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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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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期末,学校图书馆突然变得很有人气。
正午骄阳在地面上拓下万千事物的影子,线条凌厉,远方的景物都在微微扭动,天气热到不行。
中午还书的时候才想起昨晚还落了半个饭团在储物柜,心想这下惨了要被扣奖金了。急急忙忙打电话给刘晓雯叫她在查房前去006帮我扔了。不一会儿她却回电话说储物柜里没有。
奇怪,怎么会没有?
没有就没有呗。不扣奖金就好。
下午有四节课,两节理论两节实践,都是系上的专业课。走进教室就觉得奇怪,里面有几个人却又好像不是班上的同学,等了十几分钟老师都还没来。
打电话给吴雪萍才知道原来老师有事,今天课不上了。
“你又没收到短信吗?”吴雪萍问。
“……没啊。”我笑笑,无可奈何。班长大人还是这样小心眼。
上个学期学校弄了一个学生代表大会,系上要派一些学生代表参加,辅导员本来要班长去的。后来一次辅导员来班上点名,和正在上课的老教授聊天,老教授就说学生代表就应该要学习好啊,谢颜就不错,成绩优异谈吐有度气质大方。这位老教授是系上的资深老教授,辅导员逮到机会就拍马屁,还让我写了提案直接向教授请教,然后我就去了。
其实我是一千个不愿意去那什么学代会的。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得罪班长。原来班长见到我还跟我打招呼的,现在看到我就当没看到。
“怎么搞的,每次就你收不到,上次我问班长班长还说下次一定注意会向你确认的呢。”
“是么?”搞笑。
“哎,算了,以后有这种事的话我直接转发给你好了。”
“嗯,好,谢谢你啦。”
“没事啦。对了,那个,下礼拜一上课的时候笔记可不可以借我复印一下?”
“可以啊,到时候找我要就是了。”
“嘿嘿,你最好了。”
不想看书,不想睡觉,一个下午干点什么呢?
把常月叫出来好了。
和常月约在校门口,那丫头这会儿估计正拿着两三条裙子在镜子前面比划着。有时候想想,有个家还是不错的,至少不缺温暖不缺爱。常月现在所在的家庭有钱有势,只是常夫人身体娇弱不能生育。当初常家去托儿所领养孩子的时候并不是像别人一样看谁可爱乖巧就带走谁。据说常家的管家来到院里,直接点名要领养一个姓常的的孩子,院里姓常的孩子只有一个,于是常月就被带走了。
常月的养父母对她都很好,尤其是常夫人对常月,可以说是关怀备至视如己出,两人相处的那种温情脉脉真情流露自然不过的感觉绝对不是想装可以就可以装出来的,不知道的都以为常月是常夫人亲生的呢。这丫头命真好。
我撑着阳伞站在树荫下,强烈的光线晃得双眼发酸,索性闭上眼睛慢慢等。
风从身后吹来,绑成马尾的发丝轻扫脸颊,头微微有点发晕,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那张妖气的脸,邪魅的笑容。
看来失去初吻对我的打击太大了,从昨晚到现在程思贤的脸已经在我的脑子里出现了无数次,每每想起都郁闷至极。
酸酸的感觉慢慢减轻,眼里一片湿润。
“妈妈,我想吃冰西瓜。”左边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分不出男女。
“好,一会儿就到家啦。”中年妇女的声音,三分耐心七分宠溺。
“好热呀~妈妈,车车为什么还不来呀?是不是司机叔叔正在吃西瓜呀?”
