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朝心》Shampoo

28、梦破

　　莫小妖睡饱醒后，眯眼看着正在挑灯夜读的小蒲，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腰，懒散散地问：“可看完了？”
　　小蒲闻声，有点儿无奈:“小姐您可太抬举我了！”
　　“算了，你看了多少就给我说多少吧。”莫小妖下了榻，走到桌边看了看小蒲的进度，《仪礼》这本书去了一大半，总比只看了两页就招来瞌睡虫的自己强。
　　“小姐可饿了？”
　　莫小妖经小蒲这一点，还别说，真觉得有些。莫小妖点点头，小蒲笑道:“我叫厨房给小姐温着饭菜，这就去给小姐端来。”
　　看着小蒲匆匆的离去背影，莫小妖心头很欣慰:“留她在身边果然是对的，挺贴心的一个丫鬟。”
　　片刻钟头以后，在暖香阁里形成了莫小妖吃着夜宵，小蒲持卷给莫小妖讲解的场面。莫小妖的感觉是仿似她又回到学习文言文的中学时代，顿时激起了她早已逝去的学生情怀。
　　接下来的五天内，莫小妖集中在雅舒阁强化学习。那天一见面，苏嬷嬷便又重复了头天的问题。莫小妖“加了班”，回答的胸有成足:“请安适合在寝宫内，需为早晚各一次，而在寝宫外，遇到地位辈分高者，则需行见过礼。”不紧不慢，有理有条，胸有成竹。
　　在第五天末，莫小妖将学习的全套礼仪动作在苏嬷嬷面前过了一道，书上选题抽问，莫小妖也回答的甚好，苏嬷嬷只是微笑不作任何评价，表示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莫小妖在宫廷礼仪这块算是过了关。
　　“只要小姐牢记宫中的礼仪规矩，便能省去大部不必要的麻烦，小姐悟性很高，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给小姐的了，明日我就要启程回宫中去，过些日子再与小姐相见。”苏嬷嬷说了告别之话，结束了为期一周的宫廷礼仪学习。
　　“不是说要在这里呆十天左右吗？苏嬷嬷，怎得如此之急就要走？”莫小妖有些惊讶，苏嬷嬷明天就要走了，小蒲的事她还没说呢！本打算和苏嬷嬷混熟了，交好了关系再谈的。
　　“我也很想在这里多呆两天的，但小姐学的快，我真的没有什么可教给小姐的了。况且娘娘嘱咐我要早日回宫中，娘娘不放心有些事交代给别人做。”苏嬷嬷其实来这里教习莫小妖礼仪也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假，宫中的事毕竟要多费人心些。
　　苏嬷嬷是下定了决心明天要走，“妖儿恳请苏嬷嬷回宫之际到妖儿的暖香阁坐坐，可否再和妖儿聊聊。”
　　莫小妖这个请求不为过，苏嬷嬷自是欣然同意前往。可进了屋以后，小蒲就将房门关死，苏嬷嬷正觉疑惑，转身便瞧见了莫小妖双手捧着一个盒子跪在自己的面前，“小姐，你这是？”
　　“苏嬷嬷，这几日相处下来，你我都是明理的人，妖儿就直说了。苏嬷嬷也知道宫中有个小姐进宫作秀女而自己的陪嫁丫鬟不能进宫的规矩，但妖儿习惯了小蒲陪在我的身边，还请苏嬷嬷帮个忙。”莫小妖态度诚恳，规矩地跪在地上，双手又托着个如此重的盒子，算是情到礼仪到，大有苏嬷嬷不答应，就不肯起来的架势。
　　小蒲听到小姐为自己的事而在下跪求着苏嬷嬷，亦连忙与莫小妖跪在了一条线上。
　　见两人如此，可慌了苏嬷嬷，忙说道:“哎呀，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给我下跪可不是折煞了我！赶快起来！啊！快起来！”苏嬷嬷说着，忙弓身去扶跪在地上的两人。
　　莫小妖依然岿然不动，态度坚决，“要是苏嬷嬷您不答应妖儿，妖儿便长跪不起。”
　　苏嬷嬷无奈，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帮忙将小蒲带进宫去？可是……”苏嬷嬷有些为难，这祖上的规矩她如何能违背，见她早有准备，又道:“难道你有主意？”
　　莫小妖嘴角浮笑，缓缓站起了身，她要的就是这句话。“妖儿是想出了一主意，但如果苏嬷嬷您要是肯帮忙，这事儿就成了一大半！”
　　“哦，你倒说说。”
　　“是，妖儿所想的是如果苏嬷嬷能提前将小蒲带入宫中，而后再分配作为我的宫女，如此这样可好？”
　　苏嬷嬷皱眉冥思了一会儿，道:“这个是不是太冒险了，这宫女的事一直是内务府的大人们在管，万一……”
　　“不会被发现的，妖儿相信苏嬷嬷的能力。”莫小妖忙打断她的疑虑，六宫妃嫔上千佳丽，更何况是丫头？有谁难道还天天去数人头，求个准确数。这宫里每天的变数太多，每天都会有新的面孔出现，再不济，背后总归还有一位贵妃娘娘撑着，她指明要一个宫女伺候不需要上报内务府吧！
