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月神的侍奉者-上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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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鲁被拴在一颗刚刚开始落叶的灌木旁，悠闲地啃着上面结的小红果子，有些无聊地转动着两只兔子一样的长耳朵。小由伸开了四肢躺在鞍子上打着小呼噜，不时抽动两下粉色的鼻头。
虽然已经入秋，峭壁之下的河谷却依旧温暖无风，倒像是一个温和的小平原。略有些急促但却十分清澈的河水一侧是高耸的峭壁，另一侧则是枯黄和深绿夹杂斑驳的草地，几步开外甚至长满了茂密的针叶和阔叶树。如果不是太过狭窄和偏僻，大概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聚居区。而这宁静安详的午后秋色却突然被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一声并不太响亮却尖锐异常的呵斥，随即便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伴随着巨大的水声。
塔鲁猛地竖起了耳朵，但几秒之后便翻了翻嘴巴，继续专心地咀嚼起来，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噗啊——”一个湿淋淋的脑袋哗啦一声钻出了水面，用力吐出一口河水。银色的天然卷被水浸了个透湿而比平时服帖了不少，直接连眼睛也一起盖了起来。塞拉斯拼命甩头甩得水珠飞溅，好不容易拨开了碍事的头发，不满地瞪着岸上，“你干嘛？为什么突然打我下水啊！”
“你才发疯吧！”岸上的伊莉莎白却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脸颊泛着红晕，似乎身侧飘浮着的巨大透明物体不是力场巨手而是怒气的具象一般，“……为什么突然就摸过来啊！！”
“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一样的东西而已，不是你刚刚教给我的吗！”塞拉斯委屈地辩驳，抹去顺着脸颊滚落的水珠，指了指自己的胸前，“这是正常的女性到了一定年龄都会有的东西，是大人的标志，所以不用因为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其他人不同而感到害羞……”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说过同意你摸啊！”伊莉莎白一手还紧紧攥着斗篷的边缘，另一手已经止不住又开始头痛地揉着眉心，“啊——所以说男人堆里长大的女孩子真是……”
“那，啊……这样是不是可以算我洗过澡了，明天可以……啊……带我进城了？——”塞拉斯带着重重的喉音断断续续地说完，终于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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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样，胸部是不可以随意给人摸的……”伴随着塞拉斯的喷嚏将第二性征的禁忌点也科普完毕，伊莉莎白沉着脸以这一句作为结语。看到塞拉斯拉下擦过头发的毛巾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伊莉莎白马上赶在她出声前补充，“也不可以去摸别人的！”
“不，我不是在说这个……”塞拉斯急急地说，把一只手搁在耳朵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你这么一说的话……”伊莉莎白压下想要继续训斥的冲动，动了动耳朵，“似乎是远处的人声？”
“嘘……”塞拉斯给伊莉莎白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将手里的毛巾朝伊莉莎白怀里一丢，提起□□轻手轻脚地溜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将枪柄反转，对着树上狠狠一戳。顿时枝叶簌簌抖动，塞拉斯恰到好处地往旁边让了一步，随即便是噗通一声，有什么重物硬生生地坠落在了塞拉斯刚刚立足的地方，猛一看去像是个足够烤好五人份红薯的叶子堆。伊莉莎白也走了过来，两人对着那东西看了一眼，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人？”伊莉莎白为了保险起见，谨慎地用法师之手拨开了上面一层黄绿斑驳的叶子，露出了一片保护色一般的金绿色布料。
“活的……？”塞拉斯抓着黄绿色的布料,把那团东西从落叶堆里提起来摇晃了两下。随着塞拉斯的摇动，兜帽和簌簌的落叶一起滑落，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跟着便露出了一张虽然画着妆容却脏兮兮的、带有划痕的脸，本人却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晕头转向，一时爬不起来了。而周围的呼喝叫喊声也越来越近，伊莉莎白甚至可以在嘈杂声中分辨出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用杜兰普通用语喊道：“你，去那边，你，去那边看看！其他的跟我走！那女人的传送术不会传太远，仔细搜！”
“快快，把我藏起来！”中年男性口中的“那女人”顿时睁眼，一个弹跳站起身来，把塞拉斯吓得连忙撒手。而绿袍女性早已不管不顾地扯下卷成一卷捆在塔鲁背上的毯子往自己身上一披，缩成一团装作行李。塔鲁猛地支棱起耳朵喷了个响鼻，小由则炸起了尾巴，嘎地嘶叫一声，一溜烟地爬上了伊莉莎白的肩膀。
“你干嘛！”塞拉斯一把扯下毯子，“不对，你谁啊你！我们干嘛要帮你藏？”
