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木子瓜

1、chapter1

　　离下课还有10分钟，我照常把能收的东西都收进书包，以便等会儿老师下课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交站，然后再搭两个站的公交去“深夜不夜”上班。
　　深夜不夜。C市最大的烟柳会所，有钱人家放纵寻欢纸醉金迷之地，也是我挣钱糊□□学费的地方。
　　身后传来一男一女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诶，下完课去哪儿？才五点。”
　　“看电影好不好？去1990，这段时间那里有3D版的泰坦尼克。”
　　“不是都看过了嘛，腻不腻啊？”男生似乎有点不耐烦。
　　“反正我是怎么都看不腻的，伟大的爱情怎么会腻？你要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哦哦哦，伟大伟大，不要生气了，我们去。”无奈却又宠溺的声音。
　　这一男一女是班上在一起时间最久的一对了，男的叫赵丰，女的叫吴雪萍，从大一入学到现在，快两年了。
　　我和班上的同学交集不多，除了上课之外的其他时间我几乎都在打工，周末在“蓝桂”，工作日在“深夜不夜”。
　　蓝桂，全球连锁的牛排店，人均消费￥700元以上。
　　有人这么讨论蓝桂：
　　“我要找个有钱的老公，拿着漂亮的白金卡，想什么时候吃蓝桂就什么时候吃！”
　　“一片牛排大几百的吃了会成仙呐。”
　　“这才叫品质生活蓝桂丫！”
　　认识后面这两位也是在蓝桂。
　　那天中午他们在蓝桂用完餐之后发现没带钱包，身上的现金又不够，服务生叫他们两打电话叫同学送钱来时赵丰一脸尴尬，吴雪萍一脸羞愧，都说没带手机（后来才知道这是吴雪萍的二人世界计划之一，不让外界打扰。真是有够二的。）。服务生又拿出店里的电话叫他们打，在这个年代，人们会记得的电话号码自然少之又少，除了110、119之外应该也只剩下自己的父母了，想也知道接他们不愿意。后来我过去和那服务生说他们是我的同学，愿意担保他们明天再来付钱，这样就算是认识了。认识他们的结果就是从那以后只要有一起上课，他们两一定会坐在我后面，期末的时候也一定会找我借笔记。

　　华灯初上，倦鸟归巢，街道都看似温暖了些。只是这些温暖貌似都与我无关。
　　从小到大，没爸没妈，我都只是一个人。
　　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从孤儿院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勤工俭学，无数的奖状和最高等的奖学金，靠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
　　常月常说我就是个坚强的男人。
　　这么多年了，早已经习惯了。不坚强又能怎样？
　　常月是我一起从孤儿院里出来的朋友，只是她比我幸运，6岁的时候被人有钱人家领养，之后一直过着温暖舒适的生活。
　　到了“深夜不夜”已经快要7点，换上白衬衫黑马甲，开始工作。
　　我在这里的工作是站包厢。简单来说就是伺候包厢里的客人，上菜上酒上小姐，适时回避，结账。
　　客人还没来，我关上门开始吃饭团，吃到一半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扎着马尾辫的刘晓雯惊喜的大叫起来：“啊啊啊！谢颜，今天你赚到了！程思贤点了006！”
　　……妹子啊，你就不能温柔点撞门幺？我被饭团卡住了。
　　“怎么了？傻了呀？！你运气真好！”那姑娘作势就要上来摇我的肩膀，我忙抬手说：“别闹，给我水。”刘晓雯这才注意到我手中的半个饭团，眼睛一下瞪得老大，忙倒了杯水给我。
　　顺了气儿之后我格外幽怨的说：“大姐，你下次进来正常点行不？”
　　“对不起啦颜颜，一不小我就太激动了嘛。”刘晓雯特别不好意思的眨巴眨巴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
　　“算了算了。”我说，把剩下的饭团包好放进储物箱里。
　　“不过今天你的运气真是好哦，程思贤耶~~”花痴的声音花痴的脸，刘晓雯，你能不能再花痴一点？
　　“要不我和你换包间？”我说。
　　“真的！？”
