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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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蓝桂打烊。十点，下班。
和杳然学姐约好后天早上见面做最后修改，今晚回去还得再过一遍文稿。其实这份文案从年初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了，能修改的地方也都修改的差不多了，目前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供气系统。上次杳然提议使用可再生气体，听起来可行，但是就目前市场来看，可在再气体的来源和价格都缺乏可行性。怎么办呐怎么办？拍拍脑袋，还是想不出来。
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了，走到街口拦下一部计程车，开门的时候却瞥见蓝桂门口的水池里有个单薄的身影，一个女生，穿着卡其色的西装。
我不好意思地向司机说对不起，然后在司机的骂娘声中向程雅馨走去。
池子边上倒着一双湿淋淋的黑色高跟鞋，假山中间不断有水涌出，顺着石壁汩汩留下，水面漫过程雅馨的膝盖，仔细一看她裙子以下的皮肤都已经微微发紫了。春寒料峭，大晚上的泡在水里找东西，想也知道是连续剧里的惯有情节。一怒之下把谢寻送她的戒指给扔了然后后悔了回来找。女人呐女人。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问。
程雅馨回头带着点疑惑和防备地看着我，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两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
不由叹口气。长得太好看的男人果然容易让人伤心，尊贵高雅的程雅馨尚且如此，何况是我，早早忘了程思贤好好奋斗才是正经。
“我是蓝桂的员工，今晚为您和那位先生服务的那位。”我说，脱下鞋子踩进水池。靠！这么冷！！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立起。这丫头脑袋绝对被门挤了！我以后要是做这种白痴的事情我就是猪！要么不扔，要么老娘就扔进海里！绝对不扔了还回来找！
“谢谢你。”程雅馨可能觉得有点尴尬，低下头继续寻找，鼻音很重，“我在找一条项链。”
“好，两个人找快一点。”我傻了吧唧的说“放心吧，不会没掉的，正常人一般不会进来这里的。”说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程雅馨呼了一口气，不说话。
池子的底部是大大小小的可移动的鹅卵石，缝隙极多，不敢随意搬动以免项链掉入更深的缝隙，只能顺着石块一块一块地摸索，没多久手就没有感觉了。
半个小时后。
我的手脚都已基本失去知觉，还是没找到那条项链。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找就可以了。”她说，脸颊都紫了。
要是找不到的话估计过几个小时这丫头就得冻死在这里。谢寻啊，你他妈的造孽啊。
“要不你也先别找了，明天天亮了再说吧。”我说。
“那条项链很重要。”
“那位先生送你的么？”
“……不是。”
原来生活不是连续剧，程雅馨也不是脑残，很好。可是好端端项链怎么就掉池子里了呢？
……又是以什么样的抛物曲线掉入池子里的呢？
“你还记得项链怎么被扔进来的么？”我问。
程雅馨直起身子呆呆地看着我，三秒钟后露出了笑容，说：“记得。”
“我在这里看着，你上去再扔一次。”我说。
程雅馨走出池子，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一条细细的银白色链子，步子不稳走到离池边大概三米的一个地方，左右看了看之后确定了位置，对我说：“准备好了吗？”
“好了，你扔吧。”我说。
噗通。
链子落在假山脚下的一块鹅卵石上，位置刚好是水流下的位置，不一会链子就被冲入石头缝里。我将那块石头搬起，看到了程雅馨刚才扔的哪条银链，拾起来后接着搬起周围的几块石头，果然摸到了另一条项链。
“找到了！”我开心地冲程雅馨喊。
程雅馨立马就顶着桃子眼笑出来，一时激动，居然想跑过来，结果一下摔倒在地上。
“你小心点！别动，我这就过来。”我一边冲她喊，一边小心地跨出水池。
我将两条银链一起递给她时才发现，其中一条的坠子是一个字母“Y”，手写体……我写的。这是我送给常月的成年礼物。用我们名字里共有字母，我的脖子上也挂着一模一样的一条。记得当初送给月儿的时候她把两眼睛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特别可爱。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一股小小的火苗在燃烧。