　　“无论如何，还请苏嬷嬷您多多帮忙！”莫小妖打开了盒子呈递给了苏嬷嬷。苏嬷嬷虽人有点儿老了，但眼并不花，这些个好货她还是能识的出，最终没再说什么，彻底抵消了她的疑虑。
　　“我只是想说的是，宫里与宫外不同，凡是说话行事一定要机灵些，要是发生了什么事，莫说是我，就是娘娘也不能万事保全的。”苏嬷嬷对小蒲说的语重心长，这件事，她算应下了。
　　“是，小蒲一定小心。”这子小蒲才整明白，原来小姐的意图是想拜托苏嬷嬷将自己带进宫去。
　　莫小妖将盒子递给了小蒲，“苏嬷嬷放心，这丫头在妖儿学习礼仪的时候，也认真听了看了，不过你还是要多多听苏嬷嬷的话。”莫小妖认真地叮嘱完小蒲以后，叫她送苏嬷嬷回屋，又想了想这件事没有必要告诉千媚娇，北宫庆还未从宫中回来，也来不及和他说了。
　　临别时的晚上，暖香阁内的灯火久久未息，第一次，小蒲和莫小妖像朋友姐妹一样躺在床上促膝长谈，莫小妖仍不放心地嘱咐她:“在宫中做事，一定要步步小心，祸从口出，要少说话，勤快点，多做事，嘴巴甜点……”莫小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婆妈，唠叨了一大段，但不说实在放不下心。
　　“小姐，丫头是知道的。小姐向来是了解小蒲的，我会加倍小心！”其实进宫这事来的很突然，虽说小蒲一脸平静甚至还能拍着胸脯说让小姐放心，但毕竟那是充满许多未知的皇宫，她还是个十六岁没出个远门的小丫头，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前往京师，此时心情没点荡漾起伏的那是假话。
　　三更天已打过，小蒲还未眠睁眼。偏过头借着从窗户上透出的余光，细细地看着莫小妖精致的容颜。如果她的小姐真的能飞上了枝枒成了凤凰，她还有老爷还有整个北宫家族，列祖列宗都会以小姐为荣，但会有更多的人心生妒恨，与莫小妖本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许多人会因此弹劾她。是喜是忧？小蒲道不清，只求老天爷保佑她的小姐进宫以后相安无事，过得快乐！
　　莫小妖虽入眠，但尚处在浅睡。小蒲用手理了理莫小妖微皱着的眉心，冷不妨地觉得指腹上粘有细汗，莫小妖本是平静的面容骤然挤兑在了一起，变得十分狰狞可怖，喉咙口不住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面容痛苦，双手在空中不住乱抓，好似在推捶着某人一般。
　　小蒲大惊，只得握住了莫小妖的手，“小姐，小姐，快醒醒！小姐！”
　　处于惊厥状态的莫小妖猛然睁开了眼睛，瞪圆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头顶上的房梁，胸腔中上下乱跳的心快从她的喉咙口蹦出，又是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她这次却看见了一个四肢被铁索禁锢，蓬头垢面的男子，当他看见自己时，一双暗淡的眼睛骤然变的有神，张开干涸的嘴唇在对自己呐喊着，发了疯般在拼命挣脱，铁链的激烈碰击发出的刺耳声音像一条藤鞭狠狠地抽打在莫小妖的心上。
　　莫小妖按着胸上仍然绞痛着的心脏，脸色惨白的吓人，失去血色的嘴唇对着小蒲缓缓说出了两个字:“苏宸……”这名字如晴天的霹雳惊得小蒲从床上跳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小姐……你都想起来了？”莫小妖不摇头不点头，亦不吭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见北宫妖的情人苏宸会觉得如此心痛？难道她是在北宫妖身上的缘故？
　　“小姐……小姐……”小蒲焦急，摇晃着莫小妖的双肩，“你怎得哭了？”小蒲用手轻轻拭去莫小妖眼角滑出的泪，却不曾发现自己已带着哭腔，抱着莫小妖终于痛哭了出来。
　　莫小妖慢慢回过了神，伸手轻轻拍着小蒲的背。小蒲声音抽噎着，擦着自己的泪:“小姐怎地反而安慰起我来了？小姐没事？”
　　莫小妖轻叹了一声，她怎么会没有事，那个叫苏宸的男人怎样如何干她何事！
　　但……莫小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已变的明澈。
　　“北宫府里可有地牢？”莫小妖想起了以前梦中的那两句话，“请你找到这个地方。”
　　北宫妖，你不是就想要我救出你的情郎苏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