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寸》亥酉

7、爱过你的每一寸8

　　8.

　　总会有人在我们有限的时光里，姗姗而来，匆匆而去。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敞开心扉罢了。
　　坦然面对拥有，坦然接受失去。

　　暑假王惘跟着爸爸去了z市，王惘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繁华，对着夜晚的灯火呆住了。
　　对于这样的成绩，王爸爸倒是很坦然。
　　才个中考，也不是多大点事儿，路还长着。
　　更何况这孩子能从以前那么不懂事儿到现在的乖巧听话，王爸爸已欣慰不已。
　　自己常年不着家，最担心的就是这孩子有没有听话，有没有认真念书，有没有打架，有没有受伤...

　　z市有着浓厚的现代气息，对于没有离开过家的王惘而言，即新鲜又陌生。
　　而更多的则是震撼。
　　人和人的差别原来可以这样之大。
　　王惘本就是很有上进心的孩子，当下就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在这儿念大学，在这工作。
　　这就是年少时的愿望，觉着努力就会实现...

　　县一中招了很多乡村来的孩子，勤奋刻苦。
　　共设了四个尖子优生班。
　　王惘在按姓氏排名的花名册末尾找到了自己，高一四班。
　　也依稀在前面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邹闵文。
　　假期的时候，王惘也会想到他，每每看到令自己开心的东西，会想着，邹闵文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当我们总想念着一个人，那说明她/他在我们心里有了特别的意义；当我们下意识的经常想起时，这个人就举足轻重了。
　　高中的生活与初中有着很大的不同，王惘看着各科老师的介绍，有些慌神，陌生的老师，陌生的教学方法，又要慢慢适应了。
　　选班干的时候，王惘竞选的是英语课代表，两票的优势上了。
　　而两票之差的刘且同学则被委以数学课代表的光荣任务。

　　没人想当数学课代表，众人在第一天见到的班主任郑老师，就是教数学的。
　　一度被誉为一中的神作。
　　脾气巨差，烟瘾巨大，嗓门巨响，作业巨多，题目巨难。

　　还在初中的时候，王惘就听蒋暗提起过该师，人称郑老烟。
　　王惘比较偏爱英语，毫不犹豫的就想当英语课代表，凭着还算不错的“知名度”当上了。
　　老师宣布的时候，王惘看了看刘且，他也笑了笑回应。
　　不是惊异，不是无奈，就是浅浅弧度的笑，让人觉的笑容就应该是这样的。

　　高一的前四个班都在高一部的最高一层，有着“一览众山”的感觉。
　　实行的是滚动式的教学方式，每次期中或是期末就滚动一次，百名榜后的同学就会到其他的班级去。
　　而同时，中考没考好的同学有机会进入尖子班。
　　这在学校看来是双赢的方式。
　　前十名的同学还可以自选班级和老师，集中教学力量。

　　只是，万事都是利弊兼备的。
　　对于中考失利的同学而言，这样的“分班”制度打击了不少同学的积极性；而对于中考发挥超常的孩子来说，过快的教学方式未必就是好事儿。
　　王惘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很快就适应了高中的模式。
　　晚自习的时候，英语老师让王惘去一班拿录音机。
　　王惘礼貌的敲门后，开门的人却让他愣住了。
　　邹闵文。

　　是王惘不曾想到的人。
　　九月中旬的天气，依旧闷热，他额头上还有汗，估计刚运动过。
　　白色校服的短袖也被卷了上去，开门的时候右手还拿着自动铅笔，估计在算什么。
　　见到王惘的时候也是惊讶的。

　　王惘下意识的别开了头，才发现大家正看着自己，低声说：“徐老师让我来拿录音机。”
　　邹闵文即没点头也没吱声，只是转身往讲台走。
　　一班的老师还没来，刚看着自己的同学又继续写着刚被打断的题，教室里一片安静。
　　王惘看到靠门的桌子上放着邹闵文的课本，都是朝右排列着。

　　邹闵文是左撇子，书朝右上角方便左手取书。
　　关于这个，王惘也曾笑过他。
　　邹闵文是天生习惯的用左手，但小时候看着同学都用右手，怕被人笑话，于是也学着用右手写字，右手吃饭，右手扫地...
　　但还是改变不了有些下意识的习惯。
　　比如摔跤的时候习惯左手先支撑地面，盛饭的时候总是左手拿饭勺，打羽毛球的时候更容易用左手发球。

　　机械的从邹闵文那儿接过录音机，王惘说了声“谢谢”，而从头到尾邹闵文只是沉默着。
　　王惘多少有些不舒服。
　　那感觉有些难以形容，就好似每天早上都要刷牙，然后突然有一天牙膏用完了...

　　晚自习的时候，王惘想着和邹闵文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聊天，给彼此的第一个笑容。
　　人和人的关系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
　　刚遇到某个人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确定，这个人将在日后对自己如此重要，将被自己如此重视。
　　所以才很难记得彼此的初次见面，彼此的很多开端。

　　但如果你生命中一开始就只有这么个人，那么必然印象深刻了。
　　无论后来是怎么样的后来。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这样的情况。
　　但邹闵文对王惘而言，即是这样的存在。

　　是王惘十几年生命中出现的不同的存在。
　　不在于时间长短，不在于了解的程度。
　　仅是那份默契，那份想更靠近的感觉。
　　生命里人来人去，或者总会有那么个把子人让你想去了解，想去关注，想更靠近。
　　王惘即是第一次如此想靠近一个人，如此想追上一个人的步子。

　　可是我们不知道，你在追赶的过程里，对方是否会停留在原地。
　　以及终点落在何时何地。

　　王惘记得听人提过，邹闵文的志愿是市一中。
　　没想到竟在自己的隔壁的隔壁，在每天上下学必经的走廊旁，却一直都没发现他。
　　或者可能从心底就觉得他肯定走了。
　　原来没有直接问过他。
　　失败呐。

　　自那晚后，经过一班的时候，王惘都会放慢脚步，看似随意的往他的位子张望。
　　有时邹闵文在翻课本；有时在和左侧的同学说话，是个挺小巧的女孩子；偶尔也有那么些些时候，他也正看着门外。
　　眼神会碰上，若放在初中那伙儿，邹闵文铁定会回王惘一个大大的笑容。
　　只是，王惘还没来得及扭头，邹闵文就已经低下了头，不知忙碌着什么。

　　有时候我们会埋怨对方不体谅，才发现等真不谅解的时候，以前有多珍贵，对方有多珍惜。
　　如果当时能多回回头，彼此也不会约好了一起向前结果却渐行渐远。
　　甚至有时连对方何时离开的都未察觉。