“听她的，让她藏好。”伊莉莎白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回身朝火圈走去。塞拉斯只得低声咕哝了一句，把毯子丢还给了绿袍女性，跟着伊莉莎白走回火圈边上。塞拉斯刚刚坐下，便听到一阵摩擦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绊在了附近的灌木里。接着，哗啦一声，一个身穿着铠甲的人伴随着飞溅的断枝碎叶冲进空地，像只小鸡仔一般跌跌撞撞地张着双手跑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那本来应该是锃光瓦亮的甲胄上粘了一层浮灰，接缝处还插着细小的枝条，简直和绿袍女性一样狼狈。这是一个黑发的年轻男性——准确地说，还是个少年，看起来他的年纪只有十四五岁。那身铠甲看上去有些歪歪扭扭，看样子是为了配合他的体型进行了不太高明的改装。
“真倒霉……”少年懊恼地咕哝了一句，砰砰地拍了拍胸甲好震掉缝隙里的灰尘，抬起头来却猛然瞪大了眼睛，似乎突然遭了雷击一般。
虽然伊莉莎白衣着整齐，塞拉斯却全身湿透，衬衫全部紧贴在身上，大概是在水中挣扎时散开了的衣襟也敞开到胸膛，甚至一边的衣领只堪堪盖住肩头。虽然盘腿坐地的姿势并不怎么雅观，但对于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仍旧是一副脸红心跳的画面。听到伊莉莎白提醒似地清了清喉咙，少年顿时慌神，左看不是右看也不是，情急之下刷地转过了身去，还锵地一声来了个立正。
“失失失礼了！在下无无无意冒犯……不知两位女女女士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穿穿塞勒尼教祭袍的女性经经经过？”少年背对着两个人结结巴巴毫无平仄地喊完，耳朵颜色堪比火腿，身子绷得好似一块木板。
少年这一转身，背后挂着的圣徽便露了出来。那是绣在粘脏了的白色短披风上的衔蛇鹳鸟图案，只不过外部的框线装饰并不像之前见过的一样是圆形，而是呈现着一个圆角菱形的轮廓，颜色也是新绿色，像一个还未抽叶的嫩芽（*1）。
“如果您是指那位塞勒尼教（*2）三阶女性祭司的话，她朝那边去了。”伊莉莎白抬手拦住一看到圣徽便急着要去抄起□□拼命的塞拉斯，一本正经地朝谷地另一侧指了指，“——啊，就是您的左手边。”
“万分感谢！”少年武士仍旧没有转动他看起来已经僵硬的脖子，螃蟹一般横着迈动脚步，终于挤过低矮带刺的灌木丛，如获大赦一般迈开双腿飞奔而去。塞拉斯不满地扭过头瞪着伊莉莎白，而伊莉莎白只是一摊右手，指向了那堆微微起伏着的“行李”。
“啊——得救了！”毯子被猛地掀开，身穿绿袍的女祭司如同在水下闭气许久终于浮出水面一般，深深地呼吸几次，扯下头上的珍珠白色软帽拍去祭司袍上的灰尘，“这帮葛尔锡兰的狗子紧追不舍的,害我一心慌传送术都传到树上……”
“你做了什么，他们要那么追你？”塞拉斯终于抑制不住好奇，问道。
“至于嘛，我不过就是散播下塞丽涅娅女神（*3）的教义，何苦这么兴师动众，差点把我直接追出国境线，我可是有国际传教许可证的！啊，大概是因为我抢了他们的风头——谁叫他们自己的传教士是个糟老头呢！”女祭司一边夸张地描述，一边心不在焉地在半空画了个倒三角，便凭空从手心喷出一股清水，淋湿自己脏兮兮的脸，“您说是吧，精灵族的长生朋友？”
造水术（*4）的一盎司水耗完，那张脸也看出了本来的颜色，女祭司抹去被水弄花了的妆勾勒出的两个熊猫眼，脸上露出了坏笑。这张脸即使卸下了妆容仍然美丽非常，高鼻深目、金发蓝眼，典型的北方血统，只是配上了尖尖的下颌和总是带着几分狡猾笑意的嘴角，使得这位侍奉月神的女性神职人员无论是脸相还是表情都几乎像一头狐狸。
“恕我直言，祭司阁下，您这是活该。”伊莉莎白将一小撮硫磺粉洒向火圈，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简单的三角形，一丛火焰便蓬地跳起来，劈劈啪啪地吞噬起火圈内的枯枝残叶来。塞拉斯凑在火堆边上抱着手臂点头表示赞同，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溅起几点火星。
“啊哈——我知道我知道。”女祭司正在对着一柄不知从哪掏出来的镜子用一只手触碰自己脸上的划痕，随着指尖的划过，划痕一个个魔术一般地消失，“您说得没错，毕竟现在这个年月，没人敢反抗葛尔锡兰教廷啊！本来进入杜兰普之后觉得形势严峻，我已经打算折回去了，可是谁料到突然在这节骨眼冒出那么多教廷武士，我还以为他们的老葛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巴掌大的小镇呢！……”
伊莉莎白和塞拉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抬眼望天。
终于，女祭司神清气爽地摸摸重新回归光滑的脸蛋，大踏步地走近火圈，也不等对方说话就双手分别一把抄起伊莉莎白和塞拉斯的手摇晃起来，“我是米拉诺·维斯康蒂，塞勒尼教会三阶祭司和传教士。愿月神照耀你们前进的道路。”
塞拉斯眨着眼睛打量了女祭司一番，好像嘴里含着石子一般咕哝着回答：“塞拉斯……”
“……伊莉莎白·艾勒·银月，博物馆研究员。”伊莉莎白只得也勉为其难地回应，“愿沉眠的大母神……”
“喔——失敬失敬……”米拉诺祭司立刻把注意力从塞拉斯的一头银色天然卷上挪开，上下打量起伊莉莎白来，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终于问出了一句。
“……精灵小姐，您平时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啊？”伊莉莎白的眉头皱得不下于面前的祭司，退开两步以拉开距离，“您到底想说什么？”
“您看看您这风吹就能倒的身板，连蝴蝶都扑不动的力气，缺乏充足运动的脸色，”米拉诺祭司也亦步亦趋地跟上两步，一边说一边戳戳伊莉莎白的肩膀，摇摇伊莉莎白的手臂，最后一拍额头做惋惜状，“还有，您这胸部也太寒酸了……”
“才没有呢！”不等伊莉莎白开口，塞拉斯就在旁边插嘴，“软软的很舒服啊，我刚刚才摸过……”
“塞拉斯！！”
已经是不知道这一天里的多少次，伊莉莎白再次扶住了额头。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月神的侍奉者-上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