“这个送给你，谢谢你。”程雅馨把另一条项链递到我面前。
“为什么你会有这条项链？”我问。
“……就是晚上那位先生送的，现在对我已经失去意义了，你收着吧。”程雅馨直接把项链放进我的口袋，勉强地扯了一个笑容。
“我说的是那条，有Y的。”
“这是一个朋友的，没有要送我，只是借我戴两天罢了。”
“为什么她要借你？”
可能是感觉到我口气中的不善，程雅馨略微错愕地看着我，顿了顿才说：“这是她的幸运符，她想借给我运气。”
原来是这样。心里还是有点不快。
既然这样你干嘛还扔了？这句话被我咽了下去。
拦了辆计程车回到我租的小屋已经快十二点了，洗澡的时候有点头重脚轻，估计是冷水泡久了进了寒气。明天要陪常月出去，可不能生病了。
睡觉之前冲了一杯感冒颗粒混着两片维c吞了下去，钻进被窝一觉到天亮。
想起常月十八岁生日那天，常家为她举办晚宴，借此机会把她介绍给社会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常月那天简直美呆了，嘴角轻扬，眸子清亮，雅致脱俗，却带着青涩。许多第一次见她的人都呆了。她穿着粉蓝色的连衣裙，长发盘起，之间镶嵌着几颗闪闪发亮的头饰，黑发如绸。雪白的颈项上挂着一圈细细的银链，中间吊着一个小坠子，手写体的Y。常夫人曾对我说月儿告诉她这是她的护身符，不愿轻易离身。
想来她和程雅馨关系也不是一般的好了。
……
被闹钟叫醒后头还是有点晕，手机响了起来。悠扬的笛声，常月的专用铃声。
“醒了没？”常月貌似正在故意压低声音。
“醒了，你等会儿，我准备一下就来。”我说，抬起右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你的声音怎么回事？不舒服么？”
“刚醒，没事。”
“那个……我们今天不去见人了，有个朋友生病了，我在医院。”
我摸到颈间温热的坠子，头还是晕。
“颜颜？”
“啊，没事。我还没起床呢，不去正好。”我说。
“那你接着再睡会儿吧，小懒猪。”宠溺的音调，我几乎看到电话那头扬起的嘴角。
挂掉电话起来，身上忽冷忽热的，量了体温才知道发烧了。还好38.6，不高。打电话订了粥，又冲了一包退烧药喝下去，调好闹钟，重新钻进被窝。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常月正在照顾的那个朋友应该就是程雅馨了，要是她知道那妞儿把我弄得发了烧会不会不开心？
药物的慢慢发挥功效，我捂着被子发汗，身上一阵一阵的凉。衣服差不多湿透了之后起来，换上一件干的继续睡。再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体温貌似恢复了一些，头也没那么晕了。
打开电脑check邮件，有两封。一封是杳然发来的，是目前国内部分城市使用可再生气体的案例；另一封是学校教务处发来的国外大学资料和面试时间以及注意事项。仔细游览了那些大学的资料，根据学费价格和专业排名选定了9所大学，抄好面试时间。突然想到，还没和常月说我要走……下次再跟她说好了。
整个下午都在看文稿和案例，和杳然用□□交流一下意见，终于决定放弃可再生气体供气，但我们并不打算使用传统的煤气管道。也就是说，建筑内没有供气系统。没有气就没有火，什么都只能靠着电能和太阳能。建筑外墙上设置了五千个大大小小的风车，只要有风，就会有电。另外每户都设有一个高储量的微型电池，保证供电平稳。这样的独立供电系统有利也有弊。好处就是独立供电，整个城市都停电了这栋大楼也不会停电，还不用交电费。而它的坏处就是……成本太他妈的高了！五千个造型华丽的风车，不锈钢镀铬，高端上漆，30年的使用年限，保守估计最小的风车成本都超过四位数，而我们设置了五千个……
独立供电系统是杳然提出的，而风车的设计是我想的。
在计算成本之后我问过杳然：“这个可行性是不是低了点？”
“怎么说？”
“就是太贵了啊。”
“我们只是造房子的，建房子是承包商的事。再说这只是个草案，不一定会用的。”
牛人啊，不一定会用的~我都没想过这东西能用呢。
“学姐，你设计的大楼有没有实际盖起来的啊？”
“完全照原设计盖的只有一栋，大多都是部分参照。”
…只…有…一…栋…！！她比我不过大两年，居然已经有自己设计的建筑落成实物了！什么叫差距？这就是差距！
“那是哪一栋？”
“你应该去过的，就是你们学校去年刚建的音乐厅。”
我默了。
“为什么你的设计会在我们学校落成呢？”
“卖给自己母校比较不方便谈价钱。”
我彻底默了。
周一，我终于见到了杳然。两人互相凝视了几秒钟后一起笑了起来。
“你长得和我想像的不大一样。”她说，“你很漂亮。”
姐姐，你原来把我想的是有多丑？
“学姐也是，比我想象中的漂亮多了。”我说。其实周围长得漂亮的人很多，但是像杳然这样不施粉黛，清秀自成的还是不多。她穿着藏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外套，学生气息很浓，而眉宇间透着的那份淡然闲适又给她添上了几分知性的气质。