　　“两间包间的酒水提成都归我就换。”
　　“我还是去看010吧，今天来的可是姚主任，肯定喝不少。”刘晓雯拉着老长的一张脸出去了。
　　程思贤，C市有名的公子哥，深夜不夜的常客，每周会来一次到两次，每次携带的女伴都不同，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分国籍，不分肤色。
　　刘晓雯激动的原因不过两个：程思贤生得一副英俊不凡的好皮囊；这位先生点酒给小费都很大方。
　　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之前在蓝桂见过他一次。结账。
　　确实英俊不凡，手指很修长，笑容很好看。他用的是蓝桂的白金卡，全世界只有2000张的白金卡。
　　柜台小妹送来程思贤的习惯单子，我照着单子调好温度湿度和光线的柔和程度，站在门口等待。
　　走道上不断有人经过，穿着花哨的先生小姐，黑白色系的服务人员。后者工作姿态，前者各种姿态，这前者之中有部分也曾相熟。深夜不夜里有90个服务员，60个男的，30个女的。而女服务员经常更换，深夜不夜里一半以上小姐都是原来在这里打工女服务员。
　　想从服务员变成小姐容易，但想重新再变回来就难了。深夜不夜保护员工，除非自愿，绝不逼迫。就算客人看上，只要本人说不，他们也没办法。
　　我和刘晓雯是女服务员里工龄最资深的，这也是我俩交好的原因。
　　先来的是一位小姐，金发碧眼，面容姣好，丰乳肥臀，整体看起来却不胖，这样的女人便是性感了。她涂着闪亮的桃红色唇蜜，嘴角愉悦地弯着，身上散发着微浓的玫瑰香气，给人风骚而不风尘的错觉。
　　我挂上职业化的微笑，向前45度鞠躬，为她打开了门。
　　“Thank you.”她的声线略微沙哑，口音也并不是常见的英伦腔或美式腔，那卷舌的调调倒有点像法国人。
　　这妞儿一进包间就开始用说法式英文，费力地听了两遍才明白她想让房间的灯光再暗一点。
　　我背对着她在墙上调灯光，心里纳闷着她和程思贤平时是怎么交流的，难道程大公子会法语？想来也不是不可能，掌握多门语言，泡妞才能国际化嘛。
　　想着想着竟笑了出来，转身才发现门口有人在盯着我。
　　程思贤。他就这么毫无顾忌的盯着我看，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额前的细碎的刘海被包厢里的灯光染成暗暗的玫红，俊朗流畅的线条勾勒的精致五官，全身透着一股正牌公子哥的痞气和华丽。
　　我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两个字：妖孽。
　　不卑不亢地向他鞠了一躬。
　　他终于把视线移开，向坐在沙发上的美人走去。
　　我把门拉上后，便站在一旁安静工作柜旁安静等待。
　　程思贤走到美人边上却不坐下，就那么站着垂着脑袋。从我的角度干好可以看到他嘴角邪气蛊惑的笑容，一张脸竟然比那金发大波的妆容更加精致。
　　这家伙长得实在太妖气了。
　　金发大波开始只是抬头望着他，笑容性感，姿态风骚，化了烟熏戴了两层镶钻的假睫毛的大眼睛缓慢地眨着，要多风情有多风情，要多妩媚有多妩媚，我感到身上的鸡皮疙瘩正在一个接一个地立起来。程思贤却只是那么站着，两人并不言语，用那高压电流的目光对望。
　　这样大约过了一两分钟，金发大波终于忍不住，慢慢腾腾地站起来。本来程思贤就站在沙发边上，金发大波这一起立，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
　　“思贤，我想你。”沙哑的声线，温软的语调又一次响起。我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大姐，原来你会说中文呐？
　　非礼勿视。我将视线调到阳台窗帘上，脑子里开始回想过几天要交的文稿。这份文稿是我和Y大的杳然学姐合作的准备参加全国大学生建筑创意大赛的文稿。之前在网络上交流过几次，彼此都觉得很合拍。
　　包间里分外安静，唇舌纠缠的声音格外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比较正常的坐在沙发上。看来还是要先用餐才有力气做别的事。
　　深夜不夜不像一般的KTV，在包间里绝对不会出现什么禁止吸毒□□之类的扫兴告示，更不要说001到010这10间豪华包间，那沙发设计的比席梦思还方便。沙发下小抽屉很体贴的放着各种品牌各种口味的套套和避孕药。