“当然不是啊,司机叔叔在开车怎么会吃西瓜呢?要吃的话要等到下班哦。”
“哇~叔叔好幸苦哦。”
眼里的湿润感觉更明显了些,微热的液体弄湿了睫毛。
空气突然带着百合的香味,越来越浓。
“喂,练什么功呢?”少女清脆的声音正对我的面门。
张开眼,一片诡异的浅绿色,常月穿着白色雪纺公主裙亭亭而立,秋水剪瞳,笑靥如花。
“……怎么了?”估计是被我的小眼泪给吓到了,常月有点慌了。
“没事,被太阳晒得眼睛有点酸。”我说。
常月抿着唇看了我半天,眉头皱了又平,平了又皱,最后还是平了。“……走吧,我们去吃点甜的。”
常月开着车走了很长时间,我闭着眼假寐,一路无话。
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身处何地。
还是艳阳高照,阳光打在周围的花花草草上,反射着或强烈或柔和的亮光,空气都带着植物的清香。前方是一栋木制两层楼的小公寓,线条干净利落,一楼的走廊外围竖着快两米的栏杆,金属雕花,藤蔓缠绕。二楼开出一片空地,撑起一把大大的墨绿色阳伞,一张木头圆桌,两把藤椅,周围的栏杆用简易的金属直条交错,勾出一个个菱形。两边靠角落的地方都摆着一大株的玫瑰花,花开正盛,娇艳欲滴。
公寓周围并无其他建筑,后方是片茂密的树林,风在树林中穿梭,树叶枝干摇摇晃晃,就像海上温柔的浪涛。风止,飞鸟飞起,飞上云端,飞向远方,急促拍打翅膀的声音清晰可闻。
常月进了厨房,我舒服地窝在沙发里望着窗外,光线还是太强了,不一会儿眼睛又发酸了。回头看常月在厨房里拿着汤匙不知在搅拌了什么,琳珑有致的曲线,美丽淡雅的侧脸。
“妞儿!你越来越漂亮了哦!”我尖着嗓子叫道,笑容满面。
心情突然就好了,美景常在,佳人难得,不好好调戏可就浪费了。
常月转头给了我一记白眼,顿时清雅形象全毁,整个一小屁孩。小屁孩说:“给你弄了焦糖布丁,绿茶还是咖啡?”
“绿茶。”我说。
常月不爱读书,常家夫妇也不强迫,大学上着一所贵族的不能再贵族的学校,一个礼拜没几节课,这丫头还动不动就翘课。平时没事就弄些小点心,弄得极其精致极其美观,权当无聊解闷陶冶情操。原来这些都在家里弄,这公寓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看栏杆上的植物和木头的颜色应该有些年份了。
“你看这里怎么样?”常月端着托盘走到我身边坐下,茶和布丁都只有一份。
“不错,很漂亮。”我由衷的说,“有钱真好呀。”
“我也觉得,可惜后面这里被挡住了,要不然就可以直接看到海了。”常月钥了一勺布丁到我嘴边。
我张口接过,布丁Q嫩,焦糖香脆,奶香浓郁,甜而不腻。我家丫头手艺越来越好了。“拆掉换上落地窗咯。”我说。
“这又不是我的。”
“你和你妈说说不就好了。”
“这屋不是常家的。”常月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又递了一口布丁到我嘴边。
我坏笑地卷起她肩上的一束头发打着圈,说:“这屋格调不错啊,那位仁兄格调如何啊?”
果然,又是一记白眼。“一个朋友的,她不经常来,就把钥匙留了一把给我。”顿了顿又说“女的。”
原来是个女的。看这小木屋,想来那女生也是个风雅之人。
“哝,她的。”常月想茶几扬了扬下巴,我才发现那里立着一个相框,伸手取了来看。
照片上的女生一身帅气的骑马服骑在一匹黑马上,五官精致柔美,整个人美丽中透着沉稳,沉稳中带着霸气。说白了就是长得漂亮点的男人婆。不过这男人婆竟然觉得有几分面熟,可能在蓝桂见过。
“她叫什么名字?”我问。
“程雅馨,雅致的雅,温馨的馨。”
“不错。”
“什么不错?”