这就是杳然。春雨草重生，远香杳然。
我们聊得很愉快，敲定了文稿之后还一起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她提醒我下周三记得要穿西装化淡妆。我说不是要等到入围了才会有现场演示吗？她说入围结果在本周五就会出来，我们一定会入围，要早做准备。她说这些的时候平平淡淡理所应当，就像我们已经入围了一样。要是换做别人说这些我可能会笑笑不以为意，但是她是杳然，我的偶像杳然。
“那我要去买一套西装咯。”我笑嘻嘻地说。
“嫌麻烦的话我的可以借一套给你，我住秋明路，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她说，写下一行字递给我。
“巧了，我也住在秋明路。”我说。
我们相视一笑，越发觉得默契非凡相见恨晚。
没有了深夜不夜的收入，单靠银行里的存款也够我过蛮长一段时间的，但是要是算上出国的费用和学费的话，所剩无几。
得再找份工作才行。
饭后就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运气出奇地好，一个钟头后我就接到了智美（建筑公司）的电话。他们的某位经理需要一位过了英语六级临时秘书，每天200元，加班另算。
面试时间定在下午四点，在上马哲和去面试之间我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回去重新打扮了一番后直奔智美。3点半到达智美，会议室前的椅子上坐着一溜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妞儿，工作人员给我一张写着14的号码牌。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状况？
“您好，请问你们需要几位秘书。”我逮了一个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的大姐问。
“一位。”大姐用鼓励的眼神冲我笑笑就飘走了。
……
在我默顺自我介绍的几十分钟内，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个接着一个拉着老长的脸子走出来，其中也有几位容貌姣好气质不错的。不由得感慨，大公司就是不一样啊，找个临时秘书门槛都这么高。
终于轮到我了，深呼吸，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窗边，小声地用流利的英文打电话，背影十分养眼。会议室的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两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女子，一个金色长发，一个黑色短发，均面带微笑，气场强大。
“请坐。”金发对我说。
我微笑点了点头，坐到她们对面。
“紧张么？”金发问。
“紧张。”我老实地说。
“不用太紧张，很快的。”金发接着说，冲我友好地笑了笑。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这时，窗边的那位男子走了过来，在金发和黑发之间坐下，俊朗干净的脸上无甚表情，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OMG！他不就是前天在蓝桂里甩了程雅馨的那个男人吗？！
他坐在她们中间，两个长得不错的女子竟都成了陪衬。我喜欢长相好看的人，但是并不喜欢铁石心肠的人。虽然有的时候铁石心肠并不代表不善良。
可以想象他和程雅馨曾经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恋爱要两个人都同意才可以进行，而分手就简单多了，一个人就可以做主。
“你还是在校生？”他看着桌面上的资料，头也不抬，声音清脆悦耳。
“是的。”我说。
“大几？”
“大二。”
“专业是什么？”
“建筑。”
他终于抬起了那张漂亮的脸，脸上甚至有一丝笑意，“所以才来建筑公司？”
“不是的，秘书本身的工作和专业关系比较少，我看中的是薪水。”多年的打工经验将我打磨成一个善于推销自己的人，我知道在面试的时候应该如何应答得讨喜而又不做作。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家伙面前我就是不想伪装。
他脸上的笑意更弄了些，“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不然你想怎么样？
“这个职位临时的顶替的，只会维持一个月。”黑发说。
“我知道。”就是因为只有一个月，和出国的时间不冲突我才会来。
“你有男朋友吗？”他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嘴角轻轻扬起。
“没有。”