　　“开一瓶蓝方。”程思贤懒懒地说，声音却是清脆如风铃，婉转动听。
　　蓝方，开一瓶抽200块的酒，当然动听。
　　开了酒之后，程思贤又叫我放电影，我说了几个正当红的爱情电影名字后，他却直接问我有没有《盗梦空间》，我直接怀疑这家伙脑子有毛病，这样美酒在握美人在怀你还有智商看《盗梦空间》幺？
　　“当然有。”我微笑有礼的说，然后转身找影碟。
　　接下来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程思贤慢慢抿着酒，金发大波依在他臂弯里，偶尔喂他几小块水果，有时候用手，有时候用嘴。
　　每次两人同吃一小块水果是我都在心里默默叨念着在深入一点吧，然后我就可以回避了。可程思贤偏偏就一幅我是正人君子的样子，任金发大波怎样扣人心弦的呻吟都不为所动，至多拂拂她的头发，然后继续抿着酒。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我在看他们，程思贤每次吃完水果后都有意无意的看我一眼，接连好几次都这样，这家伙是不是在暗示我出去？
　　“我去门口站着，两位有需要再按按钮叫我？”我询问到，满心期待。
　　“不用，你就站那儿好了。”程思贤说，看着电视装深沉。倒是金发大波，表情奇怪地看了我两眼之后喝酒的速度突然变快了。
　　“再开一瓶。”眼看就要喝完了，程思贤又冲我说。
　　我迅速又开了一瓶摆在桌上。
　　酒瓶开了，提成就是我的了。
　　果然不一会儿，金发大波就放下酒杯，靠在程思贤的耳朵边上吹着气儿说：“怎么办，人家醉了呢。”
　　程思贤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得更加邪气了，又对我眨巴眨巴眼睛说：“你先出去吧。”
　　我又鞠了一躬，走了出去，带上门。
　　空气瞬间干净不少。
　　偏头一看刘晓雯正也正站在１０１的门口候着，四目相对，心照不宣，会心一笑。
　　有钱人买一夜风流，穷学生赚其中油水。
　　今天这两位长得都不错，想来现在包厢之内一定香艳非常。程思贤果然厉害，泡妞的泡的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摇摇脑袋，继续想即将要交的文稿。我们的创意从头至尾贯穿保育的观念，强调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观念，但这样的理念并不新奇。想要赢的话，就要尽最大的可能把细节和高科技部分做到尽善尽美。杳然学姐几乎是个完美主义者。大二大三两年在美留学，拿下十几座建筑相关的奖杯，而在这十几座奖杯中，只有两座是第二名。
　　这次的比赛要求是大四学生与大二学生搭配，于是杳然学姐透过我们系上的老教授找到了我。当时的感觉真是比在街上捡到一个装着2000块现金的钱包还高兴。
　　希望里面那两位早点完事早点滚，这样我就可以早点下班啦。
　　没过多久，腰间的呼叫器就震动了起来，这是深夜不夜紧急状况的信号，我连忙接起。
　　领班大哥几乎是在咆哮：“快把水仙藏起来!”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就问：“水仙是谁？”
　　“006里的那妞儿！快把她藏起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问爲什麽要把她藏起来的时候就看到走到尽头出现了一帮人，全是男的，面容肃杀，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力扣001的门。
　　这时候要是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话我就白混了。
　　水仙大姐，你也活的太璀璨了点吧？
　　来不及多想，我立马打开门又关上门。
　　不出所料，果然香艳。
　　地上满是脱下的衣物，金发大波也只剩三点，而程思贤却只是松掉了领带。两人齐刷刷地看着我，男的似笑非笑，女的一脸羞愤，估计愤比羞多。
　　“有人来抓你了水仙大姐！快躲起来！！”我叫了起来，一边以神奇的速度捡起地上的衣物一边打开通向安全间的门。这次水仙没有再说：“Can you speak English？”而是立马从桌上抄起手机钱包就进了安全间，然后自己大力的甩上了门。
