光洒在他身上，线条完美的脸，长长的睫毛被镀上好看的金色，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著。为什么男人可以这样好看？这样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天使。如果他不要露出那么不正经的笑容的话。
　　“你笑什么？”我问。
　　“你都不记得了么？昨晚你已经向谢寻辞职了。”
　　辞职！天呐！我为什么要辞职！！
　　“怎么回事？”我按着脑袋使劲回想，却没能想起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然后谢寻那个人渣就炒了你。”程思贤居然有点微微的脸红了。
　　……开什么玩笑……我说了？
　　“你想知道我的回答么？”他问，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带着诱供的声音，抬起手轻抚我的头发。这份亲昵，我做梦都不敢想。而他，给过多少女人？
　　“……”我紧紧抓着床单，低下头不去看他。
　　“我也喜欢你。”他说。
　　……他说他喜欢我。
　　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值钱？
　　但是……能值钱多久呢？一个礼拜还是两个礼拜？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他抚着我的头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就移到了我的后脑勺不动了。感觉到他渐渐靠近的气息，我的心跳早就乱了节奏。他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和他对视。我不知道现在我的脸会有多红，只知道脸上已经热到不行了。
　　大概是我局促的样子很好笑，程思贤笑了。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他的笑容，明亮的眼睛微微弯着，脸上居然出现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两个礼拜太短了。程思贤，我要你记住我。
　　“我不喜欢你。”我说，“酒后失言又失态。对不起，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程思贤的笑容僵在脸上，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了。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深夜？”
　　“那里太乱了。”
　　“你在那里做了两年，现在才觉得乱么？”
　　他怎么知道？
　　“在那两年中从来没想过做小姐或者假扮成小姐。”说出来我就后悔了，他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酬劳，站在服务人员的角度上我根本没资格抱怨。
　　“……原来是这样。”他突然紧紧抱住我，像是要把我抱进他的身体里一样，在我颈间用力呼吸。我明显地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和身上蛊惑人心的香气。
　　我应该推开他。
　　我应该抱紧他。
　　但是我什么都没做，直到他离开。
　　当我坐在计程车上犹豫着要不要去智美为自己辩解一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东西还在我的包包里。那个长条的黑色礼盒，应该是给昨晚那宴会主角的生日礼物。这下好了，连辩解都省了。在工作时间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发酒疯。没把公司的官方礼物按时送出。随便一条都足够谢寻开除我了。
　　“师傅，麻烦直接去智美。”我冲司机说。不管怎么样，这么贵重的礼物也是要还回去的。
　　Kristin坐在谢寻办公室的门口，黑色短发，黑色西装，黑眉黑眼，利落干练。见我来了也不说话，用责怪的眼神盯了我半天。
　　“第一天上班你居然就敢迟到。”她说，皱起细长的柳眉，一脸凌厉。
　　看来她还不知道我昨晚犯了什么事。谢寻没告诉她么？
　　“我可以先进去么？我找谢寻有事。”我说，有点尴尬。
　　“谁让你这么叫他的了？”她冷冷道，眼神越发凌厉。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现在恐怕已经死了。不就谢寻么？老娘还不稀罕叫呢。与悍妇对决只有两招，要么变身泼妇，要么装可怜。
　　“他自己。”我弱弱地说，用委屈的小眼神瞄了瞄Kristin。
　　Kristin先是错愕，然后抿了抿唇，说：“你进去吧。不过经理今天心情貌似很不好，自己小心点。”
　　“谢谢。”我用委屈兮兮的腔调说，就像一只待宰的小羊羔，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愤之情推开了门。
　　谢寻坐在办工作后的椅子上，对着面前的笔记本微锁眉头，见我进来抬眼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把目光调回屏幕上，眉头锁的更紧了。