程思贤。一想起这个名字心里就会莫名的失落，以后再见到他的机会怕是微乎其微了吧？
“很好。”他说。“你的酒量怎么样？”黑发露出略微错愕的表情。
“还行。”还行个屁。不过像智美这样的大公司，经理出门应酬应该都有专员陪伴吧，怎么说也不会带个还是大学生的临时秘书啊。
他微蹙着眉头抿着唇盯了我大概有五秒钟，我隐隐感觉到头皮发麻。终于，他不看我了，拿起面前资料的最上面张对折再对折，放入西装口袋。转头问金发：“后面还有几个？”
“11位。”
“那你们两继续面试，不要录取。”
“就是这位小姐了么？”黑发略显诧异地看着我。
不要看我，我也很诧异。
“嗯。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谢颜。颜色的颜。”我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是被录取了。
“很好的名字。”他笑了笑。
“谢谢。请问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我说。
“现在。跟我走吧。”他说，抬脚就走。与此同时金发也跟着站起来，却被他一句话有按了回去“我教她就好，你和Kristin留在这里面试。”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他就是经理？
我跟着在他身后走着，越发觉得这个背影好看。
他将我领进一个更大的办公室。东面是一个完整墙面的落地窗，从这里可以看到城市的小半个全景，周围没有比这层楼更高的建筑。办公室的摆设很简约，除了办公桌和沙发，只剩西边那个颇大的玻璃橱柜。大约两米的样子，整齐地码着一沓沓文件夹。
“晚上陪我去藤沫会所参加一个舞会。”他说。
舞会？
“我在舞会上应该做些什么呢？”我问。
“微笑，和我跳舞，帮我挡酒。”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居然叫女生给你挡酒？= =
“对不起经理，我不会跳舞。”我说，口气有点生硬。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会，以前孤儿院里的大妈们没事儿也聚在一起扭一扭的，看了那么多年我多多少少也会点儿。只是大妈们扭的舞不大可能出现在这种商业舞会上。哦，对了，她们跳的是秧歌。
“到时候也不一定会跳，但是交际舞你应该要会的，今晚就算了，之后记得去学。另外，我不喜欢你叫我经理。”
不然呢？叫你坏蛋好了。
“那该怎么叫你？”
“直接叫谢寻就好。”
默默翻了个白眼。大哥，我和你很熟啊？
可是如果有一天程思贤对我说他不喜欢我叫他程先生的话，我会说什么呢？直接叫一句思贤？想着想着我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谢寻奇怪地看了我一样，我立马收住笑容，答应道：
“是。”
“今天是华众董事长千金的生日，很多在业界有地位的人都会参加。你先去把这叠资料整理一下，里面他们资料，有照片，尽量记住他们的名字和公司名称。你的位子是门口离门最近的那个，去吧。”
“哦。”我应道。之后就埋头看资料，直到Kristin（面试的那个黑发）打电话叫我去化妆间准备。他们给我准备了一套露肩的黑绸礼服，搭着一件雪白的毛毛的小坎肩，性感得体。然后就开始化妆，头发被盘起，用一个水晶发钗固定，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发饰。化妆师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看看镜子里的人，心里暗喜，其实我打扮起来也是蛮漂亮的。
一切搞定之后Kristin递了一个长条的黑色礼盒给我，说：“这是准备的礼物，很贵的，收好了。”
“好。”我应道。
Kristin突然看着我不说话了，微蹙着眉，好像我脸上有什么值得深究的东西一样。
“怎么了？”我问。
“经理对你很特别。”她说：“但是我想提醒你，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想要在他身边留的久一点，最好不要对他有除了工作以外的感情。”
这个谢寻果然就是个妖孽。
“我知道了，谢谢。”我说，冲她友善地笑了。Kristin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容貌，却有一股淡然而自信的气质。这样的女人才是具有长久吸引力的，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
她说想在谢寻身边久留就不能对他除了工作之外的感情，但是最后我还是以最亲密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而她，并不是对谢寻没有感情，只是藏的好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