　　看着一室春光，傻子都不会相信是程思贤一个人来这里用两个杯子喝酒只爲了看电影。
　　“这里需要一位小姐。”我对着呼叫器说。
　　“已经没有小姐了，你随机应变。”
　　……大哥你不是吧……
　　“咚咚咚。”应该是004的敲门声。
　　收拾已经来不及，直接被抓包的话就是我没保护好客人，以后也别想在深夜不夜混了。
　　回头看看程思贤，半躺在沙发上，还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能这样了。
　　我冲到他面前，又迅速地解掉了他领口的两个扣子，说：“脱下来。”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的要死了。
　　“……你不会是想……”
　　“快点！”
　　他老老实实的脱下衬衣给了我。
　　我冲进卫生间脱掉脱掉工作服，只穿内衣内裤套上程思贤的衬衫，把盘起的头发放下匆匆拢了拢。心脏象是马上就要跳出来，手指不住地打着颤。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前后不过10分钟，保住饭碗要紧。
　　冷静。冷静。谢颜，你给我冷静！
　　深呼吸，打开了门。
　　程思贤微皱着眉头看着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双眼喷火的瞪着他。
　　没他就没这档子破事。
　　“咚咚咚。”
　　我定了定神，打算过去开门，却被程思贤一把抱起扔在沙发上，顺手拉下桌布盖在我的大腿上。酒杯酒瓶和一整套的骨瓷一下摔了个粉碎，酒香四溢。
　　“就这样别动。”程思贤说，转身就去开了门。
　　“哟，这不是程大公子幺？今儿的妞怎么样？”门外的一个男人说，向房间里瞟了一眼，又接着说说：“啧啧啧啧，这么激烈啊。”
　　脑子里想着小姐们的样子，我一只手向后枕住脑袋，尽量行情脉脉的看着门口光着上半身的程思贤，全身却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程思贤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过那么一晃神，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懒懒的回头对门口的男子说：“就这样了，我就喜欢清纯的妞儿。”
　　“这样妖媚的还叫清纯？程大公子平时可是多重的口味啊？”门口男人阴阳怪气的说。
　　……我妖……妖媚？
　　“刘老板严重了，我家小姑娘哪有你家那朵花儿来的妖啊。”程思贤依旧懒懒的说，一副我就动了你家大花儿了你有能耐抓到我啊的犯贱样。
　　我的心都要调到嗓子眼儿了，生怕那男的直接一拳头上脸。好在那男的还比较镇定，又看了两眼，便说：“过奖了……我不扫您的兴了，再见。”说完就带着一帮黑压压的人走了。
　　呼~还好没被发现。
　　程思贤走到我身边，又把盖在我腿上的桌布拉平整了些，抬起脸直直地看着我，说：“你在发抖。”
　　废话，这种情况不怕才有鬼！
　　“不过你个这样可比这里的小姐们都要漂亮哦。”程思贤说，抬起手在我的脸颊上刮了一下。
　　“对不起，我没有做小姐的打算。”我厌恶地偏过头，心跳莫名的快。
　　“我知道。”程思贤扯了一个稍稍正经的微笑，说：“你去换衣服吧。”
　　我点头，刚想起身穿回衣服的时候，门口却又传来了敲门声。
　　程思贤也是一脸疑惑，起身去开门。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群人又回来了？！
　　“不好意思又打扰啦程公子，你说这深夜不夜是怎么回事，您这样的贵客来，房间外面居然没有服务员守着，真是太说不过去了。还是说，服务小姐已经变身为小姐了呢？”门口的男子一脸杀气的可怕笑容，扫了我一眼，歪着脑袋看程思贤。
　　……这下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
　　“说的是，刚要办事的时候发现抽屉居然没套子，就叫她下去拿了，这会儿还没上来呢，效率真低。”程思贤气定神闲，字正腔圆，说跟真的一样。
　　“哼，是吗？哎呀你说我这走半天也累了，程公子能不能行个方面让我进去坐会儿，正好陪你等等那工作效率低下的服务员。”意思明显再不过，老子知道你在撒谎，看你怎么圆场。
