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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0:23 ...


  •   城堡建在整个国家地势最高的山上,通往山顶的道路只有正面一条弯曲盘旋的山路,其余的地方都是几乎与地面成垂直的角度,是一个典型的易守难攻型地势,同时,在通往小路的入口处盘踞着一座由植物搭建的巨型迷宫,篱笆树墙高约两米,繁茂的枝叶间缠绕着带有尖刺的玫瑰藤,大量士兵在其间有规律地巡逻站岗。

      如同帽子屋宅邸,那是一座经过了精心伪装的军事要塞,高耸的围墙,上方遍布围栏与电网,坚固的地基足以抵抗任何火药武器的冲击或是来自于地下的威胁。沉重到只有权限者能够开启的大门处设置了大量机关与监控设备,只要家主发出意愿,任何人都无法进行暴力的闯入。更别提门前还有两个同为持役者且还是双胞胎默契异常的门卫。

      游乐园看起来是最松懈的一个,作为营业性质的权利形式,大门会随时对任何人敞开,表面的防御力近乎于无,然而这只是表象。作为食客的Boris是一个有点特殊的持役者,他擅长于机械的高危改造,虽然安全性无法得到保障,作为代价,却会使经过改造的物品获得恐怖的性能或特殊效果,例如游乐园中看似普通的游乐设施,也许敌人入侵时,就会在家主的控制下化身为丝毫不逊色于战争机器的设备。

      嗯…其实我觉得就算没有Boris,园主先生的音乐本身就能成为一个无法抵挡的精神摧残攻击,绝对适合削弱敌人的意志,不过会不会牵连到自己一方就不知道了。

      这就是权力者对己身势力的防护手段,看似游戏的战争,同样是一个名为战争的游戏,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显得残酷而血腥。

      所以相对而言,钟塔很和平,作为中立势力,甚至不用对领地本身作任何特殊的防护。而且Julius的手下基本不具备同敌人作战的能力——那是残像,是逝去的幻影,仅用于协助时钟的回收工作,回收,而非夺回。虽说名义上它们都是Julius的手下,Ace和我也有调动它们的能力就是了。

      此时,我正站在红心城堡下的迷宫入口处沉默。

      Ace在一边笑得十分爽朗,在这种看不出任何温柔情绪的状态下,他表现得比夏日正午时分的太阳更加耀眼……不得不说很适合他,但实在耀眼过头了,这是我招架不住的状态,最初甚至令我感到厌恶。就算是在我喜欢他的现在,也只能勉强忍受。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接受的样子,因为这代表着他极恶劣的心情。

      对,越不快则表现得越高兴,只有那双血色的眸中无法映出半分笑意。

      明明假得完全无心掩饰,可就是没有破绽。这是Ace的天赋,如同他扮作处刑人,只是脱下了那身鲜红的外套,披上一件斗篷,再戴上一个面具,如此简单的变装,看起来却完全像是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所以说,能无视这种状态下的Ace的Julius,我已经不知道是该佩服他还是该同情他。

      说真的,想都不用想,Julius大概早就被Ace添了不少麻烦了。

      ——未必是小麻烦,Ace是天生的灾祸体质,具体表现之一为一个人一生也未必会被猛兽全力追上一次,而对于Ace来说,每一次路过森林不被猛兽莫名其妙地追两次都是天大的幸运。而莫名其妙,代表着Ace什么都没做。

      这么一想直到现在还能对Ace保有照顾习惯的Julius真是心胸宽广。

      我漫无目的地联想着,这次的伤到现在也没被复原,时间忽快忽慢,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被复原。没精心处理伤口的后果就是低烧有向高烧发展的迹象,伤口的感染范围会慢慢扩大,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左手的战斗能力,精力也很难维持集中,并且会感到频繁的眩晕。

      Ace的剑是危险物品,上面血槽的开法会导致伤口其造成的难以愈合,划伤还好一点,要是穿透伤,伤口会变得很难缠。我的武器也有这样的特性,所以我清楚根本没有应对的方法,只能静养,却不适合于我现在的状况。