“长得不错,名字不错,品味也不错。”
“人也很不错哦,她这几天去法国了,等他回来介绍你们认识。”
“有空再说咯,小老百姓平时要上课上班糊口度日不比你们千金大小姐啊。”
“是啊,把千金大小姐呼来换取当司机保姆使的小老百姓,你还真是辛苦了。”常月说,又送了一口布丁。
“嘿嘿。”我特别恶趣味的在常月脸上咬了一口,常月咬着牙放下布丁之后倒在沙发上和我扭打成一团。
打累了,两人的头发都乱的跟鸡窝似的,两人指着对方笑不可支,然后再相互把彼此的头发整理好。常月的头发和我的一样长,我们总是一起打理头发,要修一起修,要剪一起剪。我们说好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不在,只有家人。常月和我就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
常月放了一片CD,轻音乐流淌在身边,本就慵懒的午后变的格外惬意。她给我盖了条薄毯,坐在沙发的一头翻一本画册,我枕在她的腿上闭幕养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目的光线已经变成金黄的柔光,美得有点不真实。
“这礼拜天有空没?”常月问。
“在蓝桂上班啊,怎么了?”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抱住常月。软软的身体,淡淡的香气,这个陪了我走过多少年岁的舒适怀抱。
“请个假,周天陪我见个人。”常月轻扣着我的腰,有点沮丧的说。
“谁啊?”
“一男的,相亲。阿姨说我不想去的话就不要去,但是我知道那男的家里和常家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直接拒绝阿姨怕会为难。”只有在我面前常月才会这么叫常夫人。
善解人意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不讨人爱?常夫人这样疼常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嗯,好,我去找人换个班。”我说,“时间差不多了,直接送我去‘深夜不夜’吧。”
“走吧。”常月叹了口气,松开扣在我腰上的手臂。
她不喜欢我在那里打工。
“再过两年吧,再也不去那里了。”我說。等到大学毕业,找到正经稳定的工作,再也不去那里了。
我让常月在离“深夜不夜”不远的一个街口放我下车,然后自己走过去。
这整条街都是灯红酒绿的烟花之地,我在这里打混习惯了,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常月不行,她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在我心里,常月永远都是个纯洁的孩子。
离上班还有二十多分钟,我慢悠悠的走着,手里握着常月刚给我买的饭团,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醉醺醺的人。
“谢颜?你怎么在这里?”身后突然有个男声响起。
看来今天运气真是有够背的。这个带着眼镜的猥琐男生就是今天一“不小心”没通知我不要去上课的那位伟大的班长大人。
解释就是掩饰,不想多做纠缠。我冲他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抬脚继续走。
身后有脚步跟来,我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想怎样?
“怎么一个人?为什么来这里?”班长跟上我的步子,不依不饶的问,一脸抓到我小辫子的得意表情。
我还是不说话,面带微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顶多以为我是这里的小姐,没凭没据的你能怎样?再说老娘又不是。
“说话啊,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么?”
这样下去不行,我还要上班。
“你呢?怎么一个人?朋友们呢?”我耐着性子问。
“正在等他们呢,应该快来了吧。诶,要不要一起玩?你现在这样看起来很漂亮哦。”班长眯了眯眼,我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使自己恶心的情绪不那么明显。
“不了,我也在等朋友们呢,她们不大喜欢和男生在一起玩。”我说,转身就走。
“……”
他没有再跟上来。
这条街上最贵最有势力的会所叫做“深夜不夜”,与其不相伯仲的还有另一家会所,“莉莉”,女同志会所。“莉莉”不是普通的女同志吧,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黑白两道都有势力。
曾经有5名男警察硬闯进去公干,结果人当然是没抓到人无功而返。但是两个月后报纸上就以巨大的版面刊登出他们的照片,蓝底免冠照,死于山间,原因不详。之后不了了之。
没有男人敢进“莉莉”,也没有人敢得罪“莉莉”的人。
其实我也不算说谎,我确实进过“莉莉”。进去送玉米汁。
回头看一眼,班长的表情很让我满意,挥挥手算是说再见,转身继续走……重新转回来,灯火阑珊处,宝蓝色的宝马跑车上,一对男女正在纠缠。
女生一头黑色的直发,刘海剪得很碎,画着淡妆。她仰着头,脖颈白润如玉,面如红霞,星眸半张,酥骨风情我见犹怜……明明就是不认识的,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女生看起来这么熟悉?
而那个在白玉颈项上流连的男人,有着极好看的侧脸,眉头微蹙,眼神迷离……是程思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