　　这你就错了大叔，你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做监控么（虽然在非特殊情况是不开的）？深夜不夜是什么地方？程思贤又是个什么角色？领班怎么可能不帮程思贤圆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的答案你何必再进来呢？
　　“进来吧。”程思贤一侧身，放人进来。
　　那男的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盯着我笑，笑容不善。
　　以不变应万变，我也回以微笑。
　　程思贤在我身边坐下，一下把我揽在怀里。
　　背部触到结实的胸膛，温热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而来。周围的空气似乎带着清香，古龙水混着程思贤特有的体香，蛊惑人心。这样还不够，程思贤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腰间，一只手卷着我的头发绕圈圈，自然不过的表情，平常不过的笑容。女性杀手，名不虚传。
　　我的脸一定是要烧起来了。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既是只是逢场作戏。
　　但是，既然要演，戏份就不可以马虎。
　　我扭了扭身子，懒懒的看着他，想着以前见过那些小姐的模样对着他笑，缓慢地眨着眼睛，拖着绵长的尾音说：“怎么还没来啊？”
　　“想要了？”冰凉的手指轻抚过我的脸庞，我看着他，呼吸都困难。
　　“讨厌了啦~”声音腻的我自己都有点恶心了，领班啊，你快点送套子来啊！
　　程思贤稍稍用力，固定住我的下颚，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下唇就以被他轻轻咬住。
　　呼吸停住，脑袋空白。
　　潮湿冰凉的触感在牙床上慢慢流连，勾人心魂的吻，而我此刻想做的却只有推开他再用力给他一耳光！刚才的勇气全部消失不见，鼻尖发酸，泪水上涌。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坚强的人。
　　一个人生活，不坚强又能怎样？记事以来我就极少哭泣，至少不当着人家面前哭。只是现在突然觉得很委屈，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人夺走了，再也拿不会来。
　　……
　　“咚咚咚。”
　　……
　　门被打开又关上，那男的终于走了。
　　眼泪终于落下，我连忙起身走向卫生间。
　　实在不愿在这个有着好闻香气的男人面前落泪。他太有钱，而我的眼泪太不值钱。
　　重新换上工作服，扎好头发，洗去泪水。没事的没事的，我做的很好，这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不要多想了，早点收拾好回去接着修文稿。
　　也不知道又在镜子前发了多久的呆，终于开门出去。
　　程思贤坐在沙发上直直的看着我，难得一见的正常摸样，脸上没什么表情。
　　扫兴了吧。
　　“需要再找一位小姐上来吗？还是我们去联络刚才那位小姐？”我说。
　　“……不用了。”程思贤微微皱起眉头，不再看我。
　　我将衬衫叠好放在沙发边上，蹲下收拾散落一地的碎片。
　　“等我走了你在收拾吧，起来坐。”程思贤说，拿过外套掏出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纸钞，粉红色的钞票，大概一厘米厚的样子。“你很聪明，谢谢你。”
　　不要接，不要接！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谢谢程先生。”我接过钞票，微笑鞠躬。
　　有什么好介怀的呢？应该高兴的，今晚收入颇丰呢。只是为什么，心尖上会酸酸的呢？
　　程思贤走了。
　　领班强赞我的机敏，当即给了我1000块的奖金。加上酒水提成，今晚差不多赚了一万块，真是不错。
　　收拾阳台的时候无意向楼下望去，程思贤竟然还在。身体轻依宝蓝色的宝马，正抬头看着我。
　　我对他微微一笑，又鞠了一躬。
　　谢谢你，程思贤。让我一个晚上赚到了几个月的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