      所幸我在的是这个什么都会被复原的世界。

      什么都会被复原,什么都无法留下。

      我触摸被玫瑰藤所缠绕的篱墙,怔怔地看着被划伤的手指发呆。

      蔷薇本身的红色被黄昏的赤色晕染,纯粹的颜色,热烈得仿佛燃尽了所有生命去换取最极致的美丽,而丝毫不顾忌即将降临在下一秒的终结,或者说,毁灭。

      那色彩像血。

      一样的颜色,还有,一样的寓意。

      “为什么来这里?”我终于问出了口。没有丝毫暗示,没有丝毫原因,在Ace顺口说出需要回城堡一次后,Julius便流畅地提出我需要被一同带去,流畅得好像本身就在等着Ace说这句话一样。Ace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很明显地理解了Julius的意图,并决定服从。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有我,而什么都不问的,仍然是我。

      那时的我不被允许询问,自己本身亦在对询问感到恐惧。此时,终于获得了解禁的权利。

      Ace的手搭在剑柄上,如同无意识的动作,他在听到问题后看向发问的我,目光微微滑过波纹:“Julius说过,游乐园、帽子屋宅邸你都去过,并且见过对方的持役者,现在你住在钟塔,在这个国度,唯一没有来过的就只有红心城堡……红心女王Vivaldi,此时的掌权者,你似乎还没有在Julius那里见过。”

      他的声音中没有与神情相符的笑意,更接近于眼中的漠然,我注视着他,微笑:“直接称呼女王陛下的名字好吗?怎么说也是你的顶头上司。”

      “无所谓。”红心骑士的笑容更加灿烂,他这样回答着,话语间没有尊重,也没有在意,那只是个陌生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能如此解读。

      我仅在心中分析,并不说出口,选择了转移话题:“女王陛下会去找Julius?”

      “有时会…频率不高,Julius会直接把她打发掉,那种歇斯底里的女人是Julius最讨厌的类型。”Ace仍然一脸笑容地诋毁着自己的上司,那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没有上限一般。

      转移话题失败,我不知是否该为自己默哀。

      “所以呢?”我所幸回归原来的问话,只要抑制住Ace此时的状态就没有问题了。他的心情很明显地在恶化,因为笑容一直在变得更加刺眼。他的情绪罕见外露,尤其是负面的情绪,不知理由。

      骑士没有说下去,他像是在考虑这什么,最终模糊地道:“心之国中的所有持役者必须见到你一次,这是必要的前置条件。”然后,他向迷宫内走去,结束了这一次交谈。

      我没有再一次发问的权利,因为这一次是来自于他的明确的拒绝。

      以及,我看见了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面上流露出的烦躁不安。

      迷宫内时常有巡逻的士兵,看不清长相的无颜者穿着一致,唯一能辨明身份的只有衣服上画着的不同卡牌的图案。他们见到Ace会表现出诧异与敬畏,同时伴随着竭力隐藏的恐惧,再停下来行礼过后,这些无颜者们会飞快地离开,就好像躲避着灾祸一般,并不过问Ace的行程或工作。

      我偶尔看到前方Ace的表情,却只能发现空洞到只余爽朗的笑容。Ace从不理会这种态度,无论针对的是他自己还是那个冷漠的钟塔主人,无论他现在是骑士还是处刑人。

      “那是我的部下。”Ace见我一直看着士兵们离去的方向,并不在意地解释道“不用在意,只不过是无用的卡牌。”

      我听着他的话,不知为什么有些悲伤,不由问道:“你呢?”

      红眸的骑士似是一愣,回过身注视着我,他的目光难得有了焦距,集中在我身上,透出几分审视,然而他仍然在笑着,这神态像是我最初在森林时见到的他,没有温柔也没有平和,尖锐得向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半晌,他收回目光,平淡地回答道:“我也一样。”

      我看着他向我走过来,温柔地触碰着我的眼睛,被遮挡的视线无法观察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紧接着说:“你也是这样。”

      我也是这样,Ace也一样,都只是无用的卡牌罢了。

      “就算我是外来者?”我反问着。

      看不见眼前的风景,我听到Ace轻声笑了,他将遮着我眼睛的手移到我的头顶抚摸着,我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闭上双眼,离开那只手冰冷温度的眼部肆意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我却怀念着之前冰冷的黑暗。

      笑过后,他说:“已经逃不掉了。”

      没有主语,这一次我不清楚那本该加上的主语是“我”还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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