　　“你出去，把门关上。”他说，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真是个小气的家伙。不就是当你的面给程思贤告白了么= =？你当我的面和程雅馨分手了，还害我大晚上泡了大半个小时的冷水呢！
　　“对于昨晚的事我深感抱歉，对不起。”我说，敬业地对着他90度一鞠躬，“您完全有权利辞退我，我没有任何怨言。”
　　他给我一记白眼，好像在说，谢颜，你给我接着演。
　　按捺住回他一记白眼的冲动，接着说：“我是来归还这个的。”我把那个盒子放在他的桌上。
　　他先是看了看盒子，挑起一边眉毛，样子有点滑稽，然后转了转脖子对我说：“打开它。”
　　我打开了盒子，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为什么里面什么也没有？！！
　　“你知道这盒子里原来装的东西价值七万人名币么？我问你，手链呢？”谢寻对我微笑，带着一丝讥讽。
　　“原来里面装的是手链啊。”七万！你不如去抢！我都不记得了我把这玩意儿拿出来过。怎么就弄丢了呢？
　　“现在怎么办呀？”谢寻往后一靠，一只手放在桌子边缘有节奏地敲打，无限惬意的样子。
　　“我想回藤沫找找。”要是找不到，我就不用出国了。
　　“可以，找不到怎么办？”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说我陪就是了，想说有没有员工价，想说我能不能留下来打工还债，还想说对不起，我想出国留学，你可不可以放过我。想着想着眼睛竟酸了。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说，声音忍不住发颤。
　　谢寻先一脸凶相，眉头紧蹙，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说你，我不就说了你两句么，至于这么委屈么？”
　　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觉得委屈起来。我招谁惹谁了我，想找工作赚点学费的就遇上这样的事。想着想着竟又留下眼泪，连忙转身背对他。最近变得特别爱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身后有声音响起来，谢寻走到我面前，轻轻把我抱进怀里，想要推开他，却又莫名地贪恋这怀抱的温暖，虽然这人一点也不温暖。
　　他悠悠地说说：“我最看不得女人哭了，对不起。”少来了你，那天在蓝桂程雅馨哭的那么梨花带雨的你眉头都没邹一下。还有，你对不起我什么？
　　“你昨晚喝醉了，不能怪你。”他把我抱地紧了些，接着说，“手链已经送出去了，你可能喝多了忘了。”
　　一瞬间我气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使劲想挣脱他用力给他一巴掌然后甩门走人，但是他抱得紧得我根本挣不开。
　　“谢寻！！”我吼道。
　　“等你平静了我就放开你。”他说，三分谨慎，七分调笑，十分欠打！
　　“你给我现在就放开！”我继续大声喊，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Kristin闻声而来，先是呆愣片刻，然后看着我们一脸抽搐。可以想象现在的画面，我泪流满面地被谢寻这个人渣抱着然后大声喊着放手，换我我也抽搐。
　　“经理，这里……？”Kristin问。
　　“没事，买两杯热牛奶，二十分钟以后进来。去外面把门关上。”谢寻说，正常不过的口吻。
　　“你给我放开，听到没有？放、开。”我说。他还是不动。“好了我平静了我不打你。”我说，“放开。”
　　“再加一条，不可以马上走人，我要和你谈谈。”他说，一副无赖的样子。
　　“好。”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我，并且在第一时间内瞬移到离我3米的距离站着，嬉皮笑脸。
　　我一时哭笑不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径自走到沙发上拿出纸巾擦眼泪。谢寻就坐在我边上给我递纸巾，我不搭理他，他就干脆把整盒抽纸抱在手上然后一张一张给我递。这样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他还没开始说正事，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叫我在这里等等他。我说好，心里想着我干嘛等你？你走我也走。然后他就走了，我又坐了一小会儿，打算拍拍屁股走人。Kristin却拿着牛奶进来了，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很冰冷。
　　“经理说你今天状态不好让你回去休息，明天再来上班，另外鉴于你昨晚的优秀表现，日薪涨到500。你现在可以走了。”
　　“涨工资？”谢寻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他暗恋我？怎么可能？！连程雅馨他都说甩就甩的那样利落，怎么可能看上像我这样带着浓厚乡村气息的姑娘？那他留我干嘛的？
　　“不是说了鉴于你昨晚的优秀表现么？”Kristin直勾勾地看着我，露骨的讥讽。
　　对付悍妇的必杀招，走人。“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再见。”我说，走出几步之后又折回来，拿起桌上的年奶对她莞尔一笑，说：“谢谢你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